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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族无名 第268节

  曹操想了想道:“也好,于你一万精兵前去搦战,莫要大意,元让,你率骑兵游弋侧翼,若那武义出兵迎战,伺机破之。”
  “喏!”
  夏侯惇与曹洪出列领命而出,各自点齐兵马一路往延津而去。
  延津,武义衙署。
  成方快步从门外进来,对着武义一礼道:“将军,斥候来报,曹军有两支人马往延津而来。”
  “可知是何人统兵?”武义抬头,询问道。
  “看旗号,乃曹军大将夏侯惇与曹洪。”成方拱手道。
  “严守城池,未得我命令,不得出战!”武义沉声道。
  “喏!”成方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夏侯惇、曹洪!
  武义放下手中的竹简,这两位可是曹营大将,武义默默地摊开延津一带的地图,自己的任务是守住河内以东,不让曹军断去主公归路,延津是一处要地,只要守住这里,曹军就没办法攻入河内。
  正午时分,曹洪率军抵达延津,派人前去叫阵,只见一将出阵,对着城头守军朗声道:“武义何在,可敢出城一战?”
  武义登上敌楼,观望着曹军阵型,看向一旁的成方笑道:“这曹洪不愧是曹军大将,阵列有序,行进之间如臂指使。”
  “将军可要出战?”成方看向武义道。
  “不必,曹军来了两路人马,如今却只见曹洪一路。”武义看了看城外四周道:“我看另一路人马必在左近,只等我军出城,我等此番在此便是为了挡住曹军,莫争一时之盛。”
  “末将明白。”成方会意。
  城外曹军将领连续叫了几遍,却见城头守军无人应答,皱眉退回军中。
  “这武义倒是有些自知之明!”曹洪看了一眼城头,冷笑一声,转身便命将士大摇大摆的安营扎寨。
  “将军,曹军阵型散乱,不如趁机出兵击之?”一旁成方观敌阵型,觉得有机可趁,看向武义道。
  “曹洪乃曹军大将,身经百战,我与他初见,不该如此大意,此举恐怕是诱我出城,莫要中计,且先观望数日再说。”武义摇了摇头,易地而处,他也会如此做。
  成方不再言语。
  另一边,曹洪一直到大营扎起都没见武义出兵,有些郁闷的撇了撇嘴,看向身边的牛金道:“也不知道此人是胆小还是真的看破我计策。”
  “将军,将士们还要再等么?”牛金看向曹洪道。
  “不必了,让他们各自回营休息,安排好人手巡视营寨,莫要被这小辈真的趁虚而入了。”曹洪摇了摇头,看对方的样子是不准备动手了,强攻是下策,如今也只能看看那武义究竟能这般多久。
  “喏!”众将闻言答应一声,各自回营休整,曹洪又看了城头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回到中军大帐。
  “严加提防,将将士们分成四队,日夜巡视,莫要给敌军可趁之机,另外多派斥候,查探四周动静,务必要将那支藏在暗处的曹军方位给我找出来!”武义看着远处的曹军大营,对着身边众将凝重道。
  “喏!”众将躬身领命。
  接下来几日,双方斥候冲突倒是不少,但真正主力碰撞却是没有,曹洪每日叫人去城下叫阵,武义却坚守不出,至于强行攻城,曹洪还没冲动到那个程度,一万兵马去攻打好几万人驻守的城池。
  如此连续几日,曹洪甚至数次直接露出破绽诱武义来攻,但武义始终不为所动,只是不断加强防守,巩固防线。
  “我从未见过如此无胆之辈!”半月之后,曹洪的耐心终于被磨尽了,这感觉太特么难受了,哪怕吃场败仗都比这个好,感觉就像在跟空气对峙一般。
  他现在是确定了,那武义,根本不是看出自己破绽,而是根本不敢出城作战。
  “将军莫要动怒,小心中了那武义之计。”牛金连忙劝道。
  “狗屁计策,分明就是无胆作战,你派人给我去骂,狠狠地骂,给我将这厮骂出来!”曹洪怒恒一声,看向牛金道:“把军中那些……败类都给我找来,此刻正是用得着他们的时候,给我狠狠地骂!”
  牛金连忙躬身道:“末将领命!”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动如山
  延津城下,一片污言秽语,谩骂之声响彻四野。
  从三天前开始,曹洪轮番派人到城下骂阵,从武义母亲开始往上十八辈女性成员进行轮番问候,这些被挑选来的,都是军中的兵痞,被曹洪称之为败类,但一个个打起仗来却是凶悍无比,而且吵起架来,更是刁钻。
  到后来,不只是武义,城上有名没名的,只要知道对方姓名,那便是一通问候,虽然武义一直以来都是以稳为主,绝不轻易与人交锋,但这般辱骂,是个人都受不住。
  “将军,军中将士群情激愤,此时若再不出战,恐怕对我军士气不利。”成方来到衙署,对着武义拱手一礼道。
  莫说寻常将士,便是成方这般老成的将领,也有些忍不住了。
  “不出战,只是折损士气,但若出战,恐怕就不是士气受损那般简单了。”相比于成方等将领,武义倒是淡然不少,当然,这根陈默教导他逢战必须冷静,愤怒会让人判断失误没有任何关系,武义也不是没脾气,少年时那可是随时随地敢拔刀砍人的存在,怎么可能没脾气?
