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山贼,哪来的山贼,我不认识啊,招他们来做什么?”
  这话说的,山贼还能来做什么,抢钱抢粮抢东西啊,不过叶老根其实也就是咋唬他一下,叶老根天天给他送饭,他天天在床上睡着,两只胳膊肿得老大,怎么可能把山贼招来呢,听了他这话,叶老根便道:“你休想蒙混过关,走,去见夫人小姐,我跟你说,乖乖的啊,若有半丝不老实时,哼哼。”
  于异脾气不太好,可受不得威胁,不过说到去见那叶小姐,他到有了个想头:“到要看看,那叶小姐是不是嫂嫂。”
  大撕裂手发功时可长达百丈千丈,收了功,也就和常人差不多,说是差不多,还是有些差别,于异这时的双臂,比平日大了将近一倍,长了差不多三成,手垂下来,几乎可以摸到腿肚子了,叶老根几个看着于异起床,一双手如此怪异,都皱起了眉头,叶老根其实心善,本不想说,到底忍不住,道:“你老老实实的,呆会儿老汉或可帮你跟夫人小姐求个情,延个郎中帮你看看手。”
  于异看他一眼,呲牙一笑,叶老根不乐意了:“你小子别笑得那么渗人行不行,老汉这一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于异却又回他呲牙一笑,叶老根索性不看他了。
  叶家庄极大,一路过去,到处都是跑动的庄丁,看来是真来了山贼,于异道:“这庄里人丁不少吧,几个山贼慌什么?”
  “几个山贼?”叶老根嘿的一声:“这股山贼是老熊窝来的呢,贼首熊瞎子外号八臂金刚,不但自己习有邪术刀枪不入,手下更有近万刁贼,几个山贼,亏得你说。”
  他说得邪乎,于异却只是撇撇嘴:“几个小毛贼而已。”把个叶老根气得啊,都不知要说他什么好,歪着嘴,净剩下哼哼了。
  正走着,却听脚步声轰隆,一大群庄丁跑了过来,个个执刀拿棒的,最奇的是,中间还夹杂着一群女子,手中也明晃晃的拿着刀剑。
  叶老根道:“啊呀,小姐亲自出战了,夫人也出来了,快闪到一边。”拉着于异便往一边闪。
  听了他这话,于异拿眼细看那几个女人,中间一个女孩子,面相有些熟,正是那天撞他的那个,显然便是叶老根口中的小姐了,那天晃眼看去,这叶小姐与嫂嫂极象,今天细看,确有几分像,但其实还是有差别,张妙妙二十四五,同样是瓜子脸,却有着少妇的圆润,而这叶小姐顶多十七八岁年纪,雪白的瓜子脸,美是极美的了,却带着几分淡淡的青涩。
  叶小姐旁边,跟着个中年美妇,三十来岁年纪,也是一张瓜子脸,丰韵犹存,给人一种极为精明厉害的印象,应该便是叶小姐的母亲叶夫人。
  叶小姐母女带了两三百庄丁,到也有几分气势,一哄而过,等大队过去,叶老根道:“小姐亲自出战,我们也跟去助战。”从路边顺手拿过一根棒子塞到于异手里,道:“这个你拿着,即便手上不得劲,帮帮气势也好,小姐开恩养了你这些日子,良心可不能给狗吃了。”
  于异撇撇嘴,懒得说,便就拿着,却道:“看叶小姐娇娇怯怯的,难道还会武功?”
  这下叶老根到是有话说了:“小哥可别看走了眼,我家小姐样子娇俏,可是玄玉门的高徒,何止会武功,还会飞来飞去的道术呢,等闲江湖汉子,可是经不起她一根指头儿。”
  “哦。”于异点头,玄玉门,到也听说过,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了。
  听他哦了一声没了下文,叶老根不得劲了,翻着老眼道:“你小子哦什么啊?”他的意思是,是不是觉着我家小姐很厉害啊,那你说出来啊,咱老人家跟着得意一下再吹嘘两把啊,可于异是个愣子,偏就不接腔,把个叶老根气得啊,胡子都歪了。
  庄门打开,叶小姐带了数百庄丁一涌而出,叶夫人没出去,上了院墙观战,叶老根到是个忠心的,紧紧护持在叶夫人左右,于异也跟在一边,拿眼往庄外看。
  庄前乌压压挤着一群山贼,也不成个阵势,人数到是不少,不说上万,一两千总有,看着叶小姐带人出庄,山贼中拥出一伙人来,为首一个,全身黑毛,五大三粗,如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一只大黑熊,于异只瞟了一眼,便想:“这毛人想必便是那什么熊瞎子了,到真有个熊样儿,不会就是老山熊成精吧?”
