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380节
刑部衙门里,朱钰绷着脸用午饭。
即便是他,这时候也不会去惹霍以骁。
倒不是惹得起、惹不起的事儿,而是,没有必要。
沈家正进退两难,朱钰得给沈家省点儿事情。
而且,父皇的态度摆出来了。
他想“息事宁人”,所以,他让霍以骁带着温宴去挑东西。
霍以骁勉勉强强低头,朱钰这时候把炸药桶点了,与父皇的心意背道而驰,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当口,朱钰又一次想起朱晟的好来。
若是朱晟在,还怕没人点火?
朱茂不是点火的料,他现在避之不及,朱桓如今和霍以骁同仇敌忾,几次挑拨都没有收效……
说起来,还是底下的皇子们年纪太小了。
一个都用不上。
若要火上浇油……
朱钰认真想了想,还得永寿长公主露面。
以长公主的性情,总不会愿意吃这么大一个亏,还不讨回些什么。
想来,沈家那儿已经给长公主递信了,再等些时日……
朱钰琢磨着等,顺天府里却没有闲着。
不可能是定安侯府告皖阳郡主,毕之安就把小蝠胡同的案子就这么递上去,他审了褚东家好几回。
褚东家已经彻底认栽了,可他供不出上家。
毕之安对此亦不意外,拿银子办事的棋子,吐不出有用的消息来。
小蝠胡同的菜油大抵也是上线做的,让这颗废子顶了罪。
如此一来,就无法从褚东家追溯到皖阳郡主。
当然,皇上未必会介意。
毕之安岂会不懂皇上的想法,皇上不过是借题发挥,与沈家磨一磨。
他毕知府查来查去,最后从褚东家这条线查出一个与郡主无关的黑手来,那他才是完蛋了!
可他又不能不查。
衙门做事,有衙门的规矩。
如此不清不楚、毫无证据的案卷,永寿长公主找上门来,他们顺天府不好交代。
再者,皇上等着让他满意的案卷。
不是推测,而是铁证。
这会是皇上与长公主、与沈家拉锯时的助力。
毕之安翻看着案卷,一脸凝重。
还能从哪里入手呢?
正沉思着,外头小吏通禀,说是“四公子夫人来寻温大人”。
温子甫起身,快步出去。
温宴抱着黑檀儿,冲温子甫笑了笑。
温子甫提着的心落了大半。
他极其挂念桂老夫人的身子,担心温宴过来是说老夫人病情反复,此时见温宴笑着,就知不是坏消息。
哪怕,温宴的笑容并不灿然,可以称之为无奈的苦笑。
“宴姐儿,”温子甫道,“怎么过来了?”
温宴道:“祖母让我来给毕大人道谢。”
温子甫听了,便引着温宴到了毕之安跟前。
“那日前街上,引起了那么大的麻烦,祖母很是过意不去,”温宴道,“只是她老人家病着,起不来身,不能亲自来给大人道谢。”
毕之安自是谦虚了一番。
礼数周全了,温宴没有急着走,反而问温子甫:“考生们的状况还好吗?往年都是各自安顿,今年住在一块……”
倏地,毕之安的眉头皱了皱。
温宴之后说了什么,毕之安都没有注意去听,他在反反复复想这前半段。
小蝠胡同的险情,固然是因为考生聚集,可考生聚集,最初引起的流言飞传。
从秋闱不公、有人舞弊,到推出来那人是温辞,速度太快了。
不止是有人在推着流言走,也是考生都一批一批地集中安排。
是了。
褚东家年前就收了银子,造谣是一条长线,那考生的聚集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真的是凑巧?
那天,李三揭和覃柏来顺天府,寻了蔡知事。
毕之安模模糊糊听见几句,覃柏之所以会在大朝会上提出关照考生,是由于蔡知事的提醒?
思及此处,毕之安一下子来了精神。
既然褚东家那儿问不出线索,蔡知事口中也许能探得一二。
总归是死马当活马医,问不出来,也不会更差。
毕之安背着手走出了书房,去找蔡知事。
蔡知事负责城中铺子宅子的买卖租赁的登记事宜,这几日也不得闲,又是整理京中所有油铺的信息,让衙役们多少再过一遍,又要调查褚东家名下的所有资产,看看是不是能从中发现些与郡主联系的端倪。
毕之安一进去,蔡知事就抬起了头。
“可有进展?”毕之安问道。
蔡知事摇头:“暂时没有更多的收货了。”
毕之安叹息了一声,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儿!”
蔡知事讪讪笑了笑,听毕之安倒苦水。
“郡主、郡主才多大了,以前是不羁了些,现在,”毕之安哼了声,“现在敢指使人去放火了!
我倒现在都后怕,若是那夜京卫指挥使司没有把人拦下,小蝠胡同真烧起来……
啧!这会儿在牢里待着的就是你们毕大人我了!
哎,我那天好像听说,是你跟覃学士提起考生不容易的?”
蔡知事一愣,抿着唇没有答。
毕之安见他如此神色,反倒是笑了笑:“这么紧张做什么?你们提出来,这又不是坏事,那些举子都是朝廷的后起之秀,安顿好他们也是应当的。不怪你们,实在是郡主……”
蔡知事这才放松了些:“不瞒大人说,下官也是后怕不已,年节里就是与覃学士说家常时一般说起来,确实是一片好意……”
第457章 细了
蔡知事才开口,就见毕之安的笑容凝住了。
上峰莫名其妙黑了脸,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止住了后面的话。
“你不该跟覃学士说,”毕之安沉声道,“你得先跟我说。
倒不是说,那美名给覃学士占了,我没那么小心眼,也不在乎那些。
而是,这事儿一旦开展,最后干活的就是礼部和顺天府。
老蔡,你要是年节里跟我通个气,我和众位大人们好好商量、计划一番,能给考生更好的安置。
没有这一旬好差,我们提前准备屋子,那多好啊。”
蔡知事被毕之安说得老脸通红,他的确该挨批评,毕大人说得很有道理。
“是下官想得不够周全,”蔡知事道,“的确,得早些告诉大人。”
毕之安拍了拍蔡知事的肩膀。
棒子打了,枣子也给了,现在是被问话的人最放松的时候,可以进正题了。
“朝廷还是需要像你们这样的人才,”毕之安笑道,“我没有吃过那些苦,这么多年,也压根想不起来这些,不似你们,苦出身,你能想到考生不容易,覃学士亦是推己及人,大朝会上站出来说话。”
蔡知事松着肩膀,笑道:“哪里哪里,其实是下官的儿子。臭小子那天撞倒了个考生,那考生虽然没有伤筋动骨,背上也青紫了好几块,下官把人送去医馆,跟那考生说了会儿话,才知他贫苦……”
“哪位考生?”毕之安问,“来衙门领东西了吗?”
蔡知事想了想,道:“毛沣,思南府印江县人,年纪轻轻的,官话说得还不错,应当来领了,他盘缠少,不会错过如此机会。”
毕之安又东拉西扯了两句,从屋子里出来,转头去找温子甫要考生名册。
温宴还没有走,见毕之安开去匆匆,张口就查名册,便笑着摸了摸黑檀儿的脖子。
不愧是毕大人,真通透。
一点就通了。
温宴又睨了温子甫一眼。
与自家叔父,不一样。
毕之安翻到了毛沣的记录,籍贯对得上,但最重要的一处,也就是抵京的时间,完全对不上。
毛沣在正月十七才从南城门入京。
蔡知事的儿子,怎么可能在年节里撞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