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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

  大家正七嘴八舌的说着,忽然让开一条道,一个头领押着阿彩走了进来:
  “三姐的尸身找到了,还有那个大夫,也被他们埋在旁边。”
  见此事已然没有疑虑,呼延锦开口道:“本官看大家都是血性男儿,只不过,当时连年天灾,朝廷减税减赋到了地方得不到执行,地方在土地归属上做文章,才使得大家不堪重负。”
  他站起来,走到刘信的面前又说:“他指使你们去打劫,自己在山寨前呼后拥、吃香喝辣,这和压榨你们的地方官员,又有何不同?
  本官……有一法子,能让你们有地方施展你们的一腔热血,入军籍、吃官饷,妻儿均能回原籍录入平民籍,这样,你们愿不愿意?”
  只见一头目问道:“大人,是要我们去充军吗?”
  “充军打倭寇,你们可愿意?”
  “倭寇?可那个打倭寇的卫青将军,当年就是他将我们打败,他能收留我们吗?”那头目显然是跟着唐赛儿逃出来的旧部,对这些情况也很了解。
  呼延锦点头笑道:
  “我既说,必定是有十成的把握。这我已经和卫将军说好,你们过去之后,听他的指挥重新整编即可。”
  他对阿瓜点点头,阿瓜掏出一份山东卫都指挥使军令,递给林小四,他识文断字,这在村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问清楚了。
  林小四仔细看了两遍,激动的对大家说:
  “呼延大人说的没错,投了山东卫,我们大家还能编在一起。窝窝囊囊的躲在这个山谷里好几年,大伙的怨气朝倭寇身上发去!抢平民百姓的养命粮,算什么英雄好汉?”
  大家也都兴奋起来,既可以保家卫国,又能光明正大的挣粮饷养家糊口,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林小四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儿子站在村口,伸长脖子等着自己立了军功,解甲归田……
  堂上的几位头目凑在一起商量,趁着这个空档,花荞给正朝她看过来的呼延锦,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招安难做的不是招,而是安。呼延锦在京师的时候,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打动唐赛儿,他觉得,还是要从“安”字着手。
  自己先亲自去信给卫青将军,向他言明厉害,得了回复,他这才向皇太孙求了招安赦令。
  在外征战的将军,最恨朝廷招呼不打,就硬给自己摊派,对自己的军队指手画脚。这个道理,他还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
  “呼延大人,我们商量好了,我们这就回去召集手下,愿意跟我们从军的,我们带走,不愿意去的,让他们回原籍。只是……山寨里没有多少银钱,包括我们的妻儿,也需要银两安家落户……”
  呼延锦问道:“今日是四月几日?”
  “四月十一。”
  呼延锦朗声笑道:“那正好!接济你们的银钱,明日就到!”
  花荞眼睛都瞪大了,她看看身边的小高,小高对她一摊手:大人也没跟我说啊。
  花荞不是怪师兄没跟他说,而是觉得师兄也太神奇了,他们在村上个、耽搁了两天是意外,可若是没有遇到林小四呢?
  他们又岂能如此顺利进得了山寨?她不知道,呼延锦这也是误打误撞。
  在京城之时,郑宽曾笑道,有一只肥羊到手了。原来,他已经得到消息,说南直隶有一船,悄悄送给汉王的孝敬要发船了。
  因为是黑货,他们并不敢用官船,而是找了商船,伪装成普通客商走漕运。
  尽管那些金银珠宝、南洋宝物,全都装在箱子里,还弄了些常见货物作掩护,可这又如何逃得过漕帮的眼睛。
  只是,漕帮不愿意得罪汉王,只把这消息卖给了郑宽。
  郑宽是个不嫌钱多的人,黑吃黑,扇人巴掌不能回手这种事,他最乐意干。
  呼延锦一听连忙笑嘻嘻的说:
  “好哥哥,这消息你再卖给我吧?我正愁太孙没批我的安抚费用呢!皇上北征,国库已经被刨地三尺了,我若是再缠着要银子,恐怕太孙就回一个字‘杀’!”
  郑宽想了想说:“我也不要你花钱,只和你说好,船过了青州界就归我,你要,就在青州以前动手,如何?”
  这条满载着南朝廷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这是十一日经过吴桥。
  “吴桥到东光之间,有浮河与漕河交汇,那里有个渡口,叫做横塘渡。等到这艘船经过横塘渡的时候,我们就下手。”
  呼延锦笑道:“汉王的这一船黑货,不但够你们几千户安家,就连福建官台山的,只怕也够了。”
  林小四这下已经完全没有顾虑了。
  他相信眼前这位带着他们打劫王爷的巡抚大人,是真心来招安。他热情说到:
  “呼延大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又给了我们一家人出路。我去官台山送过信,等您去福建的时候,我还给您带路!”
  “对,那边的人我也熟,我叫王均海,官台山的王均亮是我同族堂兄,我也愿意随大人前去,现身说法,他们更容易接受。”
  呼延锦大喜过望。
  这下,福建政和这一支队伍,招安也指日可待了。
  第217章 黑吃黑智夺横塘渡
  花有财谨小慎微半辈子,却宠出来一个胆大包天的女儿。
  花荞这是平生第一次参加打劫,而且劫的是自己亲叔父的银子。
  呼延锦带着她当天就到了漕河边上的一个小镇桑园住下,尽管他们四个扮成过路客商,但还是引人侧目。
  “师兄,你看看我胡子歪了没有?”
  “没歪,你别没事老去拽它。帽子往下压点,就看不出来了。”
  “师兄,漕河里那么多船,当着大家的面打劫,恐怕不太好吧?”
