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行了,咱们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知青,你和思甜又是一个大院的,能别让别人看笑话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处处看思甜不顺眼,可我告诉你,思甜不是那种人,长得漂亮不是她的错。”
  “我爸扫厕所怎么了?总比那些丧尽天良、陷害自己恩师的畜生强。”谢思甜反唇相讥。
  谢思甜接收了原身大部分记忆,知道孙家莹的母亲揭发恩师家里藏有孔子著作,害得恩师被批.斗致死这件事。
  “谢思甜,你他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孙家莹眼睛猩红,仿佛一只暴怒的狮子,噌的一下冲到了谢思甜跟前。
  金慧敏一个愣怔的功夫,孙家莹已经拽住了谢思甜的头发,用力的拉扯着,“你个贱人,居然敢骂我,我看你是想死了。”
  “孙家莹,你干什么,快松手。”金慧敏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掰扯孙家莹的手。
  结果,越是掰扯,孙家莹手上的力度越大。
  谢思甜疼得眼泪横流,她觉得自己的头皮快要被扯掉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刚穿来就挨打。要不是她有原身的大部分记忆,知道原身谨言慎行,不然真以为原身挖了孙家莹家祖坟了,至于这么下狠手吗。
  如果换做她本人,就孙家莹这样的,还真不够她打的。可原身谢思甜只有一米六出头,和身高一米七的孙家莹相比本就弱势,加上中暑晕倒快一天没吃饭,小身板虚弱得站都站不住,哪还有劲打架。
  可坐以待毙不是她的作风,挨了打就要打回来是她一贯的原则。
  于是,谢思甜很快就使出了绝招,照着孙家莹丰润的胸脯伸出了一双魔爪。
  袭胸,她可是专业的。
  “啊!”孙家莹发出一声惨叫后,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环抱着自己的胸脯,疼得倒抽冷气。
  “谢思甜,你不要脸,你下黑手。”
  谢思甜从头上捋下一撮被孙家莹薅下来的带着血丝的头发,呲牙咧嘴的说:“彼此,彼此。”
  孙家莹这货到底用了多大力气,把她头皮都要扯下来了。
  呈石化状态杵在原地的金慧敏和吴瑕,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两人愣愣地看着谢思甜,忽然有种不认识她的感觉。
  谢思甜看出了两人的疑惑,忽然有些心虚起来。她捂着胀痛的头皮,讪讪的笑道:“疼死我了。”
  她刚穿来,本想低调点,免得被人发现不对劲儿。可树欲静而风不止,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她要是再不吭声,就成缩头乌龟了。
  金慧敏没有多想,只道是谢思甜被欺负的狠了,忍无可忍开始还击了。不过,她还挺为谢思甜高兴的。谢思甜什么都好,就是太懦弱了,被人欺负了也不反抗,她看了都着急。
  “思甜,你不舒服就先躺着,我先出去吃饭,回头帮你把饭打回来。”
  “好,谢谢慧敏。”谢思甜接受了金慧敏的好意。
  金慧敏大原身一岁,又是老乡。加上刚下放时,金慧敏水土不服病倒了,是原身悉心照顾了她。从那以后,金慧敏就处处护着懦弱的原身。
  “家莹,要不你在屋里歇着,我帮你打饭?”吴瑕试探性的问孙家莹。金慧敏都帮谢思甜打饭了,她要是不帮孙家莹打饭,孙家莹脸上怕是不好看。
  “不用了,我自己去吃。”孙家莹不假思索的说道。说完,便拿起饭盆,脚步仓皇的朝门外走。
  竟有股落荒而逃的架势。
  吴瑕和金慧敏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等几个人都出去了,谢思甜迅速的插上门,先用湿毛巾擦了擦身子,换下了有些汗味的衣服。刚换好没多大会,三个人就回来了。
  “这么快就吃好了。”谢思甜从金慧敏手里接过饭盒。
  纵然是谢思甜有思想准备,可看到这黑乎乎的红薯面窝头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番茄汤,还是心有戚戚。
  谢思甜悲壮的咬了一口窝窝头,差点没把牙硌掉。
  这做饭水平也太差了,窝窝头就不能做的软乎点吗?
