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你的重点是?”
  “我的重点,”慕容笙作出悠然神往状,“真想看看这位郡主到底美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这般瑕不掩瑜,让这些人一边鄙夷她的跋扈,一边赞扬她的美貌。”
  “……”陆风岩沉默半晌,提醒道,“瑕不掩瑜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不是吗?我以为我难得用对一回。”
  “……”
  “不过就算这些传言是真的你也不用太担心,”慕容笙安慰他,“因为她八成会选择退亲,所以就算她再跋扈,也跋扈不到你头上。”
  “……”真是谢谢你的安慰了。
  不过倒也不止慕容笙这般想法,随便到京城大街上拉个人八卦一下,他们大概也是相同观点——长乐郡主会退婚。
  但明珠给了他很大的惊喜,惊喜到,他觉得这个女孩这么好,好到他甚至舍不得让她背上悔婚的恶名。
  于是他问了明珠是否有退婚之意,只要她一句话,他就会主动退婚。
  但明珠说自己没有退婚之意,甚至还投桃报李地告诉他,如果他想退婚,她也绝不阻挠。
  陆风岩倒是被她的“善解人意”弄得略有些哭笑不得。
  随着几次接触,陆风岩也意识到,明珠和传言中半点不同,当然,要排除生得极美这一点。
  之前远看,已是绝色,近距离接触后,陆风岩只觉得自己终于懂了什么叫做“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这般美人,又是这般好的性格,再加上家世——也许家世本身于陆风岩而言不算加分项,但这般豪门养出的天生贵气,已融进明珠的一举一动,也让他为之心折。
  更难得的是,她是个很有趣的人。
  陆风岩其实曾经对京城贵女有一些偏见,他本以为她们都是一个样子,困在深闺里一方小天地,每天练练女红、写写字画、学学规矩,所有人都是一张千篇一律的脸。
  纵使明珠因着儿时相遇及一张绝世容颜在他心中有别他人,但他也对明珠的性子没太大期待。听闻她的跋扈时,他甚至想过,也许跋扈也比恪守成规的无趣性子要来得好些。
  但真正的明珠,远比他想象的要好上许多,她被人欺负会果断反击,但却不会主动招惹别人,陆风岩觉得这显然算不上跋扈。
  而且她足够鲜活生动,任谁也不会用无趣来形容她。
  她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她是独一无二的盛世明珠。
  他觉得自幼与她定亲的自己真是被幸运所眷顾。
  他理解了为什么京中那么多青年才俊喜欢她,陆风岩自己这般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没办法不沦陷。
  同时,他也难免为外界那些不实传言感到愤怒。
  那些人甚至没有亲眼见过明珠,就笃定她就是传言中那般张扬跋扈之人。
  有一次,他忍不住向明珠提到这些,后者眉眼弯弯地看向他:“说来让我听听,最近的传言有没有什么更新?”
  他难免被这般豁达的明珠逗笑了,便如实道来。
  “还是老一套嘛,这些我都会背了。”
  “郡主似乎并不为这些不实传言所困扰?”陆风岩目含欣赏。
  “唔……其实也不是全是不实,害赵意如落水那次确实是真的,”明珠笑了起来,“当时她假装站立不稳,想推我下水,但她凑过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就顺势反把她弄下了水。”
  “郡主聪慧。”陆风岩眼里含着笑意。
  “陆将军,你这可是偏袒啊。”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陆风岩看着明珠笑起来时头上颤动着的金玉步摇,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也许生活骄奢这一点传言里也没说错。
  他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还好自己应该养得起。当然,靠得不只是三品将军的俸禄,他一月的俸禄远不够明珠身上一条裙子的价钱。
  第30章
  此时,面对吕大夫, 陆风岩有些将信将疑, 但这种事, 当然是宁可信其有,有希望的话自然要试上一试。
  虽然心存疑虑,但陆风岩仍然很客气:“请问这位大夫,要如何医治呢?”
  “我给你配几副药,问题不大。”吕大夫语气轻松。
  明珠与陆风岩对视一眼, 转头看向吕大夫:“请问要多长时间能医治好?恢复好后是否能与受伤前一般无二?”
  吕大夫:“可以完全恢复好,不过这伤时间有点长了,完全治好大概三个月吧。”
  “可他就要离京了……”明珠有点为难,显然陆风岩不可能去向圣上表示, 虽然我说好了要去边关, 但我突然有点私事, 能不能宽限三个月?