  花荞昨天太累,很早就睡着了,她什么也没听到。
  呼延锦和几个头领还在制定计划,在旁边听着的小高,简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认识呼延锦,是在呼延锦到南詹士府升任少詹士的时候。所以在他心目中,呼延锦就是个年少得志的朝廷官员。
  可现在,他在摊开的舆图前面,给那些打家劫舍的强人,解说打劫战术,嗯,就像他天生就是一个,能号令群雄的绿林好汉。
  呼延锦对谁都很干脆利落,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唯独对花荞,那他就是个百问不厌的师兄,他耐心解释道:“你看见的那是刚过闸口的船,等到再走一段,船就没那么集中了。”
  横塘渡,就在桑园与东光的中间。
  “大人,那艘船过闸了!”小高在船尾轻叫了一声。
  大家都从窗口往外望:这艘船上插着的是江苏商号的旗子,上面还有官府检查商船,予以通过的,红底黄边的旗子,与普通商船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那就是在货舱的棚角,扎了一根红色布带。这是新船下水时,船家为了图吉列,喜欢这样扎两根红带子,可这条船不是新船,而且,扎带子的地方不对。
  这条船的吃水深,看来船上的货不少。
  “跟上去。”
  花荞这才注意到,他们坐的这条船,与他们要劫的船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那条红带子而已。她一掀旁边的货舱帘子,果然,里面也堆满了箱子。
  跟着那艘船走了很久,终于看见它开始向右转,前面就是横塘渡,右边是浮河,他们进了浮河的水道。
  “他们得手了,大人,您看,又挂出来一条红带子!”小高低低的说到。
  “就……就得手了?我还什么也没做呢!”花荞有些莫名其妙,她还以为至少要打一架。
  呼延锦笑道:“你已经做了,你不是坐船了?一会靠岸,你上那边船去,把那两根红布带子解下来,你就算完成任务了。”
  说话间两艘船都靠了岸。
  这是个野岸,岸边已经等了不少人,看见船到了,大家都默默的行动起来。汉王的船很快被搬空了,一半上了花荞他们船,一半上了拉货的马车。
  而花荞他们船上的箱子,全都搬了过去。
  花荞解了红带子,看了一眼船舱,里面东倒西歪的倒了一堆人,连船老大也倒在船头。只有个橹手模样的人,正在和呼延锦说着什么。
  一直没出现的阿瓜,也赶着马车到了。
  等到看着装了半船货的船,沿着浮河向出海口行去;另一条船调头出了浮河,继续沿着漕河往北走,他们才上了马车。
  “咦?阿瓜呢?他不走吗?”花荞看见是小高赶车,奇怪的问。
  呼延锦揉揉她的脑袋,笑道:“他早就走了,他跟那半船货走,如今禁海,你以为那条船可以走海路到福建吗?要到出海口换一艘官船。”
  “那我们现在回去分赃?”
  “你那小脑瓜想什么呢,还分赃。这事我让林小四去做了,看得出,他在那些人里还算说得上话。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羽林卫、神机营,到山寨里去扫尾。我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呼延锦明明拿到了招安赦令,也得到了山东卫收编白莲军的承诺,为何皇太孙还要没打招呼,就把一半羽林卫换成了神机营?
  若非皇太孙不信任呼延锦,那就是皇太子不想要白莲军活。
  呼延锦得给自己留后路。
  打劫汉王的船,不能明说,但是私下里往太孙殿下跟前一报,那也是大功一件,既可以削弱汉王势力,有相当于为朝廷找了一笔招安的安抚金。
  假如神机营是太子的意思,那总得意思意思,才不会增加他父子的矛盾。
  蒙汗药的量,足够他们睡上两个时辰,那时,船已经开出去很远了,再加上天黑,他们未必会发现货被换了,等过了东光、南皮,恐怕连沧州都过了。
  他们要查是谁、在哪做的,就更增加了难度。没了那根红飘带,船过青州,郑宽就知道不必动手了。
  一切看似轻描淡写,却也靠处处安排妥帖。
  马车到了最初约定的山口,汤柏年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就差没有手撕呼延锦了:
  “呼延大人,您老人家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对不起,这次回去我一定要面禀太子、太孙殿下,至于如何至您的罪,就看您的造化了!”
  “汤大人莫急,还有一位神机营的大人呢?你把他也叫过来,后面的行动,我等跟你们交代清楚。”呼延锦从马车上探出半个身子说。
  “神……神机营……呼延大人您都知道了?我……我去把他叫过来。”
  汤柏年心里嘀咕:临时换人这件事是太子下的令,就连皇太孙都不知道,他一个太孙詹士府的詹士,又怎会知道?哎!皇太孙还真是不容小觑!
  不一会,神机营的一个五品将军也跟着来见呼延锦。
  “汤将军、郭将军,我们此次的任务虽然是招安,可他们的匪首唐赛儿决不能让她活!当然,这也是你们立功的机会。尔等上前听令。”
  呼延锦笑得胸有成竹,让两位武将半信半疑,又不得不听。
  “汤将军,你带着羽林卫,跟着我的手下偷偷从密道潜入后,郭将军则带着神机营毁了他们的密道,同时吸引他们的注意。
  此时汤将军便去包围唐赛儿所居内殿,郭将军赶过来汇合后火箭齐发,火烧白莲寨!匪首唐赛儿死了,他们群龙无首,招安便水到渠成。您二位觉得如何?”
  两位也讲不出哪里不好,可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功,是不是立得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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