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节

  “在这呢!在这呢!”
  老管家连忙回答,“老夫人,少爷在这呢!”
  陆离抬眼看了过去,看到这个满头白发老奶奶,浑浊的双眼闪烁着泪光,苍老的面容上生出了激动和期盼的神情。
  这个情景,让陆离联想到了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奶奶。
  当初,陆离回乡下老家,去见自家奶奶的时候,奶奶也是这种表情……
  不由得,陆离的眼眶微微泛红。
  “奶奶,孙儿……回来了!”
  陆离举步上前,端端正正的跪在老妇人面前,深深拜倒。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快起来!”
  老夫人的声音哽咽起来,眼中的泪水滚滚而下。
  旁边,那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和十五六岁的少女,也一个个泣不成声。
  这段时间,陆家只剩下几个女人在支撑着,已经难以为继,就要撑不下去了。
  如今,陆家的长孙已经回来了。陆家终于有一根顶梁柱,可以支撑家业了!
  “篱哥儿,你终于回来了!你二叔……被人陷害入狱,家里都要撑不下去了!”
  这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自然就是“二婶”了。旁边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应该就是“堂妹”吧?
  “婶婶放心!”
  陆离又朝这个“二婶”躬身施礼,“我既然回来了,二叔的事,一定会解决的。”
  “好!好!全靠篱哥儿了!”
  婶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
  “薇儿见过大哥!”
  旁边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连忙上前跟陆离见礼。
  这个少女叫陆薇,就是二叔的女儿。
  这些信息,陆离自然早就跟李婉了解清楚了。
  众人见过面之后,不可避免的又问到了陆家老大的下落。
  陆离只能捏造了一个海难事故,把这个李婉的大舅,陆家大公子送去跟龙王爷作伴了。
  这个年代出海,十多年没消息,肯定已经喂鱼了。无论是倭寇,还是其他海盗,遇到海上航行的船只,把人杀光,连船带货一起抢了,就是基本操作。
  陆离给出的答案并不出人意料,众人又哭了一通,也就只能认命了。
  接下来,陆离正式以陆家长孙的身份,在祠堂里上香祭祖。
  在祠堂祭祖的时候,陆离看到祠堂里挂着的画像,竟然还真的发现,自己跟这些画像上的人相貌有几分相似。
  从遗传基因上分析,或许……这个松江府陆家,还真是我五百年前的祖先呢!
  李婉之所以说我是她的嫡亲表兄,或许并不是毫无原因,并不是随便找个人来冒充的。
  年龄相仿,长相也有些相似之处,很可能……李婉真的怀疑,“陆离”就是“陆篱”。
  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陆离的身份彻底坐实了,不再是毫无根底,不明来历的“异类”了。
  ……
  在陆家大院安顿下来之后,陆离洗了个澡,换了身锦袍,俨然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了。
  中午的时候,陆离陪老夫人、婶婶、堂妹,以及李婉和囡囡这两个表妹,一起吃了顿午饭。
  一大家子全是女的,就陆离一个男人。华亭陆家人丁不旺,阴盛阳衰啊!难怪被人欺负惨了。
  老夫人的病,陆离也看过了。
  陆离一眼就看出,老夫人只是焦虑过度而已,完全是心理上的问题。
  现在,陆离这个顶梁柱回来了,老夫人自然就没什么病了。
  陪一家人吃完饭,陆离回到院子里,把老管家陆盛叫了过来。
  “盛伯,我刚回来,很多事情还不清楚。你把二叔入狱的前因后果跟我说一下。”
  坐在院中的厅堂上,陆离向老管家询问因由。
  “少爷,事情是这样的。”
  老管家连忙向陆离汇报:“去年腊月,二公子跟同窗去云烟阁饮宴。当天晚上,二公子留宿云烟阁。第二天……云烟阁的小娘子竟然死了。因此,二公子就被华亭县衙抓进了大牢。”
  “这件事跟王家有关?”
