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他一溜烟便走出老远,嘉禾县主没追上。
嘉禾气呼呼的回来了,对五皇子抱怨:“表哥你看!裴大哥都不理我!”
五皇子笑着理了理袖子,漫不经心道:“那你也去将自己的马牵来,一会让你裴大哥指点指点你的骑术,这不就成了?”
嘉禾听后眼睛一亮,当下便拉着宁怀珠往外走去,边走边对着旁边马场的马倌斥道:“赶紧带本县主去马厩!这么一会了本县主的马也没见牵出来,你是不是想收拾包袱滚蛋!”
那马倌只能赔笑,还有点委屈:“县主息怒县主息怒,刚刚,刚刚接您的也不是小的呀。”
傅恩锦在心里“啧啧”两声,这还当真是把蛮不讲理刻在了骨子里。
宁怀珠还未跟五皇子说上几句话就要被拉走了,心里颇有些不悦,但是碍于身份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不情不愿的随着嘉禾走了。
待人已经看不见了,傅恩锦跟傅修齐说自己也要去挑挑马,便开溜了。
她随便找了个马场的人问了问,得知裴献卿和嘉禾县主去的不是一个马厩,当即就在心里鼓起掌来。
真是天助她也。
傅恩锦找了另一个马倌带着自己去找裴献卿,远远地,果然看见裴献卿站在一个马厩前喂马。
这个马厩里只有两匹马,一匹是红棕色,额前有一抹雪白,身形高大健硕,看起来颇为威风凛凛。
另一匹浑身雪白,到了马蹄处毛色却变成了乌黑,较红棕色那匹来说身形小了许多,但更漂亮,看起来也更温顺一些。
“将军!”傅恩锦走上去叫了裴献卿一声。
裴献卿回身,看到是她,神色有些意外。
他放下手上的马草,周身凛冽的气势收敛了一些,微微朝傅恩锦点了点头,问道:“傅小姐怎么来了?”
“啊……”傅恩锦一下卡了壳,她要怎么说?
说将军你别赛马,我怕你摔。
听起来好像是在质疑将军的骑术,说了会被打的把。
“唔,就是刚刚听闻将军要与五皇子赛马,却未看见将军戴着护具,就想来问问。”她眨了眨乌黑的眼眸,有些委屈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是我送的护具不好用嘛?”
裴献卿:……
谁赛马还戴护具?沉甸甸的勇夺最后一名?
可看着小姑娘湿漉漉的小鹿眼,一副有些伤心的模样,裴献卿心里倏地软了一下,连声音都放轻了几分。
他怕傅恩锦误会自己不喜,便小心措辞:“你送的很好,只是那不是骑马的护具,这次便没戴上。”
傅恩锦听后一下又高兴了,轻拍一下小手,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样啊!那是我疏忽了!下次我送将军一套骑马的,这样将军便可以戴上了吧?”
裴献卿:“……”
半晌,他在小姑娘期待的目光里败下阵来,轻轻的“嗯”了一声,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些无奈和纵容。
“噗!”一边站着努力当个隐形人的元修最终还是没忍住被这个“赛马戴护具”的笑话逗得笑出了声。
被裴献卿一记凌厉的眼刀扫过去,浑身抖了抖,灰溜溜闪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打开了话题,傅恩锦故作自然的接上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既然将军此次没有护具,我瞧着似是有些危险呢,要不,将军等我下次送了你新护具再赛吧?”
裴献卿:……
倒也不必。
他轻咳了一声,没发觉自己越发好言好语了:“龙虎营这个赛马场宽敞,马道平缓,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将军。”傅恩锦再接再厉。
裴献卿:怎么总觉得小姑娘是在咒我?
他还未说话,只听傅恩锦又小小声道:“我就是不想将军受伤,将军是不是觉得我太冒犯了。”
听起来像是她的自言自语,裴献卿看着面前只到他肩膀的小姑娘。
她微微低着头,卷翘的眼睫被阳光照着,像是闪着细碎的光,粉色的唇瓣微翘,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委屈劲儿。
裴献卿再次败下阵来。
他哑着声音开口:“好。不赛了。”
傅恩锦见他突然松了口,有些懵的抬起头来,甜甜的笑了,软软糯糯的样子。
裴献卿看着她立在阳光里,笑吟吟的瞧着自己,像朵娇俏的木芙蓉,心里就像有一根细细的羽毛划过,留下柔软又酥麻的痒意。
他突然想揉一揉傅恩锦毛茸茸的发顶,最终却还是没伸手。
答应了傅恩锦今天不赛马,裴献卿便带着她准备回跑马场。
两人并肩走着,隔了些距离,金梨和元修在后边跟着。
金梨不时的便往左右看看,有些担心,她家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跟外男走在一起叫人瞧见了总还是不好的。
快到跑马场时,裴献卿停了脚步。
他朝一处扬了扬下吧,对傅恩锦说道:“去找你哥哥吧,我等你过去了再走。”
傅恩锦知道裴献卿是在替她避嫌,心下有些感激,她福了福身子,便准备带着金梨先走。
只是步子还没迈开,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好巧不巧,撞上了取了马回来的嘉禾县主和宁怀珠。
傅恩锦心里咯噔一声,心道坏了,碰见谁不好碰见了这两个人。
她可还记得上午宜贵妃暧昧不清的话,嘉禾县主好像很属意裴将军。
当下,傅恩锦赶紧急中生智抢先开口:“是县主呀,我刚刚挑马回来,正巧碰到裴将军,便停下来打了声招呼。”
说完她看了裴献卿一眼,希望裴献卿能读懂自己的眼神。
裴献卿不负她望,淡定冷然的点了点头,配合着说瞎话:“是。”
嘉禾县主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气势汹汹的走上前来,不依不饶的:“你骗谁呢?还说去挑马,那你的马呢!”
