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谈崩
在罗恒看来,柳秋道绝对是那种外表温和其实骨子里极端强势自负,油盐不进的人。
这种人,心中有自己的行为准则,极难说服。
当然他发现自己也低估了这位学界泰斗的养气功夫,面对他这般貌似谦虚其实充满着挑衅意味的回答,他也没有表现出些毫愤怒,只是冷冷一笑,说道:“年轻人,你很有勇气,我在外面等你,想跟你谈一谈。”
罗恒点了点头。
柳秋道拍了拍柳秋雨的肩膀,两人直接出了屋子。
柳氏父子一走,特别是柳秋道一走,屋子里的温度似都回暖了,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罗恒看着柳如眉还在滴血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的锋锐的刀子,扯出一个笑脸,笑道:“喂,柳大小姐,还不把你手上的刀子丢了,我觉得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柳如眉扔掉了刀子,砸在地上哐当一声,泪珠儿牵线一般就掉了下来。
罗恒皱了皱眉眉头,问了问褚冰云医疗箱在哪里,找出绷带和消毒药水,细心地帮她把伤口包扎好。
柳如眉显然不怎么忍受得了消毒药水的刺激,秀美如黛的眉头紧紧蹙着,伴随着倒吸凉气的声音。
“你傻呀,真想死还不容易?”罗恒没好气地说道。
柳如眉梨花带雨:“对不起,罗恒,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此刻的她,哀婉怯弱,身上有着一种让人为之心碎的气息,罗恒再不忍心责备,只拍拍她的肩膀,示意一切有自己。
柳如眉点了点头,这个男孩子,身上真的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安全感,能让人从心里就变得安宁起来。
“小白,照顾好她。”罗恒跟白乐天说了一声,又转头跟褚冰云说道:“褚小姐,今天你做得不错,我替柳如眉肚子里的孩子谢谢你。”
“行了,真当本小姐是什么冷血动物?”
褚冰云回了一句,就过去将柳如眉拥着,不住安慰。
罗恒浅笑,出了屋子,轻轻带上房门,就发现柳秋道就站在走廊光线昏暗处,身上有种难以言明的气势,而柳秋雨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罗恒走了过去,叫了一声柳叔好。
柳秋道掏出一包软包装的小熊猫,抽出两支,自己点燃一支,抛给罗恒一支。
罗恒也没有客气,抽了根第一次抽的小熊猫烟。
两人在抽烟的过程中都保持沉默,昏暗光线中,彼此眯着眼相互打量。
罗恒发现这位学界泰斗,抽烟极慢,初一看,有条不紊,还以为这是个很慢性子的男人。
他还发现他有一双修长的手,指甲修剪干净,长得也挺有气度,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风靡万千少女的主儿。
这还是一个很喜欢跟人对视的男子,这种人,要不就是极为无礼,要不就是极端自负,罗恒认为是后者。
柳秋道倒是有些哑然失笑,这小家伙抽烟的姿势十分古怪,拇指和中指夹着,抽起来吧唧吧唧,很土鳖,但也很爷们儿。
他想了想,说道:“年轻人,你在做一件错误的事情。如果你坚持的话,会惹上许多麻烦。”
罗恒答道:“叔,我不认为这件事是错误的,我其实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你知道的,天南穷乡僻壤出来的刁民,对于后裔啊,血脉啊,就会看得特别重要,甚至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而且我本来就有很多麻烦了,所以我并不介意再多一些麻烦。”
柳秋道弹了弹手中烟灰,正色道:“年轻人,你须得知道,我不是在跟你讲道理。我知道有李家站在你身后,连孟家的大公子都被你逼的去了国外,据说跑到边境线还被你放了血,而孟家人对此事一直还没有发表看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没到省城之前,罗恒觉得省城这个圈子很大很大,比天南这个小池塘不知大了多少,现在他就明白了,无论什么圈子,当你真踏进来的时候,就会发现它其实很小很小,无所谓什么真正的秘密,譬如他最近跟孟无咎的矛盾,赵蝈蝈的死,在省城上层圈子里,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他想了想,说道:“肯定不是因为孟家怕了我这个毛头小子,我有自知之明,那一定是因为老爷子了。”
“不错。”柳秋道点了点头,“李家老爷子将此事压了下来,有这位太祖御封的西川王在,孟家不敢造次,但你认为老爷子还能活多久?据我所知,老爷子最近,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罗恒点了点头,柳秋道消息很灵通。
就在前天,老爷子在练完字后,吐了血。
而强硬一生的老爷子在此事上依然强硬,拒绝去医院,便是李葭薇给他跪下也没用,反而老爷子还很强硬地要求李葭薇离开省城,要不是罗恒在省城实在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只怕也会被老爷子勒令离开省城。
柳秋道循循善诱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小家伙,那你就应该知道,一旦老爷子西去,你就会危如累卵,自身难保。在这样的前提下,你还来开罪我们柳家,这不是聪明人该做的选择。”
罗恒心中一凛,像柳秋道这种成熟的中年人,套路确实跟一般年轻人不同,便是在陈述一件实际上十分虚伪自私的事情,也能说得这般云淡风轻,摆着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态度。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了,罗恒这般想着,蓦地就笑了出来,弹掉了手中的烟头,摸出一支大红河,自顾自点燃,继续吧唧吧唧吸了起来。
柳秋道愠声道:“罗恒,你笑什么?”
