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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族无名 第330节

  司马懿无奈的道:“其实有没有内贼并不重要,这什么事情,就怕人多,孩儿虽然不知道此次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但大概是几个世家私兵凑一凑,再说服某位不得志的将领,大概也就这些吧,长陵侯经营朝廷多年,虽然法度有些严苛,但大致还算公允,对陛下也还算尊重,若说这些人中,有人心向长陵侯从而告密,孩儿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见司马防皱眉,司马懿笑道:“当然,父亲既然参与,想必都是忠义之士,就算没人会背叛,但要密谋此事,协调各方,少不了要往来见面,若是一两次或许还行,但这么多人相互通气、商议……父亲,此乃洛阳,长陵侯经营多年,耳目遍布朝野,但有一人被察觉,就可能洞悉所有谋划,而且据孩儿所知,父亲与他们谋划恐怕很久了吧?”
  司马防点点头,要协调人马,拉拢将领,整合资源,分配任务,这不是谈一两次就能成的。
  “若是决意出手时,便伺机果断出手,或许还有两三分胜算,但这么长时间……长陵侯那边恐怕想不知道都难呐!”司马懿苦笑道:“对方一直没有动手,便是等待像今夜这般,将所有藏在暗中之人引出来,而后一网打尽!”
  “端的歹毒!”司马防闻言狠狠地拍了拍桌案,面色难看。
  司马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歹毒的,这些人算计陈默,也未见得有多光明,不过当着自家老爹的面,司马懿肯定不能这般说,思索片刻后,认真的看着司马防道:“父亲,必须尽快与此事撇清干系,否则我司马氏危矣!”
  “今夜我司马氏能够逃过此劫,还多亏了仲达。”司马防皱了皱眉,终究叹了口气,没有拒绝,事到如今,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压根儿就不是成事的料。
  司马懿摇了摇头,这是他爹的伤疤,没必要一直往这儿说。
  司马防突然看向司马懿,沉声道:“仲达,你实言于我,可有方法助陛下覆灭陈贼?”
  对于司马懿一直以长陵侯相称,多少有些不满。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此战大势已成,若不出意外,曹操恐无回天之力,那时长陵侯将横贯东西,无论声威亦或是名望将攀至巅峰,气运正盛,想要从内部败他,不可能。”
  “我听说那刘备得了荆州,还有江东孙策,益州蜀王,这些都可以倚为外援。”司马防突然道。
  如今虽然名义上,刘备没有继任楚王,但事实上,刘备已经是实际上的南郡掌控者,这可是汉室宗亲。
  “荆襄相较于中原,不过弹丸之地,如何能挡?江东、益州不过凭借山川大江之险,偏安一隅或可自保,但想与长陵侯相争,已经失了最佳良机,原本看那孙策是有机会借此机会吞并荆州,虎视益州,若能成功,还可与长陵侯分庭抗礼,但如今,刘备出现,却是令此举再不能成功。”司马懿摇了摇头,他也一直观察着天下大势,随着陈默与曹操之间胜负逐渐明朗,天下三分,陈默将独占其二,孙策也好,刘备也罢,将再无能力与陈默相抗,至于那蜀王刘璋,早晚是被吞并的料,司马懿并未将其计算在其中。
  司马防闻言无奈的跪坐在桌案后,一时间有些心灰意懒:“难不成,我司马氏要眼看着汉室日渐衰颓而无动于衷?”
  司马懿点了点头:“眼下确无机会,父亲,王朝更替本也是天道循环,若长陵侯真是天命所归,我司马氏又何必逆天而行?”
