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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她戏多嘴甜 第364节

  宴姐儿向来有主意,人也稳重,她说的话,值得一听。
  毕之安也不会小瞧温宴,听说温宴有些想法,便道:“只管说,不打紧。”
  温宴道了声谢,走到褚东家与杨继林跟前:“杨举人不一定参与其中,但褚东家,你逃脱不了干系。”
  褚东家气得要跳起来。
  温宴没有理会,转过身去,与毕之安道:“我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
  听说小蝠胡同里一共收起来四个油桶?
  杨举人家境并不宽裕,他没有银子去弄四桶菜油。”
  杨继林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学生穷,买不起那么多菜油。”
  温宴道:“除非杨举人与有钱的褚东家合谋,否则,他弄不到那么多菜油,所以,他不一定参与。”
  杨继林紧接着说:“没有合谋,学生做不出这种不要命的事情。”
  褚东家厉声道:“难道满京城就我有钱?”
  “不止你,”温宴道,“但是,倒油的人有褚家商行的腰牌。那么,是褚东家把腰牌给了杨继林让他倒油,还是你商行的伙计奉命倒油、被我的猫儿一爪子拍落在地?”
  “学生没有拿腰牌,哪怕是行歹事,学生也没有拿腰牌的必要,多此一举,所以,不是学生!”
  “我铺子的伙计昨夜被人偷了腰牌!”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各自澄清,说一遍还不够,还反反复复地与毕之安解释。
  毕之安没有说话,但他心里有杆秤。
  穷,几乎就杜绝了杨继林作案的可能。
  而腰牌被偷这种话,越发可疑。
  不过,温宴说得也对,一夜之间四大桶菜油。
  半夜运到小蝠胡同时,也许因为夜色太浓,没有人看到,但采买总会留下证据,可以顺着查一查。
  此时,温宴又开口了:“褚东家,你与我兄长伯父无冤无仇,你根本不应该掺合这些,可听杨举人刚才喊的,兄长舞弊之类似是而非的话,也是你先告诉他的,那是什么时候?”
  杨继林抢答:“年节里,初二还是初三,他就神神秘秘说了。”
  温宴道:“京中更广的传言是在不久前,我祖母还为此病倒,也就是说,褚东家,你造谣更早。既然毫无瓜葛,你挑拨这些做什么?不如,趁早把背后的主子供出来?”
  第438章 句句属实
  顺天府的大堂上,气氛极其诡异。
  先前毕之安赶回来,还未来得及升堂,杨继林和褚东家就各说各无辜了。
  而后,温宴抱着黑檀儿来了。
  以至于,这么多人,说了这么多话,其实都没有到升堂的那一步。
  衙役们捧着杀威棒,面面相觑。
  毕大人都没有敲惊堂木,他们在面对被带来问话的这两人时,到底要不要喊“威武”?
  尤其是,杨继林和褚东家,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大堂之上,府尹跟前,什么时候有这么激烈的场面?
  无论是嫌犯还是证人,胆敢扰乱公堂,他们就得“威武”起来了。
  现在可好。
  毕大人不管,温大人也不管,四公子夫人只管抱着猫大人,而猫大人对舞到它眼皮子跟前的那两人视若无睹。
  这,真是厉害了……
  杨继林确实气得够呛。
  年节里听褚东家提及温辞舞弊,杨继林的确有很多想法,只是到了最后,他也就是“刺激”了下王笙和钱晖。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去当面戳穿温辞,也不会跑到衙门外头喊冤。
  权贵有权贵的路,穷人有穷人的路。
  杨继林是穷书生,他只能走自己的路,最多,就是稍稍拓宽一些。
  他一直以为,褚东家的话就是拉家常。
  逢年过节,谁不说几句家长里短?
  东家听一句,传往西家,搁在年节里,就是比“你家年夜饭吃了什么”、“给了孩子多少压岁钱”更丰富一些的顺口话而已。
  结果,被官差带到大堂上,杨继林才明白过来,不是顺口话。
  后续愈演愈烈的传言亦不是顺口话里沾了些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褚东家有自己的目的,替人做事。
  而他杨继林,是一颗棋子。
  他在不知不觉之间,成了高高在上的那群人博弈之时的一颗棋子。
  这让杨继林如何不愤怒?
