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无耻(二)
郑王氏被她吓住了,不敢再对郑来田动手,可她这个性子,哪里忍得下这口气?虽然不敢再动手,嘴里却还骂骂咧咧的:“这做爹的,差点把亲弟弟打死,这做女儿的,拿着刀要杀叔叔。明儿我就去报官,让县官老爷砍你们的头!”
“奶,您口口声声的,说我爹打了我叔,您哪只眼睛看见我爹打他了?”
“还想不承认?你叔好好的一个人,去了一趟你家宅基地,就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敢说不是你们打的?”
听这话音,郑来福父子干的事儿,看来郑王氏心里也是清楚的。
她冷笑了一声,问道:“半夜三更的,我二叔带着他儿子不睡觉,去我家宅基地里做什么?”
“他……”郑王氏被问住了,眼神躲闪犹疑,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郑来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娘,他们去我家捣乱的事情,你也知道吧。”
郑王氏当然知道,一个屋檐底下住着,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况且这事儿,郑来福根本就没有瞒着她。而她,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十分解气。
上次郑晚儿答应了每月给她米面各五十斤,当做供奉,她本来还有些满意。可是,一转眼,郑晚儿家就要盖房子了,看着那一车车的青砖、木材拖过来,这……这得盖多大的房子?花多少钱?
他们一家子有钱盖这样大的宅子,竟然只肯给她这么点儿!郑王氏气得关起门来,又狠狠地咒骂了一番。越想越气,可是又没有办法。上次郑晚儿可是说了,要是她还闹,便连这点也没有了!
可让她就这样算了,她也不甘心。私底下,便又同左邻右舍们说些郑来田一家不孝顺,心狼之类的话,可是这些人,竟然还一个个的都帮着郑来田说话,劝她知足。
呸!不就是拿了人家的好处,就变成人家的狗了,没出息!
她胸中好似有一团火,烧得她肝疼,可是有没有办法!因此郑来福跟她说的时候,她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觉得还是小儿子孝顺,知道去给她出气!
这会儿见郑来田问她,她是有些心虚的,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可是他亲娘!要不是她十月怀胎拼了命把他生下来,他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我知道又怎么样?不过就是弄坏了一些砖而已,你又不是买不起了!就这么点小事儿,你就对来福下这样的狠手,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郑晚儿冷笑了一声,对着郑来福跟郑树道:“你们说,是我爹打的吗?”
郑来福躺在炕上装死,不肯吭声。
郑树却没有他爹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被郑晚儿那冷冷的眼神一瞧,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脑袋:“不……不是大伯打的……”
郑王氏犹是不信,叉着腰皱着眉道:“树儿,你不用怕,尽管说实话。我还没死呢,还轮不着别人欺负你!”
郑晚儿甜甜一笑:“是啊,二哥,你就把实话说给咱奶听听。”
郑树看着她甜美的笑颜,感觉身上更冷了,他着急的道:“奶,真不关大伯的事儿!我爹那……那是被我弄的!天太黑了,我一不小心,就把砖头砸我爹腿上了……”
郑晚儿笑眯眯的问道:“奶,您听清楚了吗?”
郑王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仔细看了看郑树的神色,觉得不像是说谎,强撑着的底气顿时泄了下来,不过还是嘴硬:“那……那也是在你家的地头弄伤的……”
郑晚儿翻了个白眼,果然,她没有看错老院这些人,个顶个的卑鄙无耻。
正在这时,郑杨请了大夫回来了,还是村子里的那个李大夫,还未分家时杨氏生病,便是他来给看的。
郑王氏连忙迎上去:“李大夫,你可算来了,赶紧的去给我儿瞧瞧,哎哟,流了一头的血啊!”
李大夫赶紧上前,仔细看过一回,就道:“先去打盆热水来。”
田氏凑在旁边,听了大夫说这话,扭头就想叫郑晚儿去烧水。可是两人目光一对上,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敢说出口了。那也不能叫郑王氏去吧?她不情不愿的抬脚出了屋子。过了一会儿,端过来一盆热水,还拿了一条帕子。
郑来福头上的伤口早就止住血了,李大夫小心翼翼的用帕子沾了水,把伤口周围的秽物擦干净,又给他上药包扎。
田氏见头包扎好了,忙道:“大夫,腿上还有伤呢。”
李大夫看了看,见那腿上也流了血,这会儿有些干了,裤子和着血粘的硬邦邦的,他稍微一动,郑来福便疼得哭天喊地。
他只好道:“寻把剪子来,把这一块剪开,不然不好弄。”
田氏连忙从一旁的针线篮子里拿出一把剪刀递给他。
李大夫接在手里,小心的把郑来福膝盖附近的裤子剪开一个洞,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来。他些微一动,郑来福就喊疼,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腿上的伤也处理好。
郑王氏在一旁一脸的担忧:“大夫,我儿没事了吧?”
李大夫看了看她,沉吟道:“头上的伤倒是无大碍,只是腿上的伤有些严重,似乎是被硬物砸的?砸得也太狠了些,又正好在膝盖,虽然没有砸断骨头,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怕是砸着里头的筋了。”
“啊?那这要紧吗?还能治好吗?”郑王氏失声问道。
“估计会影响走路,先捡几副药吃吧,修养一阵子再看,能不能好,就看他的造化了。就是能好,以后阴雨天气,只怕也会疼的。”
郑来福惊恐的喊道:“影响走路?不,我不要变成瘸子!大夫,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变成瘸子啊!”
李大夫眉头紧皱着,为难道:“若是能治,我肯定会尽全力。可你这伤着筋了,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不过,你且放宽心,若是能好好休养,说不定也能好。”
这不就是看运气的意思吗?
郑王氏一听,身子一软,瘫坐在炕上。
“我的儿啊,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