  陆离听到这里,马上就想到了栽赃陷害。
  云烟阁的小娘子,自然就是妓术工作者了。这个便宜二叔,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一个久经战场,挨过无数炮火的妓术工作者啪啪致死。
  “我们本来也没朝这个方面想,后来,王家想要谋夺陆家的田产,故意放出话来,我们才知道,二公子入狱是被王家陷害的。”
  老管家连忙跟陆离解释。
  “这样么?”
  陆离微微皱了皱眉头,“陆家有多少田产?”
  “三千亩。”
  这个数字……不算少,却也算不上多。
  为了三千亩地,王家身为徐阁老的姻亲,为什么如此不顾吃相,朝陆家这种同样是乡绅之家的人户下手呢?
  这里面必定还有更大的利益!
  可是……华亭县云间乡的田地,既没有金银矿产,也没有价值很大的经济作物,利益又在哪里呢?
  信息还是太少,想不出头绪来。
  陆离朝老管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下我就去拜访华亭知县,打听一下消息吧!”
  “少爷,是否要准备一份礼物?”
  老管家不愧是当惯了管家的人,想得很周到。
  “礼物我自己准备,你不用管了。”
  陆离把老管家打发了出去,转身来到书房。
  以读书人的身份跟文官打交道,还是“文雅”一点为好,直接塞银子是不行的。
  陆家是书香门第,书房里面自然笔墨纸砚都有。
  陆离摊开一卷宣纸,压纸磨墨,提笔在宣纸上作画。
  片刻之间,一副墨竹跃然纸上!
  在留白处,陆离又提了一行诗:“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这就是吹捧了袁知县一番了。
  以陆离的大师级画技,大师级书法,这幅画,这行诗,自然是难得的珍品之作了。
  只不过……这首郑板桥的诗,放在袁知县身上,真的有些辱没这首诗了。
  陆离撇了撇嘴,换了支细锋毛笔,在下方落款留名。
  习惯性的准备盖印,陆离这才想起,这个剧情里还没来得及刻印章呢!
  好在这并不难。
  让侍女去找老管家要了一块青玉,陆离掏出那把倭寇手中夺过来的短刀,就开始切了起来。
  青玉是软玉,这把短刀的质量还不差,虽然不是专用的玉雕刻刀,也还能凑合着用了。
  很快,陆离就雕刻出了一枚印章,印面四个字“华亭陆离”。
  华亭就是华亭县的意思了。
  拿起印章,沾上朱砂印泥,在这幅画卷上盖了个印鉴,一副作品完成。
  陆离又用卷轴将这幅画装裱起来,晾干之后,这才收起卷轴,起身出门。
  刚刚走到陆家大院的门口,陆离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少爷,我已经准备好车了。”
  老管家迎了上来,朝陆离拱了拱手。
  “多谢盛伯。”
  陆离暗暗赞叹了一声,老管家果然周到啊,连马车都准备好了。
  坐上马上,一个小厮驾着马车,一路驶向华亭县城。
  然后……陆离差点被颠得腰杆都要断了。
  没有减震器的年代,坐着就是一路“车震”啊!
  幸亏时间不长,不到半个小时,马车就进城了。
  城里的道路状况好了很多,青石路面还算平整,没那么颠簸了。
  片刻之后,马车停在了县衙。
  陆离揉着腰杆下车,举步走到了县衙门口,掏出一块银子,递给了守门的差役,又送上一份名帖,“学生陆离,求见知县大人。请通报。”
  这个“学生”,代表的是身份。敢自称学生的,都是读书人。
  守门的差役收了钱,自然不会为难,跟陆离说了声“稍等”,转身回去汇报了。
  后衙,袁知县听到差役汇报“陆离求见”,马上就知道,这是“一起分过赃”的朋友了。
  “请他进来!”
  伸手接过名帖,袁知县摆了摆手,打发差役下去了。
  有陆离这个名字其实就够了,这分名帖都用不着看的。只不过……袁知县一眼就被名帖上的字迹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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