  杨继林握紧拳头,一双眼睛红得滴血。
  不能动手。
  他不住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动手。
  这是衙门,当着官差的面打人,有理都没理了。
  “我……”杨继林的声音发抖,只能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不看褚东家,只对毕之安与温子甫道,“学生、学生确实听了他的污蔑之语,以为温辞中举有一番故事,学生被他糊弄了,心中不忿,与相熟的两位考生说了此事。
  只是,学生没有再和旁人说过这些,前些日子,京中那些流言与学生无关。
  昨日宝安苑,学生去了,见识了温辞的实力,才恍然察觉,自己被褚东家骗了。
  下午,学生与他对峙,问他为何污蔑温辞,褚东家不承认,还大放厥词,让学生干脆去烧了小蝠胡同。
  学生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当即甩手离开。
  昨夜一直在家温书,如夫人所言,学生想要作恶,都没银钱买菜油,何况学生不是那样的人。
  今早起来,听说小蝠胡同险些出事,学生也吓了一跳,衙门让学生来,学生立刻就赶来了。
  上面说的,句句属实。
  学生与温辞做了一年同窗,没有相信他,反而信了别人,这是学生的错,学生向温大人赔罪,待清白出了衙门,也会向温辞请罪。
  可不是学生做的事,学生断断不会认。”
  温宴听完杨继林的话,轻轻促笑了声。
  属实确实句句属实,但避重就轻也是事实。
  杨继林瞒下了私心,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人蒙蔽而怀疑同窗、事后醒悟的书生形象,很贴切,也很安全。
  哪怕王笙和钱晖站在这儿,把杨继林当日转述褚东家的那些话再说一边,杨继林都不会受罚。
  真正会倒霉的,只有褚东家。
  温宴不会去计较杨继林能不能“清白”出衙门,她的目标原就不是那三个考生。
  她看向褚东家。
  褚东家已经从盛怒之中慢慢冷静了下来。
  刚才他几次想打断杨继林的话,都被衙役们那铜铃似的眼睛给瞪回来了。
  衙役是没有跟他讲规矩,可褚东家知道,自己要是真的不讲规矩,衙役的杀威棒就举起来了。
  待杨继林讲完,褚东家也编好了他的故事。
  “大人,”褚东家挤出了笑容,“年初二时,我确实和杨继林提了温辞。
  我听手下的船夫说的,船夫大抵也是听哪位船客吹的牛。
  我们做生意的,嘴巴上确实喜欢说道,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说,若不是杨继林与那温公子是同窗,说起来能对上号,我也不提。
  就像是,我跟您提我家街口买饼的老头怎样怎样,您不认识,肯定不感兴趣不是?
  温辞那一桩,我也就跟杨继林说了,我不认识几个举人,所以外头后来的传言,肯定不是我的嘴去传的。
  杨继林撇清了,那可能是他的那两位同窗说开了。
  昨儿杨继林来质问我,为什么骗他,我当时吧,就是撇不开脸。
  说人坏话,别人还证明我乱说,我真是,脸挂不住,就激杨继林让他去放火。
  哎,我这张嘴哦!”
  褚东家轻轻打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满脸懊恼:“嘴巴坏事,嘴巴贱了,胡言乱语。我那是乱说的,不是真教唆他去放火,更不是自己要放火。
  刚衙役来传唤,我一听小蝠胡同着火,我以为是杨继林被我激得犯糊涂,实在害怕我最终落个’教唆‘的罪名,才赶紧跟他吵,要撇清。
  再听夫人一番话,我晓得我想错了,杨继林没有钱去犯事。
  他没做,我就不是教唆,我自己也没做,我们铺子有个伙计丢了腰牌,这是真的。
  再者,我们铺子不做菜油买卖,库房里没有屯那么多油,我也没有去哪儿买油。
  四大桶菜油呢,大人,您把京城的油铺查一查,看看谁家昨儿菜油出货多,再顺着查查,就能知道,我是清白的。
  我厚颜再猜一句,可能是生意上的对手,偶然听见了我和杨继林争执,故意陷害我。”
  毕之安上上下下打量褚东家。
  这番说辞,比先前争执时,站得住脚多了。
  起码,逻辑上能理顺些。
  不置可否,毕之安看向温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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