  “我司马氏世受皇恩,如今眼看汉室国祚衰颓,难道要袖手旁观?”司马防不满的瞪着司马懿道。
  司马懿没再多言,这件事上,他和自家老爹的观念显然不在一条线上,书房中再度陷入了沉默……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大将之死
  清晨,天光已经大亮。
  一支人马从远处缓缓来到伊阙关城下,约有万人左右,全部顶盔贯甲手持刀枪弓箭,一看就给人一种精锐之感。
  伊阙关的城门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开着,洞开的城门洞看上去有些幽深,成门内无人把守,城关上下,寂静的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曹仁抬头看了看城头处那代表着汉军的旗帜,虽然曹军同样也是打着汉军的旗号,不过旗帜的颜色却不同,陈默用的是代表土德的土黄色作为旗帜,而曹军用的却是代表水德的玄色旗帜。
  土黄色的大汉旗帜在曹仁看来有些刺眼。
  “将军,莫非有诈?”见曹仁缓缓停下来,副将车胄策马上前,疑惑的询问道。
  “一会儿入城后,迅速抢占城关,这伊阙关乃我军后路,掌握在外人手中,终究让人难以放心,你带一营兵马驻守于此,我率部前去与牛金汇合。”曹仁摇了摇头,杨维打开城门放曹军入关是之前说好的,而且牛金也已经成功入关,那杨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摇摆,不过伊阙关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让人放心,杨维终究不是一路人。
  “喏!”车胄闻言低声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城关方向,调转马头前去传令。
  “入关!”曹仁挥了挥手,开始指挥兵马入关。
  伊阙关城头,魏延远远眺望着洛阳方向已经消散的烟火,也不知道那边的战事如何了。
  “将军,曹军入城了!”一名将领快步来到魏延身边,躬身道。
  “看到了。”魏延闻言站起身来道:“准备动手吧。”
  来到城墙的另一头,俯视着徐徐而入的曹军,帅旗之下,曹仁在人群中十分的醒目。
  上万人马,瓮城可装不下,眼见曹仁进来,魏延对着身旁的旗官点了点头,旗官会意,迅速挥动令旗,将魏延的命令传下去。
  另一边,曹仁率军入城,却未见杨维来见,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感觉不妙,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下了,曹仁抬头看去,正看到瓮城的城门紧闭,并未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开启。
  不对!
  曹仁惊觉,杨维不可能犯这种错误,事情不妙了,当下调转马头道:“撤,撤出城门!”
  几乎是在同时,城门上突然落下一块千斤闸,将城门彻底阻隔,曹仁连同两千余曹军尽数被拦在瓮城之中。
  曹仁面色大变,抬头看向瓮城四周,但见瓮城上方,出现大片的陈军,一个个手持弓箭将目标锁定在这里。
  “杨维匹夫,安敢害我!?”曹仁见状勃然大怒,朝着城头的方向咆哮道。
  “曹仁,可还认得我否?”瓮城上方,传来一声朗笑,魏延跨刀而出。
  曹仁抬头,隔着这么远,也看不清对方长相,但那重枣般的红脸,曹仁却是记忆犹新,咬牙切齿道:“魏延!?”
  自陈曹开战以来,曹仁主持颍川战区,与张辽交锋近半载,魏延作为张辽帐下得力猛将,加上那罕有的红脸儿,曹仁自然不陌生。
  “难得曹将军还记得在下,送你个见面礼。”魏延朗笑一声,挥手道:“放箭!”
  呼啸的箭雨随着魏延一声令下落下来,曹仁连忙命令将士结阵,竖起盾牌格挡,但军队并未全部进来,身边的刀盾手并不多,一个个倒在箭雨中惨嚎不止。
  曹仁面色阴沉,魏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的计划,是否那张辽也知道了?若是如此的话,颍川危矣!
