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说着便气呼呼地转过了身子,鼻尖酸涩不可控制,竟又开始抽噎,她呆呆地看着一旁窗口处放着的赭红色花瓶,毫不理会身后正干着急的青年。
  这人便一直是这样,从前便一次又一次地骗自己,现在又是这般,竟还觉得他没欺负过自己。
  果然自己够傻,竟还巴巴儿地嫁给他。
  崔爻心中焦急,可实在是不知她为何要生气,当下便只知道笨拙地伸手自身后抱住她,低沉着嗓音认错:“是我错了,阿遥别生我的气,可好?”
  卫长遥听着他的话动了动唇,却没挣开他的怀抱,只是垂着眼睛小声出声:“那你不会再骗我?”
  崔爻眉目冷冽地承诺:“不骗阿遥。”
  卫长遥眨眨眼,又有些局促不安地继续问:“那你……会听我的话吗?”
  崔爻闻言停了一瞬,随后才点头:“崔爻一直都很听殿下的话。”
  “……”
  卫长遥:“……你才没有。”
  昨夜她那样可怜巴巴地求他,他都没有丝毫心疼,还是那样一副凶狠的样子,让她害怕。
  听见她说没有,崔爻顿时怔楞起来,过了一瞬他才讶异出声:“那往后我便一直听殿下的话,如何?”
  卫长遥听见自己想听的,有些轻松的抿抿唇,随即又转身回去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颈间,局促不安地出声:“……那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那样?”
  崔爻:“殿下说的是什么?”
  卫长遥闻言有些说不出来,忸怩一会儿将他抱得更紧,轻声道:“……就像昨夜那样,你凶巴巴的,我有些怕。”
  其实不仅是凶狠,更是陌生。
  她心性细腻敏感,而崔爻往常待她都是极为温和甚至事事顺着她,可唯独昨夜,像是一匹狼一般,陌生得可怕。
  崔爻听着他的话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卫长遥出声催促的时候才回神,当即有些卡壳,过了一秒才斟酌回答:“……不行。”
  募地,卫长遥抱着他的动作一僵,随后心中既是恼火又是心酸,两种情绪一起冲了上来,她松开抱着崔爻的手,定定看了他好几眼,最后才道:“你又骗我,你明明说过会顺着我的。”
  说着便伸手将崔爻往床下推。
  崔爻不防被她推了下去,愣了愣才站稳,随即看着她一副生气的样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一侧站了许久,才转头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素金便走到了门口轻声问道:“殿下可要洗漱?可要奴婢进来伺候殿下?”
  卫长遥还在生气,冷得听到素金的声音便是一僵,随即回过神来便想要拦住她。
  屋内的境况她是知晓的。
  水红色的中衣四处散落,大一片小一片的,甚至连床榻上……都是乱的,素金要是进来,自己还有什么脸面。
  她心中慌乱,指尖紧紧抓住了艳红的锦被,微微泛白,正当素金快要进来的时候却被一道冷冽嗓音截住:“你先出去,我来便好。”
  素金一时愣住,待抬头看了一眼卫长遥的眼神之后才垂头退了出去。
  卫长遥见状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之后又转过了头,不想去看一身红色衣裳的崔爻。
  她转头用后脑袋对着他,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是沉默着赌气。
  崔爻看见后叹了一口气才道:“我抱阿遥去沐浴。”
  卫长遥咬唇不出声,她的确身上酸软想要沐浴,可她也不会因为这个便对他心软的。
  不过一瞬后,她便被抱了起来,她口中没有一分话语,紧紧是纤长的手指有些不安地抓住了他身上暗红色的衣裳而已,而崔爻只是沉眸看了一眼,也未作声。
  洗漱过后两人便去了崔府,回来后又相处在了一起,只是气氛略显僵硬。
  因着刚成婚,所以崔爻这几日都是休沐,因而他也有的是时间,便一直跟着卫长遥,她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
  午间卫长遥靠在床榻上小憩了一会儿,起初崔爻只是在一旁坐着看着,见她睡着之后,他便垂着长睫悄悄走到了她身后又将她揽在了怀中。
  秋季的午间还是沾了些热意的,再加上身后的青年,她像是依偎在火炉之前一般,热得有些清醒了。
  缓缓睁开眸子,这才觉得酸涩疼痛的眼睛好了些,抿着唇拉开身后人的手臂,她轻轻撤了出来走到门口。
  门外守着的素金见她出来便立即迎了上来:“殿下可是饿了?”
  卫长遥看了眼正当头的日光,轻轻摇头:“我想去转一转,看看书。”
  素金闻声想了想,随即上前馋住卫长遥轻声提议:“奴婢听闻驸马爷特意将您书房同他的设在了一起,殿下不妨去看一看。”
  卫长遥闻言敛起了睫羽,静静点头。
  两人进到书房中,素金转身去泡茶拿点心,卫长遥便一直呆在里面观察这书房。
  崔爻知晓她不会去崔府,便自己自崔府搬了出来。
  府内的陈设也是他一手经过的,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尤其是书房,布置得温雅秀致,压根不像是一个男子的书房。
  她左左右右地看着,走到书格处时却见那儿放着一个四方四正的木盒,盒子没锁,卫长遥轻易地便拿了些来将其打开。
  木盒被打开的一刹那,卫长遥便有些愣住,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盒子里的小玩意儿,一阵失声。
  不是别的,正是她曾送给他的那张朱雀面具。
  艳红诡谲的面具被存得很好,妥帖地放在木盒中,连上面的釉面都还是泛着油润的光的。
  见到这个,卫长遥好半晌没动作。
  记忆中,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儿好像就没受过几分优待,虽说他现在什么东西也不缺,可在从前他是连一口食物都难吃得上的。
  所以,当初,自己送给他这个简陋的面具他才会如此用心细致地存着?