  谢思甜默默的叹了口气,继续啃着硬邦邦的窝窝头,一边啃,一边自我安慰。
  “这是谁做的饭啊?打死卖盐的了。”谢思甜喝了一口汤,被咸得直皱眉头,差点没吐出来。
  “今天是赵辰飞做的饭。”吴瑕小声回答。
  谢思甜脸上的表情瞬间凝住,下意识的就闭了嘴。
  “能吃上赵辰飞做的饭,就知足吧。”孙家莹轻哼了一声。
  见谢思甜有些迷蒙,金慧敏解释:“李小军生病了,赵辰飞替他做的饭。”
  谢思甜不说话了,埋头啃窝窝头。
  就着那盆咸得齁死人的番茄汤,谢思甜吃了两个硬邦邦的黑窝窝头,胃里总算被填满。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虽然吃的差了点,但总算能吃饱,比穿到60年强多了。
  吃完饭,谢思甜端着饭盆出去刷碗。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个知青小院。
  小院在村子中央的偏西位置,是大队用知青安置款盖的,北边三间堂屋,东西两边各有三间房,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瓦房。东南角有一间厨房,西南角是厕所,四周用一圈土坯墙围了起来。
  知青小院最多时住了三十多人,这两年有招工回城的,也有和当地村民结婚的。眼下小院里还住着15个人,7男8女。8个女知青住东边,7个男知青住堂屋和西边。
  谢思甜正观察着周围环境,就见堂屋里冲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张稚嫩的娃娃脸蜡黄,捂着肚子朝厕所跑。
  谢思甜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压井那压水洗盆。等她刷好盆回屋时,那个少年也从厕所出来,脚步虚浮。
  少年在压井旁边停下,弯下腰,边压水,边将嘴巴凑到了出水口。
  “李小军,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能喝冷水啊?”
  少年虚弱的笑笑:“暖水瓶昨天碰坏了,没有热水。再说,大夏天的哪有这么娇气。”
  “你等着,我去拿暖水瓶,你拿茶缸过来。”谢思甜看着眼前脸色蜡黄的少年,一下就动了恻隐之心。
  这还是个孩子啊,当然,她穿到的这具身体年龄也不大,上个星期才过了十八岁生日。
  等她拎着暖水瓶出来,李小军已经端着茶缸子,老实的在等着她了。
  给李小军倒了大半茶缸热水,谢思甜又关切的问:“你吃药了吗?要记得吃药,多喝热水。”
  李小军感动得眼圈一红,“谢谢思甜姐,吃过药了。”
  “你赶紧休息去吧,我们一会去队部开会。”谢思甜看不得李小军这样,拎着暖水壶走了。
  到开会时间了,知青们陆续走出屋子,隔壁屋的四个女知青也出来了。
  出了小院,八个人各自分开,去了自己所在的生产队。
  她们下放的这个地方,叫芒县红旗公社田楼大队。田楼大队由两个村子组成,谢思甜所在的这个村子叫田楼村,有四个生产队。另一个叫王阁村,有三个生产队。
  八个女知青分在了田楼村的四个生产队,四个年纪大的女知青在一队二队,谢思甜和金慧敏在三队,孙家莹和吴瑕在四队。七个男知青,则是被分在了王阁村的三个生产队。
  等谢思甜和金慧敏赶到队部的时候,队部门口已经坐了很多人了。队部大门前挂了一盏汽灯,汽灯周围亮如白昼。
  干部们坐在一张长桌子前,在小声说着什么。
  一道道视线肆无忌惮的向谢思甜投来,有惊艳,有挑剔,还有嫉妒。更有一道幽幽的目光,不善的投向她。
  第3章 评工分  据理力争
  谢思甜迎上那道厌恶冷厉的目光,怔了一下。
  目光来自坐在主席台前的一个年轻女孩,将近二十岁的样子。编着两个麻花辫,凤眼微挑,五官明艳,浑身透着一股野性美。
  再看她的穿着,竟比她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还时髦。
  一件白底鹅黄小花的的确良短袖褂,束进一条蓝色的过膝百褶裙里,在一众灰头土脸的人群中,显得极为突出。