  曹仁为了这次计划,几乎调动了自己麾下所有力量,若此时张辽知道颍川空虚,挥兵来攻的话,整个颍川根本无法抵挡张辽的入侵。
  箭簇如同雨点儿般落下来,瓮城之中的千余曹军将士一个个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哪怕手持盾牌的盾手,也挡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进攻,不过一刻钟,瓮城之中能够站立的曹军已经不多了,就连曹仁都身中数箭,作为魏延的重点照顾对象,若非身边亲卫拼死护着,曹仁的下场绝对是最惨的一个。
  伊阙关外,掣肘在发现中计之后,唯恐曹仁有失,疯狂的指挥人马冲击城门,只可惜他们此来,并未带太多大型攻城器械,无法攀爬城楼,掣肘只能命人将千斤闸抬起来,同时城头上还有将士不断往城下丢滚木、礌石,曹军将士死伤无数,但千斤闸也终于还是抬起来一些,掣肘连忙命人招来敌军丢下来的礌石将千斤闸垫住,但从千斤闸下不断渗出来的血水,让掣肘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开门!”看着瓮城中已经不多的曹军将士,魏延示意停止射箭,带着人马下城,从打开的瓮城中进去,残存的曹军聚集在曹仁身边,魏延见此,却是咧嘴一笑:“曹仁,此时投降,可饶你一命!”
  “做梦!”曹仁让人帮他斩断身上的箭矢,举起长刀,咬牙切齿的看着魏延,厉声道:“某征战一生,不想今日死于宵小之手!”
  相比于早已成名的曹仁来说,如今的魏延确实没什么名声。
  “宵小?”魏延坐在马背上,看着曹仁哈哈笑道:“尔不过成名早于吾尔,若你我同时从军,安能让你成名?”
  “杀~”曹仁咆哮一声,义无反顾的冲向魏延。
  “放箭!”魏延却没有直接冲砂,一挥手,一排弩手已经列队在魏延身前,抬手便是一排弩箭飞出,那残存的曹军应声而倒,曹仁又中两箭,一箭还落在腿上,再难冲锋,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将军这又是何苦?”魏延来到曹仁身边,在曹仁不甘的目光中,挥刀划过他的咽喉,鲜血喷溅中,曹仁的尸体无力的倒在地上。
  曹操麾下大将,一直以来被曹操委以重任的曹仁,死的时候却并无太多悲壮之感,能让人记住的,恐怕反而是将他斩杀的魏延了。
  “恭喜将军,立此大功!”部将帮魏延将曹仁的首级割下,送到魏延面前笑道。
  “行了,打完这仗再说,稍后出城之后,你立刻前去通知文远将军,曹仁已死,颍川空虚,此时正该进取颍川之地!”魏延闻言哈哈笑道。
  “喏!”将领答应一声,开始带人去清理瓮城中残存的曹军。
  魏延重新上马,看着那不断被抬起来的千斤闸,咧嘴一笑道:“开城!”
  随着魏延一声令下,千斤闸在城头将士利用机括的牵动下,缓缓升起,呈现在车胄面前的,除了已经集结起来的伊阙关将士之外,便是满目曹军尸体。
  他看到跪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虽然已经没了头颅,但尸体上的甲胄他再熟悉不过,顿时目眦欲裂,咆哮道:“将军!”
  “聒噪!”魏延张弓搭箭,趁着那车胄悲愤之际,一箭射出,正中车胄面门,这等时候先想的竟然不是御敌,而是悲伤,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曹军连失将领,一时间群龙无首,不知所措,魏延趁机挥军掩杀,带着人马一鼓作气杀出城门,将城外的曹军阵型冲散,同时朗声喝道:“曹仁已死,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曹军没了统属,不成阵势,被魏延率领人马杀的大乱,有的直接溃逃,也有的放弃抵抗投降,一时间乱成一片。
  魏延也没管那些投降的曹军,追着那些逃往或是顽抗的曹军将士便是一通砍杀,伊阙关往南,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满地。
  一开始还有曹军将领组织反抗,只是这般小规模的反抗面对魏延带领的大军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短暂的厮杀之后,便彻底被汹涌而来的大军湮没,最终,所有人都开始逃,魏延带领着三千兵马,一路杀出二十里,方才开始收兵撤回伊阙关,命人整理战场,同时开始写战报。
  同一时间,洛阳城中。
  各路叛军已经被镇压,该杀的人,该灭的家,除了少数如同司马家这般没有参与这场叛乱的家族之外,所有被贾诩列在名单上的家族,都已经在这一夜彻底沦为历史。
  司马门外,高顺带领着人马已经在此集结,李儒在几名将领的护卫下来到司马门外。
  “先生。”高顺对着李儒一礼道:“城中曹军已经尽数被击杀,如今还有残存贼人逃入皇宫,是否进攻?”