  叶小姐闺名叶晓雨,长得娇俏,胆气到足,上前两步,一抱拳:“足下便是熊寨主吗?我叶家庄与你黑熊窝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熊寨主何故率人来犯?”果然受过高人传授,依的是江湖规矩。
  她有规矩,熊瞎子却没规矩,不是熊瞎子不懂规矩,而是他看傻了,瞪着一双老熊眼,傻愣愣就只顾盯着叶晓雨看,口角的涎水都下来了,那情形,真如一只大狗熊看到了金灿灿的蜂蜜儿。
  叶晓雨给他看得又羞又怒,娇叱一声:“咄,你这黑货,太也无礼,再不退去,休怪本小姐刀下无眼。”
  她左手中托了一个小小的葫芦,莫看葫芦秀气,里面可藏着飞刀,百丈外可斩人首级,心有倚仗,胆气便壮,她生得娇俏,这一发怒,到也有两分煞气。
  给她这一喝,熊瞎子到是醒过神来,仰天狂笑:“早闻叶家庄叶大小姐千娇百媚,乃是罕见的大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来来来,便给某家做个押寨夫人,上山快活去吧。”说着迈步过来,便要来扯叶晓雨。
  叶晓雨本来的想法,是想套点儿江湖情份,再把师门搬出来,不动刀枪就退了山贼,最多再送点儿钱粮吧,不想熊瞎子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眼见一只大毛掌伸过来,顿时羞怒交集,一声娇叱:“找死。”
  拨了塞子,葫芦中射一道白光,光中一把小小的柳叶飞刀,二指宽,五六寸长,迎风却长,眨眼长达五六尺,照着熊瞎子一刀劈下,刀发异啸,却也惊人。
  这飞刀是叶晓雨的师父青萍师太传给她的,还是青萍师太早年间行走江湖的护身之物,也算得上是件宝贝了,在叶晓雨想来,斩一个毛贼熊瞎子,那还不是刀出头落,手到擒来,所以刀一出,她眼睛还微眯起来,为什么眯?小丫头没见过血,有些些怕呢。
  熊瞎子虽然色迷心窍,但他是江湖上滚老了的,反应到也不慢,叶晓雨一摘葫芦盖,他便知道有异,眼见白光一闪,到也不惧,忙将手中棍一举,祭在胸前,原来他还不是一般的毛贱,却也学得一手道术,名为八臂疯魔棍,他八臂金刚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那棍在他胸前,风车也似舞动,舞成一道棍墙,叶晓雨那刀劈下,却给棍墙挡住了,竟是劈不下来,叶晓雨急了,捏个诀,指挥那刀围着熊瞎子打圈,左一刀右一刀前一刀后一刀,到是好煞气,少也劈了七八十刀,只是刀道弱了点,却是劈不开棍墙,也是她功力太弱,若是她师父青萍师太祭刀,一刀也就够了,她却是不行。
  这一通劈下来,没劈开棍墙,叶晓雨却有些气喘吁吁了,一时红霞上脸,胸前更是颤颤巍巍,熊瞎子躲在棍墙后面,看得yu火上冲,再忍不得,忽地使个手法,棍一扬,一棍砸在刀上,但闻铮的一声,那刀给一下子砸飞了出去,霍地变小,又成了二指宽五寸长一把小飞刀。
  叶晓雨大惊,急把葫芦口对着飞刀,把刀收进来,她怕伤了宝贝,还在往葫芦里看呢,却不防熊瞎子跟着飞刀便冲了过来,熊瞎子步子大,熊步一跨,两步就到了叶晓雨面前,毛手一伸,夹腰带手,便把叶晓雨夹在了腋下,叶晓雨猝不及防,只尖叫得一声,便落到了熊瞎子手里,双手给夹着,葫芦也掉了,双脚乱蹬,却哪里挣扎得脱,反是惹得熊瞎子哈哈狂笑。
  叶夫人在院墙上看得分明,眼见叶晓雨落到熊瞎子手里,身子一晃,差点儿栽倒,叶老根则是大呼小叫:“啊呀夫人,小姐给那贼首拿住了,如何是好?”