  谢思甜轻轻扯了下唇角,这位应该就是田秀秀了。原来,这时候的田秀秀就对自己不善了。
  可她不明白,原身到底怎么得罪田秀秀了。
  如果有,那也是嫉妒。田秀秀一向骄傲,对自己的外貌和学识无比自信,自认是十里八乡最美最有文化的姑娘。忽地冒出了一个城里来的女知青,长相气质文化都比她强,让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不过,田秀秀不愧是女配逆袭文的女主角,身为大队书记的独生女儿,她长相漂亮,又是初中毕业,被父母和三个哥哥宠上了天,这才干出了甩掉未婚夫和知青勾搭在一起的事来。
  看样子,这个时候的田秀秀应该还没有重生。不然,也不会散布她和王建胜关系暧昧的谣言了。
  “思甜,咱们到前边去。”谢思甜心里想着事,目光有些游离。被金慧敏这么一扯,身子一个趔趄。
  两人到了靠近主席台左侧前排的位置,学着村民的样子蹲在地上,等着开会。
  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每晚的评工分是社员们最重视的事,家里能说上话的基本上都来了。一两百口子堵在了对部门口,黑压压的一片。
  几个村干部面向社员坐成一排,会计和记工员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工分簿。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生产队长田卫国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现场安静下来,老会计田宝根和田秀秀互相推辞了一下,最后田秀秀推辞不过,拿着工分簿,清了清嗓子,开始念起来。
  “田富文一家,田富文11分,张翠艳8分,田小兵5分,田小龙3分,田小红3分。”
  “王前进一家,王前进10分,吴春梅7分,王清华5分,王春华3分。”
  “田富贵一家,………”
  田秀秀声音清脆,又刻意端着,倒是有些动听。
  牵扯到各家的秋后分粮食,大家都竖着耳朵听。几个叽叽喳喳的妇女也闭了嘴,在那安静的纳着鞋底。
  有觉得不满意的家庭,当场就吵嚷了起来。
  眼下的工分制度,男社员底分10分,女社员底分7分,上下各浮动1分。孩子趁着假期和周末参与劳动算半个工,3到5分不等。如果会计和记工员想要偏袒哪一个人,还是可以操作的。
  经过老会计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释,加上田秀秀的恩威并施,现场的争吵声才停下来。
  知青们的工分放在最后报,基本没有什么异议。
  “金慧敏,7分。”田秀秀合上工分簿,递给了老会计,附在老会计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现场也开始议论起来,互相比着工分。
  谢思甜等了近一分钟,还不见田秀秀报自己的工分,忍不住冷笑出声。
  田秀秀做为记工员,难道是想利用职务之便,趁机打击报复她?可田秀秀凭什么这么做?她做错什么了?
  金慧敏也听出来了,正要帮谢思甜说话,被谢思甜按住了。
  谢思甜站起身,不卑不亢的看着队长田卫国,“田队长,怎么没有我的工分?”
  “你都睡了一天了,哪来的工分?”还没等田卫国开腔,田秀秀便抢先回答。
  “谁告诉你我睡了一天?”谢思甜瞥了田秀秀一眼,继续说道:“我一大早就和男社员一起割麦子,回去吃了早饭后继续和男社员一起割麦子,一直割到快十二点,男社员都回家了,我还在割,这才中暑晕倒。说起来,我只是耽误了一下午没干活。按照男社员一天10分工分计算,我出了两次工,应该拿6分。怎么,我的6分就这么被你抹去了?”
  谢思甜不紧不慢,有理有据,田秀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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