  之所以淡然,是因为第一天之后,武义便没再去城头观望,他知道再这般下去自己怕是也会失去冷静,所以他这两天压根没去城头观看敌阵,只在城中处理事务,继续细化这五万兵马的布署。
  有一点,曹操帐下的谋士说的没有错,武义并不是那种很有天赋的将领,像陈默那样正面硬杠,以六万破十万的战争,武义是打不出来的,莫说武义,曹操麾下那些作战经验丰富的武将,能打出这种战绩来的,恐怕也挑不出几个。
  武义带兵之法,是陈默给他的提议,每一场仗,做好充足的准备,至于要有多充足,对敌人的了解,还有对自身兵马的掌控,在做好这些之前,尽量不要正面碰撞,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做到这两点,就先赢了一半了。
  听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甚至有时候想考虑全面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对敌人的了解,这个细分出来,要分析对方将领过往的战绩,知道对方的大致性格,兵力的布署,军队的素质,有无援军,援军最快会多长时间赶到,粮草运输的路线等等。
  别说武义,就算是陈默亲自来,也不可能将敌人了解的那么透彻,单是对方的兵力布署,就没办法彻底掌握,还有粮草运输的道路,善战者,哪个不是将自己的后勤保护的死死的,这战争之上,最狠的便是绝粮之策,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所以对于粮道的保护,一直以来都是重中之重,陈默如此,曹操亦是如此,当年袁绍也是倒霉,遇上了马超,更倒霉的是有一个酗酒的大将,才有牧野之败,否则那一仗再拖多久,陈默都不奇怪。
  另外一点,对自身的了解,也就是知己,感觉上好像容易,但实际上人最不了解的,往往就是自身。
  而放到军事上,可不只是对自己的粮道、兵马布署这些了解透彻就够了,作为一名主将,你还得了解到你自己的后方,同一阵营未必都是朋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身后的朋友有时候比强大的敌人更可怕。
  武义显然不是那种能够算计人心的统帅,所以他一般临战,会不断细化自己的布署,包括出现意外时,军队的反应速度,自己部下将领谁的能力适合安排在什么位置,出现意外时该谁在第一时间补上去。
  有些像纸上谈兵,但武义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也渐渐在此基础上,琢磨出一套适用于自己的战争理论,在没有七成以上的胜算,绝不出兵,但胜算高过九成,也不能出兵,那代表很可能是对方在诱敌,除非对手是乌合之众。
  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七成胜算的仗,如果让陈默知道了肯定会相当无语,他打了半辈子的仗,也没遇到过几次这种好事。
  这也就给人造成武义善守但不善攻的错觉,实际上,他只是没有准备好而已。
  就像现在,武义知道自己肯定会愤怒,所以就不去城墙,待在衙署做着自己的兵力布署,不断查缺补漏,知道士气会受损,仍旧不战,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
  曹洪在那边已经快闷出病来了,武义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做着自己的事情,任他外面骂的有多难听,但自己没听到,那就不管。
  “将军,你真是……”成方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武义了,这稳得有些过分了。
  “我等此番前来,目的是为守住河内,不让曹军踏足半步,做到这一点,便是一箭未发,也是大功一件,但若因一时义气,出城作战,胜了不过斩杀些敌人,但若败了,这延津再退,战火便要烧至河内境内了。”武义耐心的解释道。
  “将军每日在衙署运筹,自然不知,但我等在城墙上,那些曹军整日辱骂,这份鸟气憋在胸中,不得发泄,长此以往,末将怕将士们先被气死了!”成方怨气十足。
  本来吗,你第一天完了就跑到城里躲清净,说这种话上下嘴皮子一碰,当然没问题,但我们却在城上听着那帮污言秽语,辱及祖宗的话语,却只能在心中怒火狂燃又无能为力,这叫人如何忍受?
  “这是我新做出来的布署,将士们从原本的三轮换成六轮,不过得依次替换,这样休息的时间也就长了,气也就散了,慢慢来,现在急的该是曹洪而非我军,等他忍不住攻城的时候,那便是将士们发泄怒火之时了。”武义将自己新做好的布署给成方看,这轮番替换可不是规律性的替换,不能让对方摸清楚自己这边换防的规律,让对方有机可趁,所以成方每天都会换一次轮岗的规律,让对方摸不清。
  成方:“……”
  “不是,将军,我并非此意,你这……”成方无语道:“是让将士们轮番上去挨骂?”