  叶夫人精明厉害,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但眼见女儿落到熊瞎子手里,也自慌了神,听得叶老根叫,她哪有什么主意,只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咬牙叫道:“谁救得小姐回来,我把家产分他一半,更把女儿许配与他,绝不食言。”
  于异本是光着眼睛看戏,他可不是个滥多情的人,虽然在叶家庄住了堪个把月,他心里可没有什么感恩戴德的想法,两方相斗,与他无关,他就看着,可惜无酒,若有酒有鸡,那还要叫一声好,除此绝不伸手,待得听了叶夫人这话,却就起了心思:“嫂嫂说,娘过世前,还在念叼我,说没来得及把我找回来给我娶房媳妇,死得不闭眼呢,而且这叶小姐长得到有三五分象嫂嫂,若娶了,到也不错。”
  第二十章 叶晓雨
  他与于石砚虽是亲兄弟,但分离久了,于石砚当着官,又摆惯了架子,因此并不亲热,反是张妙妙温柔款款和言悦色体贴备至,让于异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温情,他在浣花城时,野性不显,与张妙妙的温情大有关系,偏生叶晓雨与张妙妙长得有几分相象,所以听了叶夫人这话,他便动了心思,上前一步,看了叶夫人道:“你这话当真,我若救得叶小姐回来,你便把她许我为妻?”
  他这话野,夫人也不叫一声,不过叶夫人这回儿急火攻心,也顾不得这个了,她也不识得于异,眼见是庄丁中闪出来的,还以为也是个庄丁呢,把头连点:“当真,当真,只要你救得我女儿回来,即日便给你们完婚。”
  “切莫食言。”于异一点头,扭身一纵,便就到了庄外。
  他身法快,熊瞎子又色迷心窍,双手搂了叶晓雨正笑呢,于异就到了,手一伸,掐着他脖子便举了起来。
  熊瞎子大吃一惊,松手丢了叶晓雨,一手抓着于异的手,扯不开,另一手便执了铁棍来打,于异一运功,手臂倏地伸长,一下将熊瞎子举到了四五丈高的半空中,熊瞎子的大铁棍再长也打不到他身上,只是一棍一棍尽敲在他手臂上,这时于异手臂变长变大,便小臂也有熊瞎子大腿粗了,内中罡气流转,罡风环绕,熊瞎子铁棒砸在于异胳膊上,便如砸在大皮鼓上,咚咚的响,却是一点作用不起。
  于异本只想救下叶晓雨,把熊瞎子赶走就算,但大撕裂手一出,不知如何,胸中忽地涌出一股狂暴之意,只想撕裂一切,却原来这大撕裂手本是魔门功夫,心法暴烈已极,不运功则已,运功便想撕裂一切,有着极大的破坏力。
  “你这大狗熊,也敢打叶小姐主意。”于异心中一股暴烈之气如山洪暴发海涛怒卷,再难抑制,猛地将熊瞎子往天上一抛,双手齐伸,各抓住熊瞎子一只脚,一声怒吼:“裂。”
  双手齐张,嘶的一声,熊瞎子一个身子给他生生撕成了两片,鲜血飞洒,肚肠落了一地。
  他把熊瞎子举在五丈高的空中,即便是庄中院墙后的人也看得到,庄内庄外,数千数眼睛,眼睁睁看着熊瞎子一个庞大的身子给撕成两片,所有人都惊呆了,偌大的庄院内外,鸦雀无声。
  惟有于异的笑声在回荡,不知如何,撕裂了熊瞎子的身子,胸间那股暴戾之火泄了出去,他觉得特别的畅快。
  “啊。”叶晓雨尖叫一声,身子一软,居然晕了过去。
  随着她的晕倒,一众山贼也反应过来了,没人上来给熊瞎子报仇,而是大呼小叫,争相逃命,做山贼的,见多了生死之事,有不少更是亲手杀过人,可象于异这样,把一个大活人举到空中生生撕做两片却没人见过,实在是太恐怖了。
