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

  边界,风起长空。
  唐聿吐掉嘴里的沙子,打量着这片熟悉而陌生的土地。
  他常听家里人说起这片土地,俨然是唐家人的第二故乡,但唐聿本人是第一次踏上这片故土。
  镇国军连营十里,声势浩荡。
  守卫见到朝廷来人,已经飞快去汇报主将。
  唐家幼子唐聿亲临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军营,唐老将军的旧部望眼欲穿,等着他的到来。
  一个白衣男子迎出来,他须着胡须,没穿铠甲,俨然一副儒生打扮。
  “景琰......”他看着唐聿,热泪盈眶。
  “好孩子!好孩子!”他语无伦次,把唐聿接进了主将的大营。
  这人白衣带剑,同唐聿父亲差不多的年纪,自然而然地在主位上坐下。
  唐聿心里有了计较,他恐怕就是父亲曾经说起过的,他那位智勇双全的参谋梁修杰。
  曾经在军中,唐家人永远身先士卒,激战当中总有看顾不过来的时候,都是这位参谋运筹帷幄,他虽然不善近身肉搏,但却是镇国军的智囊。
  唐父去世后,就把手下这几万人马悉数交给了梁修杰指挥。
  眼下调动整个镇国军的人,就是这位梁修杰了吧。
  唐聿不动声色,老老实实地认梁修杰打量。
  他就像一个许久未见的长辈,拉着唐聿絮絮叨叨。
  大帐中摆好了酒宴,军中几个高层都在了,要和唐聿一醉方休。
  许久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唐聿一时没忍住,鼻头酸涩。
  从这些人口中,唐聿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唐家军。
  在家里,唐聿的父亲除了对他严厉了些,平时还是极为好说话的,好说话到被妻子揪着耳朵教训也不敢还嘴。
  原来,他在军营里也是说一不二的狠人。
  也难怪,唐家军赫赫威名,主将哪能是在家那般性乐呵呵的性子。
  边疆苦寒,小时候家里人也只有过年那几天能回家团圆,唐聿见到的可能是父母精心为他准备的温情时刻。
  酒意上头,唐聿觉得脸上心里都热乎乎的。
  帐外北风呼啸,帐里温暖如春。
  唐聿醉了。
  醉眼朦胧里,他依稀看见梁修杰慈爱的目光。
  但是,脑子里中有一根线紧绷着,让唐聿不能睡死过去。
  他强撑着坐起来,想要回自己打营帐入住。
  论职级,他只是个校尉,远不能在主将的帐篷里安睡。梁修杰等人因他的身份而为他一再破例,唐聿自己却不能视军纪于无物。
  晃晃悠悠走出营帐,寒风兜头把唐聿灌了个透心凉。
  和他一起从京城来的部下都在偏远的普通士兵营帐中,没有美酒、没有烤肉。
  唐聿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摸索着走向自己该去的地方,隐隐听见有人议论唐校尉一来就摆谱。
  还有人哀叹,唐聿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来镇国军中享乐蹭功劳来了。
  若是打起仗来,他们可不敢为这样的长官卖命。
  唐聿觉得脊背发凉。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唐家几代人带兵,想来坚持和部下同吃同住,只有朝夕相处的信赖,才能在战场上放心地把后背托付给彼此。
  梁修杰跟着唐家人打了半辈子仗,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而且,士兵们抱怨的是新来的唐聿,可没有替梁修杰一句不是。
  唐聿隐隐觉得,梁修杰对他热络慈爱的表象下,似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幸好他今天不顾众人的阻拦,从那个洋溢着酒香的帐子出来,亲眼看了看军营中的芸芸众生。
  出门的时候,梁修杰和他身边的老几位都在真诚地挽留唐聿,那些人论起来都是唐聿地叔父辈,唐聿差点就囿于礼数,半推半就地留下了。
  好惊险。
  镇国军虽是唐聿父亲的旧部,但他毕竟已经去世好多年了,之后的每一次厮杀、每一个寒冬,都是活下来的这些人彼此依靠着挺过来的。
  唐聿来这里的目的他们或许已经猜到了,但统领镇国军这么久了,那些旧人当真愿意把手下乃至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陌生人吗?
  哪怕他是自己昔日主将的孩子。
  唐聿感受到了危急。
  东北镇国军,原不像他想象的那般温馨。
  但好在,唐聿从没觉得自己可以轻易换取这些人的信任,李承沣亲自教会了永远不要把感情当作自己任何决定的前提。
  既然不信任他,那唐聿就要让他们都看清楚,唐家出来的没有一个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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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被抓去加班了,来不及日3000了,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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