  “未有充足把握之前,我不会出战,这点不会改变,任何人未得军令擅自出战,不但要军法严惩,还要逐出军籍!”武义肃容道。
  逐出军籍这罪名,也是关中军才有的,毕竟在关中军,军户家眷不但能享有减免赋税的优惠,还有子女能够入书院读书识字,逐出军籍就代表这些都没有了,这也是对军人最大的约束。
  “末将领命!”成方见无法说服武义出兵,只能无奈一叹,告辞离开,去执行武义的军令,将城中将士轮番调上城墙挨骂。
  另一边,曹军大营,曹洪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把桌案踹翻了,延津守军被骂的憋屈,曹洪却是被对方这般打死不出城的态度给气得憋屈。
  五万人被一万人给堵在城里不敢出战,曹洪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葩事,他算是对武义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王八转世吧这是?
  “将军,夏侯将军率军到了!”牛金进来,对着曹洪躬身道。
  “请吧。”曹洪有些无奈的坐下来,夏侯惇在旁边埋伏了这么多天,将士们挨了这么多天的冻,却一点效果都没有,曹洪见到夏侯惇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当初在曹操面前,他俩可是胯下海口,必挫武义锐气,现在的结果,却是自家锐气被挫光了。
  “子廉莫要如此。”夏侯惇看着一脸颓丧的曹洪,摇头叹道:“事情我都听说了,那武义作战,向来谨慎,切莫因此心浮气躁,那韩琼便是因此,被武义击败,此人本事不见多大,但唯独善忍,不好对付。”
  “世上怎会有这等人?那陈默号称有识人之明,怎的以此人为大将?”曹洪有些气不过道。
  夏侯惇默然,若站在陈默的立场上,这武义还真没用错,曹军就生生被挡在了这里,甭管他手段如何,但效果却是达到了。
  “既然此计不成,我准备明日绕道攻击乌巢,看那武义是否会中计。”夏侯惇笑道。
  乌巢在延津以南五十里处,虽然中间隔着延津,但也能威胁到河内,就看那武义是否会动了。
  “此计甚妙。”曹洪闻言点了点头,只要能把武义引出城来便可。
  次日,一大早,成方便匆忙冲入了衙署,对着武义道:“将军,刚刚看到一支曹军向南方而进,当是去往乌巢。”
  “有多少人马?”武义询问道。
  “据斥候探查,其兵力该在五千到八千之间。”成方眼中带着些许的兴奋。
  “无妨,我已有布署,乌巢那边,足有万余守军,这点人马,难以攻入。”武义摇头笑道。
  “呃……”成方愕然:“已经有了布署?”
  “嗯,半月前,我便考虑到曹军无法攻破延津,会以乌巢为目标,是以调集了万人前去驻守。”武义点点头道,他的布署工作还没有做完,乌巢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这几日正在思索如何能够保证乌巢不失。
  “末将告退!”
  第二百六十章 难以接受的结局
  “元让,你怎回来了?”五日后,看着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夏侯惇,曹洪意外道。
  “那武义看来早就算准了我等攻不下延津,会打乌巢的主意,乌巢守军不少,而且戒备森严,莫说偷袭,我还在乌巢三十里之外,便碰上了不少关中斥候,等我抵达乌巢时,你是没看到,那戒备,城池不高,但城墙外到处都是沟壑陷阱,城头上还架起了强弩,莫说没什么攻城器械,就算有,怕是也难以攻下。”夏侯惇黑着脸道。
  武义是不敢出城,但对这一带的防御可是做足了准备,当然,要想绕过延津、乌巢,攻击后方的城池也不是不可以,但那得做好被人家彻底截断后路,甚至全军覆没的准备。
  要知道,如今中原三大诸侯大战,主战兵力可都是步兵,至于骑兵方面,马源最充足的陈默和袁氏,骑兵部队也不过五千左右,机动力上并不占优,怎么绕城而击,再说大冬天的,人们几乎都躲在城寨之中,就算有骑兵,也没办法从城墙上骑过去。
  夏侯惇跟曹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很清楚要想攻入河内,已经被武义抢先一步占据的延津和乌巢时绕不开的。
  眼下武义一副打死不出城的架势,纵然两人久经沙场,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面对这样的敌人也无可奈何。
  这武义摆明了等他们强攻,但两人兵马合起来也不过一万五千人,去攻打数万人驻守的城池,而且那武义的样子,野战如何不知道,但守城能力绝对不差,这头得多铁才敢往上撞?
  “三十里?”曹洪瞪眼道,这里离乌巢也不过百里,那边的斥候就游弋出城外三十里来探查,这警戒范围也太大了吧?
  “就是这样。”夏侯惇无奈的点点头,鬼知道对方守将怎么想的。
  “如今那武义死守不出,我等便一直在这里与他耗着?”曹洪看着夏侯惇问道。
  武义这边背靠河内,又有城池,大冬天的也有遮风挡雨的地方,粮草运送也方便,城中也能多囤积粮草,他们这可是远距离作战,光是粮草运输就是一个不小的负担,这般与武义在这里耗着,武义耗得起,自家这边可耗不起。
  “依我看,倒不如跟主公合兵一处,去邺城解决了那陈默,只要夺了邺城,那陈默也只能退兵。”夏侯惇想了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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