  跟着叶晓雨出来的庄丁也有不少往回跑的,还有软倒在地颤抖呕吐的,敢跟叶晓雨出庄与山贼厮杀的,自然也都是些胆壮的,若是他们亲手杀了熊瞎子,不可能呕吐,杀人壮胆,不会反胃,但看着熊瞎子洒落一地的肚肠,不少人却情不自禁吐了出来。
  叶老根则是吓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他完全不看在眼里的傻不愣登脸皮比砖厚的愣小子,居然是这样一个生撕活人的魔王,看着熊瞎子变成两片的身子,他全身发冷。
  至于其他庄丁丫环之类,软的软,叫的叫,没一个能站得直的,到是叶夫人出奇的冷静,虽也要扶着箭垛才站得稳,但到底是站稳了,推身边的丫环仆妇:“去扶小姐回来。”
  于异已先一步把叶晓雨扶了起来,伸指在人中点了一下,叶晓雨醒了过来,一眼看到于异那双生撕活人的手扶着自己,她呀的一声叫,眼一翻,居然又晕了过去,亏她还学过道术,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娇小姐就是娇小姐。
  “没完了是吧。”于异有些不耐烦了,素性把叶晓雨往肩头上一扛,扛着进庄,几个丫环仆妇给叶夫人支使出来了,可叶晓雨在于异肩头上呢,她们又不敢拢身,只是远远看着,于异也懒得理她们,扛了叶晓雨到叶夫人面前,唱一个诺:“岳母,叶小姐我救回来了,是今日成亲还是明日?”
  叶夫人到还撑得住,只是煞白了脸,陪笑道:“今日小女受了惊吓,且待明日吧。”
  “也好。”于异点头,把叶晓雨交给旁边的丫头,自回房去,远远听得叶晓雨啊呀之声,似乎是醒过来了,撇了撇嘴,想:“这小娘子相貌与嫂嫂有几分相似,胆气却是差得远了。”回到房中,只觉胸间特别的舒服,便又上床练功,体内罡气也特别的顺畅,不由就想:“这大撕裂手,看来就是要撕人。”
  叶晓雨醒过来,叶夫人命人扶了她回房,烧了姜汤压惊,好不容易神魂稍定,问起于异来历,叶夫人却也不知,便叫了叶老根来问,叶老根说了,叶晓雨这才知道是给她马撞了捡回来的,不想竟是这么一个生撕活人的狂魔,心中大是害怕,身上冰冷的感觉,到和先前的叶老根差不多了,到听得叶夫人说情急之下已把她许给于异为妻的事,顿时哇的一声就哭叫起来:“太可怕了,女儿死也不嫁给那撕人魔头,娘,你好糊涂啊。”
  叶夫人这时也有些反悔,道:“当时也是情急嘛,你给那熊瞎子拿了,若不是他,这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反正我不嫁,我死也不嫁。”叶晓雨大哭大叫。
  “那怎么办?”叶夫人皱眉:“已是许了他,我冷眼看着,那人性子极野,不是个斯文讲礼的,万一惹得他性发,却如何是好。”
  “我不管,反正我死也不嫁。”一想到熊瞎子给生撕成两片的样子,那一地的肚肠,叶晓雨就心胆俱寒。
  她使小性儿,叶夫人也有些恼了:“你跟那青萍师太,也不知学了些什么,你若功夫强些时,又何至于此。”这么说着,她到真有些心动了,她早年丧夫,一个人把叶晓雨拉扯大,虽然精明厉害,没吃过什么大亏,但家中没汉子,仍是有些没地儿诉的苦处,于异虽狂野,功夫厉害啊,这样的上门女婿招一个到家里,那就是顶门的柱子啊,谁还敢欺上门来,不过看叶晓雨哭得喉干气断的样子,到也不好开口,想了想,道:“你真是不嫁给他?”