  高顺其实不太明白,为何本该最重要的皇宫,反而没人守备,被这些贼军如此轻易占据?
  李儒看着城头上那些曹军以及世家私兵,摇了摇头道:“不劳将军动手了。”
  “嗯?”高顺意外的看着李儒,自己不用动手,难不成这皇宫之中还有他们的人?
  “响箭!”高顺扭头,看向身边一名将领道。
  “喏!”将领答应一声,迅速从背上摘下长弓,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特殊的箭簇,对着天空一箭射出。
  “咻~”
  箭簇乃是特制的响箭,射出之后能够发出刺耳的鸣笛声,随着这支响箭射出,皇宫之中,一支蛰伏的王彪迅速带着羽林军杀出,直奔宫城之上的曹军。
  第三百六十七章 请君移驾
  袁政显然没有想到羽林军竟然藏匿在宫中,当王彪带着人突然杀出的时候,袁政有些懵,但现实却没给他太多愣神的时间,羽林军一出现,便立刻杀奔攻城之上的曹军。
  刚刚吃了一场败仗的曹军显然没想到他们的敌人竟然会从自己后方杀出,顿时乱了方寸,而袁政显然没有做出针对自己背后的防御。
  战斗并未持续太久,残存的数百曹军在失去宫门之后,面对羽林军的进攻有些乏力,很快,王彪便已经攻上城头,生擒了袁政。
  “先生,高将军。”宫门被缓缓打开,王彪带着人押着袁政迎上李儒和高顺,微笑道:“这些曹军余孽已经尽数被斩杀,此乃贼首袁政,已被末将擒获。”
  “辛苦王将军了。”李儒微笑着点点头,虽说羽林中郎将在洛阳算不上什么高官,但却是戍卫皇宫的士兵,重要性不言而喻,何况王彪还是陈默的亲信,李儒自然不会怠慢。
  “至于此人……”李儒看了看一脸颓丧的袁政一眼,摇头道:“已无用处,杀了吧。”
  这场叛乱到此时已经临近尾声,袁政这位赵申等人手中为数不多的将领,若放到陈默这边,连个校尉都嫌能力不够,也就赵申等人无人可用,才会用他。
  “喏!”王彪点点头,示意手下将士将袁政拖下去砍了。
  袁政面色惨白,连忙求饶:“尚书令,末将愿降!”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投降的。”李儒扭头,看了一眼袁政,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做错事,是要承担后果的。”
  原本,只要这些人不生这些不该有的念头,陈默也好,李儒也罢,都不会赶尽杀绝,朝廷养的闲人也不差这一个,虽然吏治会显得臃肿,但也并不一定要用这种极端之法,想办法将这些无用之人慢慢踢出朝廷,过他们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但偏偏要反,而且选在这个时候。
  若非陈默和贾诩早有准备,提前察觉出端倪的话,这次赵申等人起事对陈默造成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甚至可能最终导致陈默败掉这一仗,结果如何……谁都知道,政治斗争虽然无形,但若论狠绝,可能比真正的战场都要狠百倍。
  这一次,以赵申等人的士人集团,是触及到陈默的底线了,战场上投降一般不会为难,但政变中,这些主导者的投降是不被接受的,就像陈默如果败了,他们也不会接受投降一样。
  “饶命,饶命~”袁政被拖走,惊恐的吼声在寂静的宫中回荡,却无人应答。
  王彪看向李儒道:“先生,如今还有逆贼残党躲在德阳殿,是否进攻?”
  李儒点点头道:“走吧,我等同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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