傅恩锦也不慌,娇娇软软的笑了笑:“我怎么敢骗县主呢,这不是没挑着中意的,便没有牵马过来。”
嘉禾瞧着她艳丽的眉眼便气不打一处来,口不择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狐媚子打的什么主意,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卖弄风骚,上不得台面的……”
“县主慎言!”
她话未说完,便被裴献卿皱着眉打断了。
男人因为小姑娘稍稍收敛起来的戾气此刻又复燃起来,冷厉的神色让嘉禾县主和宁怀珠看了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裴献卿虽然因为是武将,平日里气质是冷沉了些,但他从未对女子露出过这般甚至带了点杀气的神色。
嘉禾被吓的带上了哭腔:“裴大哥你,你为什么向着她!我要去告诉表哥!”
说着便提着裙子跑了,连带着本来还想讽刺傅恩锦两句的宁怀珠也不敢多留了。
傅恩锦本来听了那些话是有些生气的,她家教养的好,她是说不出那种话的,若不是裴献卿,她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吵才不输人。
只是瞧着裴献卿现在这神色,她也有些惊到了,还从未见过将军这般杀气腾腾戾气满满的模样。
在傅恩锦的印象里,裴献卿虽然性子淡漠,但跟她说话时却总是温和的。
裴献卿似是知道自己可能吓着了小姑娘,心里叹了口气。
他修长的指尖点了点额,收起身上的戾气,换上对这傅恩锦时常有的那种平淡温和。
“好了,她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去找你哥哥吧。”
傅恩锦点了点头,提着裙子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身对着裴献卿笑了一下。
“我没有在怕将军哦。”
第10章 那,那我摸啦?
裴献卿看着她跑走的娇小身影,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轻捻,像是想缓一缓心里柔软又怦然的心跳。
小姑娘还是原来的样子啊。
而傅恩锦刚回到马场就看见嘉禾正在跟五皇子说着什么,神情很是委屈又气愤,她在心里撇撇嘴,这人果然是在告状。
抚了抚裙子,傅恩锦带着金梨神色自若的走过去,也拉住了傅修齐的袖子,跟他撒娇。
“哥哥,我都没有挑到好的马呢。”
她扬着小下巴:呵,谁还没有个哥哥呢,我这还是亲的呢!
嘉禾见她来了,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气急败坏的用手指着傅恩锦:“表哥,你快把她赶出去!她勾引裴大哥,我不想看到她!”
五皇子笑着安抚了一句:“嘉禾不要任性,傅小姐是名门闺秀,怎会是那样的人。”
表面上做了个和事老,可那一双眼睛却饶有兴味的盯着傅恩锦看了起来。
傅恩锦被看得不舒服,傅修齐也皱起了眉头。
他这个妹妹是家里的老幺,自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千娇万宠着长大的,何曾被人这样说过,当下他便冷了脸色。
“县主空口白话便污了舍妹的名声,是否有些过分了?”
傅恩锦悄悄点头,对,过分了。
谁想嘉禾看了傅修齐一眼却颇为不屑:“我亲眼看见的,敢做还不让别人说了?你又算什么?一个尚未入仕的学生,身上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也配说我?”
“你!”
傅修齐没想到这个嘉禾县主竟然目中无人到这种地步。
傅家虽无爵位,但家中男子均在朝中任要职,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巴结,反观这嘉禾县主,父亲在朝中只是一个正五品太常少卿,也就仗着是宜贵妃的外甥女得了这么个封号,竟就欺负到他们家头上来了?
傅修齐还想说话,却被傅恩锦拉住了。
只见傅恩锦抿了抿唇,脸上先前娇俏的笑容已经冷了下来,她瞥了嘉禾县主一眼,艳丽的小脸上面无表情:“向我哥哥道歉。”
傅家的人都护短,傅修齐是个男子,若与一个女子斤斤计较难免会叫人说他失了风度,但傅恩锦却绝不会允许别人这样侮辱自己的哥哥。
嘉禾气笑了,又想开头讽刺两句,五皇子却又装作一个和事老出来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