  “我死也不嫁。”叶晓雨这一条咬死了,不过也知道做娘的难处,道:“娘,要不你多许他点好处儿,银子多了,或许他也就不会发作。”
  “也只有这样了。”叶夫人没办法,便叫人置办酒席,请了于异来喝酒。
  于异来,拱手作了一揖,叫了声岳母,道:“可是商量成婚之事,有件事我先说明了,我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单零零就一个人,身上也没钱,所以彩礼什么的是一概没有,还请岳母多多谅解。”
  “果然就是个野人。”叶夫人心下嘀咕,野人有野人的差,野人也有野人的好,没瓜脚丝络的,正好招上门女婿啊,不过叶晓雨打死不愿,叶夫人也就熄了心思,挤出个笑脸,却不接于异的话头,道:“还没成亲,只叫夫人就好,否则违了礼数。”
  于异没想那么多,应一声诺,叶夫人叫他坐席,也就坐了,这些日子每日馒头咸菜,吃得嘴里淡出鸟来,眼见大鸡大肉,也不客气,可着劲儿往嘴里塞,他吃相难看,叶夫人脸上到笑得灿烂,先也不提话头,只是劝酒劝菜,到于异吃得有七八分饱了,这才试探着道:“小哥今天撕了熊瞎子那一幕,太也惊人,小女给吓着了,却是怕了小哥。”
  她说到这里,看于异脸色,不往下说,于异便道:“婆娘怕汉子,理所当然,也没什么怕的,我又不打她,尽请放心。”
  这话头不对,叶夫人又劝了一杯酒,试探着道:“前段时间郡里发卖犯官妻女为奴,十两银子已是能买到上好的小娘,不若我给小哥三千银子,那个——你自己去挑,十个百个的,都由得你性子。”
  于异对世俗礼法不太讲究,可不傻,一听这话风儿不对了,抬眼扫叶夫人一眼:“夫人想反悔?”
  “那也不是。”叶夫人给他眼光扫得心下发寒,陪笑道:“就是小女打小养得娇了,胆子细弱,却是怕了。”
  “我说了又不打她,怕什么怕?”于异哼了一声:“想反悔,你试试。”扑的一声,嘴里的鸡骨头吐出来,竟把桌子打了个洞,叫声吃饱了,甩手回房去了,叶夫人坐在那里,目瞪口呆,半天做声不得,无由却生出个想头:“若是我选男人时,便就嫁了。”
  第二十一章 黑煞手
  无依无靠独对风雨的寡妇的想法,与有娘亲依靠师门帮衬的娇娇女的想法自然不同,叶夫人回头与叶晓雨一说,叶晓雨就闹了起来,不管不顾,反正是不嫁,叶夫人也恼将起来,堵气道:“那就不嫁好了,等那蛮汉闹将起来,把我娘两都撕成碎片吧。”
  叶晓雨怕的,就是于异那撕人的举动,叶夫人这一说,她也吓愣了,却仍是不甘心,想了一想,道:“娘,我有个主意,白茅观主草风真人与我师父相善,我叫一声师叔的,道术极为了得,明日不成婚,假说去讨吉时问卦,然后我求草风师叔出手擒了那蛮汉,不就结了吗?”
  叶夫人有些犹疑:“草风子道长对付得了那蛮货吗?”
  “那肯定不成问题。”叶晓雨一脸笃定:“草风师叔的功力,我师父都是佩服的呢,那蛮汉不过一双长手有力,还有什么道行了。”
  她信心满满,又是娇宠惯的,叶夫人心中虽还有几分犹疑,却也只得依了他,便叫了叶老根来,让叶老根去跟于异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彩礼什么的不说,但一定要选一个吉庆日子,所以想让于异陪着去三十里外的白茅观,给挑个好日子。
  于异不耐烦这些东西,但小时候,有记忆起,他娘就经常带他去西林观里上香求神,知道女人家都信这个,便也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动身,叶夫人母子坐马车,于异骑马,一群佣仆丫环跟了,晌午时分进了白茅观。
  白茅观的规模较之西林观可就差得远了,香火也不旺,观主草风子是个六十来岁的老道士,腊黄一张脸,胡子也半灰半白的,一双眼睛常年眯着,仿佛进了灰的样子,只是偶尔一睁,却是精光逼人。
  叶夫人一行来上香,草风子也不是很热情,虽在一旁陪着,话却不多,叶夫人叫人奉上大盘银子,他也只是把眼皮子稍抬了一下,于异在一边见了,却就哼哼:“怪不得这观里清灰冷灶的,就这态度,别人肯来上香才怪。”
  叶夫人母女上香,于异便在一边看菩萨玩儿,跟泥菩萨比瞪眼,看谁眼睛瞪得大,正自无聊,却有个小道童来叫他,请他去殿后一趟。
  “她娘两个问了卦就行了吧,又叫我去做什么?这些女人就是婆婆妈妈的烦躁。”叶夫人母女先跟草风子去殿后了的,于异以为是她娘俩问了不够,还要叫他去问呢,不过心里虽然不耐烦,还是跟了去,说来于异的性子有一点好,虽然蛮野,但只要别人不惹他,他基本也还是好说话的,世俗礼法他不太懂也不太理,但他有他自己的一套道理,合了他的道,他还是讲理的,若与他的道不合呢,那就踩过去,或者不理踩。
  到后殿,却没见到叶夫人母女,只草风子一个人站在台阶上,垂着一双眯眯眼,于异抱了抱拳:“道长有礼了,不知道长叫我,有什么话说?”