“柳叔,你看,你抽小熊猫,而我抽大红河,你抽烟的姿势很优雅,贵族气度,而我土的掉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见柳秋道没有说话,他继续道:“这说明我们不是一类人,所以你说得这套,对我没用,你说得其实挺正确,我确实不应该得罪您,但我觉得我做得也挺正确,且我的正确要高于你的正确。”
“只要孩子的母亲,也就是您女儿,还愿意将这个孩子生下来,那这个孩子就必须得生下来,这事儿没得商量。”
他微微眯起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以自己头上这七斤半的人头保证。”
柳秋道同样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那就是没得谈了?”
“是的。”罗恒点了点头,“而且我劝你,别跟我整什么幺蛾子,您是读书人,而我是个大老粗,讲运筹帷幄,谋篇布局,我估摸差了您几百年道行,但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觉得敢跟我比的人真的很少很少,所以我真的不建议你来惹我,因为我这个人的命真的很硬很硬,而是睚眦必报的很,谁敢来、想来整死我,我就一定会整死他。”
罗恒这番话,抛却了谦虚内敛的伪装色,说得杀意横生,此刻的他,就如一柄绝世妖刀,便是以柳秋道的城府,也不由心中一凛。
第一次,他开始犹豫起来。
想了想,他拂袖便走,而其七分温和中带着三分阴冷的声音徐徐传来:“那我们就走着瞧。”
柳秋道出了小区,柳秋雨还在门口等他,刚想说些什么,柳秋道就摆摆手,示意先上车。
柳秋雨瞬间就懂了,父亲这是动了真怒了,看来是跟那个叫罗恒的家伙谈崩了。
上了车,柳秋道拨通了一个电话,那面很快就接了,他率先开口,笑道:“伯庸兄,听说你最近境况有些不妙?”
很少有人知道,他跟李伯庸其实是老同学,而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藕断丝连的关系。
李伯庸在省委有个大人物罩着,而这个大人物姓孟。
柳家旁系是很多圈子里大佬的外围代言人,而这位姓孟的副省长,恰恰也选择了柳家。
所以说罗恒最近的领悟是十分正确的,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很小。
“秋道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我好的很。”
李伯庸云淡风轻回了一句,到了他们这种层次,很难跟人掏心置腹,除非有共同的利益,亦或是有共同的……敌人。
柳秋道最终跟李伯庸谈了些什么,外人无从知晓。
只是李伯庸在跟柳秋道谈话之后,将罗恒这个名字写了很多遍,最后憋出了一句好一个小徐庶,我差点就栽在你手里!
接下来直接叫司机驱车,去了北山道红楼,见了本该是不共戴天的敌人,林振南。
他要跟林振南谈些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便是这位林先生独子林海真正的死因。
他不知道柳秋道是怎么知道此事的,但柳秋道一番话,解决了李伯庸心中太多的疑窦。
他终于明白自己最近为什么会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叫罗恒的小家伙在算计自己。
细细想来,他甚至有了一种恐怖的感觉,这个小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藏在暗处,山水不漏,却差点就将他给玩死了。
好在他现在终于浮出水面了,那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而他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摒弃前嫌,跟林振南和解。
因为他们现在,拥有共同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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