  思及,她心口一闷。
  自己竟然忽略了他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不善言辞的人,竟又开始这样任性。
  抿了抿唇,她来不及等着素金径直便跑回了之前的院子。
  回来时,她呼吸微微急促,站在门口缓了缓待到平稳之后才敢进去。
  进去之后她眸子微微一震,只见崔爻静静站在屋内,垂着眸子,神色冷漠又带着些无措害怕。
  见她进到房中,他眸色微动,随即便迈开长腿走了过来,伸出臂膀将她拥入怀中,他下颌抵在她的肩膀处,微微弓着背用力的靠近她,过了半晌,卫长遥才听见他沙哑的声音:“殿下别走。”
  动了动指尖,卫长遥伸手抚上他的背,耐心地轻声回应:“我不是已经嫁给你变成你的妻子了么,我不会走的……”
  崔爻闭了闭眼,拥得更紧了些,继续确认:“阿遥说得可是真的?怎样都不离开?”
  不等卫长遥再出声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出了声:“阿遥已经应了我了,不许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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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
  阿遥和阿爻的小崽子
  卫长遥坐在房中小榻上, 身侧放着一个针线篮子,手中拿着一只荷包,正入神地穿针引线。
  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纱衣,温柔娴静, 窗棂中打进来一束橘红色的霞光恰巧落在她的侧脸上, 投下一道模糊剪影, 白皙柔和的面容半隐在不真实的光影中,愈发出尘不似凡人。
  崔爻进门时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他眉眼深沉,站在那处看了许久都没动。
  卫长遥偶尔抬头时才发现他在那儿, 怔楞一瞬她才放下了手里已经绣了个大概的荷包, 起身走到他身侧握住他的手掌将他带回来。
  他人是淡漠的,连手掌心也是冰冷的, 卫长遥的手同他的相比小的可怜, 可还是合替他暖着手。
  她将双手合在一起轻轻贴着他的,一边往里走一边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眼神:“怎么回来了也不进去呢?傻站在那儿有什么好看的?”
  崔爻停滞一秒才微微一笑,哑声说:“看阿遥, 怎么看都不为过。”
  卫长遥一时愣住,随即面色红润起来, 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 眼神游离几下, 才闷声道:“就会骗人。”
  见她如此, 崔爻缓缓停住脚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微微躬下身子渐渐贴近她的面容,待到两人呼吸相闻时才轻声问道:“殿下还是羞得厉害么?”
  “……”
  卫长遥呼吸一滞, 旋即睫羽颤了几颤,垂着头狡辩:“你说什么呢。”
  崔爻见状也不拆穿, 只是执拗地看着她,等到怀中人耳廓发红的时候他才有些确定地放下了心。
  等到她呼吸轻松一些的时候猛地吻了下去。
  卫长遥没想到他会这样随心所欲。
  她仰着头被迫启开唇齿,舌尖被悄悄勾起,腰间的手掌愈发用力,强硬地扣住她往他那侧带去,直到她全身的重量都依托在他一人身上,肌肤相贴,一股热意自脊背处升起一直烧到心间,她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崔爻的面容。
  没了视觉,触觉嗅觉却更加明显。
  满腔馥郁的沉香味涌入胸腔,身后腰窝处被一只手掌紧紧掐着,只能满心满意地靠在他怀中,脊柱周围被他另一只手轻轻按压,像是有细微电流一般四处游离,血液被渐渐激起四处奔涌。
  呼吸被侵袭,就连听觉亦是。
  唇齿纠缠间水声流进耳尖,卫长遥的心跳声愈发纷乱。
  察觉到这些,她的呼吸愈发不稳,浑身像是被热水淋过一般,急急往后撤着后颈,却一直被他追着,他弓着脊背将她扣在怀中,像是一座无所不侵的阴影一样,让她没有后退的路。
  她眼眶含水,不住地往后撤退,腰间的弧度像是朔日里的弯月一般。
  过了许久,唇舌才被放开。
  她喘着气呼吸不稳,敛着眸子不敢看他,而他也是喘着粗气呼吸不稳,不同的是他正黑着眸子注视着她,不放过她眼里的一分情绪。
  末了,还在她圆润的鼻尖轻轻吻了一下。
  卫长遥睫羽微抬,随即气息不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红着眼眶埋怨:“你又这样吓我。”
  崔爻沉着眸子静静看着她,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随即又伸手将她抱起走到榻边坐下,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卫长遥面颊嫣红,当即便抿着唇要下去,却被他按住,等到她不闹的时候,他才出声:“殿下,卫语棠回京城了,带着侯迎夏。”
  未等卫长遥说话,他便再度开口:“她想要要见你,可我不想要她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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