  “这倒不防,”吕大夫说, “我配好药, 你随身带着每隔三天敷一次,我再给你开个药方,药不够的时候你随时可以到当地去抓药。”
  “那就谢过吕大夫了。”陆风岩对他施了一礼。
  吕大夫笑着受了一礼, 心里对这年轻人印象更好了一些。
  配好药,两人走出医馆。
  陆风岩谢道:“多谢郡主替我寻访名医。”
  “举手之劳而已,”明珠笑道,“等有效果了, 陆将军再来谢我不迟。”
  陆风岩也露出微笑:“定当上门重谢。”
  这句“定当上门重谢”,被他说得如此郑重,仿佛在说“定当上门提亲”一般,明珠脸色不免微红。
  陆风岩将明珠送到盛王府门口,两人道别。
  明珠转身进门,陆风岩注视着她的背影,眼里含着淡淡的不舍。
  明珠经过花园,看到盛宣和与苏文锦二人并肩散步,时不时互相对视一眼,分外甜蜜。
  明珠内心有点小得意,这是自己促成的呀。
  她没有去打扰那两人,只是绕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春蝉见她回来,立刻端上她喜欢的香薷饮,又服侍她脱下外套,这才开始汇报正事。
  “郡主所料不错,王妃的确是有要为萤萱小姐说亲之意,目前似乎有意昌南侯田家。”
  “不错嘛,”明珠赞赏,“我还以为上次的事情后,苏语惜肯定要防着你了,没想到你还能打听到这些消息。”
  “王妃的确防着奴婢,但奴婢也自有打听的渠道。”春蝉冲明珠眨眨眼。
  “还学会卖关子了。”明珠调侃她。
  春蝉笑了笑,适时退下,给明珠留下思考的空间。
  昌南侯田家?明珠挑眉,苏语惜简直毫无挑战性。
  上一世,苏语惜便相中了田家的大公子田应,主要也是由于田夫人态度积极,在众多候选中脱颖而出。
  而且田应又是嫡长子,以后大概率会继承昌南侯的封号,到时候萤萱便是侯夫人。
  但前世她没那么急,自然要细细挑选查证,这一查就发现,田应小小年纪院子里就有好几个通房,据说还喜欢打骂丫鬟,从他房里抬出去的丫鬟身上一块好肉都没。
  这亲当然就没结成。
  此世,苏语惜怕被送回别院,便想尽快给女儿说亲,未必要真定下来,但至少要做出个议亲中的样子。
  这个时候,态度积极的田夫人,在苏语惜看来简直是雪中送炭。
  两人一拍即合。
  苏语惜迅速告知盛王此事,后者倒是没怎么接触过田家,一时不知好是不好,只先派了人去打听。
  苏语惜心下暗喜,不管成不成,至少自己可以暂时留下来了。
  这天,一家人聚在一起用晚膳时,明珠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母妃,听说萤萱要议亲了?”
  苏语惜立刻警惕:“是啊,萤萱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先相看着。”
  “目前议的是哪一家?”明珠作好奇状。
  “是昌南侯田家,不过只是相看着,还没定下来。”
  “田家?”明珠蹙眉。
  “怎么了?这田家可有什么不妥?”盛王见她表情,问道。
  “女儿似乎曾听过这田家一些秘闻,这田家大公子,可是唤作田应?”
  盛王颔首。
  “那就是了,”明珠欲言又止,“这田应田公子的事,女儿不好多说,不过妹妹议亲的,不是这位田大公子吧?听闻他家二公子三公子也都是适婚年纪。”
  “若是不方便说,本王派人去查便是了。”盛王知道有些腌臜事,闺阁女儿家不好出口。
  明珠点点头:“最好从他房里那些丫鬟的去向查起。”
  盛王似乎明白了她在暗示什么,眉头皱起,点了点头。
  有了明珠指明的方向,盛王派出的密探很快带回了消息。
  盛王听了密探回复,怒从心起,田家胆大包天,骗婚骗到了他女儿头上。
  田应这种人,若是萤萱嫁过去,不知要吃上多少苦头?
  殊不知,田家父母也是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儿子就是改不了喜欢虐待房中人的毛病,有时候有分寸,就只留下小伤,一喝酒,便没了分寸,这些年,也有一些丫鬟是横着从他房里抬出去的。
  两人便打算早点让他娶妻,也许他虐待丫鬟的毛病就能改改。
  但是还有个很明显的问题,万一田应娶妻后不但没改好,反而连妻子一起虐待怎么办?
  侯夫人便只打算找个小门小户的,就算受了欺负,也不敢如何。
  但昌南侯说她糊涂,小门小户哪里镇得住田应,不如就找个高门贵女,让儿子不敢动手。
  侯夫人一开始不同意,你这完全是假设啊,万一找个惹不起的贵女,但你儿子仍然动手了怎么办?
  昌南侯也一时无语凝噎,但想了又想,毕竟还是抱着儿子能改好的希望,便还是说服了侯夫人去找个高门贵女。
  正巧,碰见苏语惜有意给盛萤萱说亲,两人彼此都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拍即合。
  要明珠说,田家就是在坑人,想靠娶妻治好虐待房中人的毛病,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么多年,田家若真怜惜丫鬟的性命,干脆不要让丫鬟去伺候他就好了,把他房里全换成壮汉体型的小厮,看他还能怎么办。
  若是田家父母有一点同情心,也不会拿那么多丫鬟的命去填。
  这样的人家,就算是盛萤萱,明珠也不会忍心她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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