  他说是有礼,这作派话头在草风子眼里,其实无礼,草风子冷哼一声,道:“你与叶小姐八字不合,这婚姻不能算数。”
  恰如火头烧了猴子屁股,于异刹时就炸了毛,眼一瞪:“什么鸟八字不合,我知道了,是叶小姐不愿意,所以央了你这牛鼻子来搅合是吧?”别说,他野自野,这感觉,却真的是敏锐之极,恰如山野中的狼,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警觉。
  草风子到也讶异于他的敏感,眼皮子一抬,看了他一眼,随又垂了下去,道:“不必废话,叶小姐与你无缘,识相的,自己去了吧,到殿外,叶夫人自有一份谢礼奉送。”
  于异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听的笑话,哈哈狂笑:“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老几啊?”
  “大胆。”草风子自成名以来,还没见人在他面前这么嚣张的笑过呢,眼皮子一抬,两眼中精光如电,盯着于异,于异全不怕他,反盯回去:“你个杂毛,吃得二两盐,就想管盐辅子的咸事了是吧,也不称称你有几两重。”
  草风子修养其实不错,而且又是叶夫人许婚在先,悔婚在后,所以他并不想和于异动手,但于异这话也太无礼了,终于是把他激怒了,厉叱一声:“小子无礼,掌嘴。”扬手一掌便向于异打过来。
  草风子站在台阶上,离着于异有四五丈远,他这一掌说打就打,手一扬,罡气凝成一个掌影,便就扇到了于异面前。
  “牛鼻子无礼,刮鼻子。”于异左手一扬,绝狼爪发出,硬架草风子的掌影,右手另发一道罡气,却是抓向草风子鼻子。
  “原来是狼屠子的徒弟。”草风子一眼认出于异的绝狼爪,到是舒了口气,先前叶晓雨说于异双臂变长,凌空撕人,他一直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门玄功呢,眼见于异施展的不过是绝狼爪,也就不放在心上,说到待人接物,他不如火雀道人,但道行上的修为,他却比火雀道人要强着一截,可不把狼屠子放在眼里,更何况是狼屠子的徒弟:“老道便代你师父教训你。”
  叫声中右掌一竖,掌上发一道黑光,凝成一只手掌,直推出去,始发时,黑光凝成的手掌与他的手掌一样大小,但进一尺,便大一倍,到中途时,那黑手掌竟已有桌面大小,黑压压的,便如一团黑云,不但将于异抓向他鼻子的爪影扑灭,更发出绝大的威压。
  这是草风子的绝学黑煞手,大及丈余,小如针刺,打上人身,一时三刻,全身血液化为黑水而死,极为歹毒。
  “黑煞手。”于异却也识得:“原来你是草风牛鼻子。”嘿,到这会儿他才把正主儿对上号,却也不怕,不说大撕裂手,就绝狼爪还到了第八层呢,正自手痒,怕什么?爪一扬,绝狼爪全力发出,迎上黑煞手,但闻滋滋声响,黑光飞散,他的绝狼爪硬抓硬钻,竟将草风子的黑煞手钻了个大洞,破了草风子绝学。
  草风子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狼屠子的一个徒弟,如何会有如此修为,可事实摆在眼前,却又由不得他不信,眼见黑光散去,于异一只手爪还劈脸抓来,不及多想,急捏个诀,把左手中拂尘往天上一抛。
  于异可就一乐:“草鸡了吧,拂尘都丢了吧。”突闻风声不对,仰头一看,那拂尘在空中急转,尘丝张开,千百细丝忽地往下急射,于异措手不及,双爪忙就一扬,护住头脸,射向他头脸的细丝虽给他绝狼爪罡劲震散,但拂尘发出的细丝何止千百,四面包裹,刹时将他身子缠了个结实,那情形,仿如一张渔网撒下来,而他就是那网中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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