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节
第890章
“啪！啪！”两声响亮的巴掌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
大家循着声源一看，只见楚铸的脸颊上引着两只紫红色的巴掌印，脸颊上的皮肤也开始微微发肿起来。
“二哥，你怎么自己抽自己啊！”楚娉拎不清情况，瞪圆眼睛指着楚铸惊呼出声。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知道，原来，楚铸脸上的巴掌印是他自己抽上去的。
“二哥！你这是干什么！”何泠在他身畔，看他这般样子，心疼不已。
“不管咋么说，认不得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是我不孝！可我在有自己的亲生妈妈的情况下，我再喊别人做妈妈，就不合适了！”他看了看楚父，又看向楚母，道，“您就多担待点儿吧！不过，不管怎么说，咱们母子一场，赡养义务我不会推脱的，您和我爸的账号我都知道，按月我会打钱过来的，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说罢，他甩开楚钢的拉扯，转身就向大门走去。
“你给我站住！你、你这个不肖的东西！”楚父气得抄起手边儿的花瓶，就向他扔去。
好在楚父还算有理智，没真朝着楚铸的身上扔，直接将花瓶投到他脚边儿，摔碎。
“什么叫喊别人做妈妈？！她是我的妻子，从法理上说，她就是你的母亲啊！”楚父见楚铸停下脚步，立刻吼道。
“您也说那是法理上讲了。”楚铸转过身，脸上的怒容已经被他收起，蓄到眼中，“问题是，我自己的亲生妈妈我不能认，您觉得我还有心情喊别人妈妈，认别人作母吗？”
“她把你抚养长大，你凭什么不能喊不能认！”楚父又将手边儿的拐杖掼出，扔到楚铸所站位置的墙边儿，怒吼。
“呵呵。”楚铸见他爸爸这么说，不由得摇摇头，冷笑，“我和您说不清！”
言罢，身子一扭，拉门而出！
眼看着次子头也不回的走掉了，楚父不可置信的坐下，发怔。
“爸！”屋子静默了好一会儿，楚钢抬头看向他爸。
“你又要说什么戳我们老两口儿心窝子的话？要说，就都一起说了吧！我们受得住！”楚父沉默半晌，也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的他，好像瞬间年迈十数岁一般；他缓声无力的看向长子，苦笑。
楚钢听他说的这么可怜，有一瞬是犹豫的。
只不过，想起他们的亲生妈妈比他还要辛苦，原本柔软的心，就又坚实起来：“爸……今儿这事儿，怎么说呢，对于我们而言，真挺突然的……这其中的是非曲直、谁是谁非，也说不清了……或者说，这里面就没有谁不对，要怪，就怪.汉.奸.太多、叛.徒.太多，而造化又太过弄人吧！
可不管怎么说，亲妈我们必须认的，说来，最辛苦、最委屈的，就是怹了……您和……和堂姨，也考虑考虑我们心理吧！说实话，您们二老对我们很好，我们这几十年来也对您们孝顺、对楚娉不薄，这一来一往，不说是抵消了吧，我们也能拍着胸口说，我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所以……
我也和老二一样，最近需要消化消化这里面儿的事儿，就不回来了……该孝敬的月钱，我会按月打过来给您们的，您二老照顾好自己，真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可以随时给我们来电话，我们哥儿仨随叫随到……我先走了。”
说罢，他冲楚铮何泠使使眼色，拉起已经走过来的妻子的手，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楚父原本就被长子那一声“堂姨”给弄懵了，而长子之后的话，更让他瞠目结舌不能接受。
“老庞，看什么呢！傻乎乎的！人家正根儿都走啦，咱俩还傻站着干什么！”何泠见傻眼的楚父和不作声的楚母，冷笑一声，站起来，冲丈夫招招手，又向楚父嘲讽道，“得啦，您老就好好儿保重吧！反正楚葶已经不存在了，我也就不说什么赡养不赡养的话来，想必那黄金您二位花的挺痛快的，也不在乎我那份儿月钱啦！我先走一步了，拜拜吧您嘞！”
言罢，何泠拉着丈夫，快步离开。
“行啦，咱也走吧！”楚铮慢条斯理地替韩子禾拿起包，牵起她的手，跟楚父道，“大哥二哥行动一致了，我这做小弟的，也就按他们的方法做了，月钱按时到，这点您放心……没什么事儿，我们也走了。”
楚铮话刚说完，楚父就摇摇头，摆摆手，看向韩子禾：“子禾啊，不管怎么说，我跟你道个歉，湛湛的事儿……”
韩子禾听他这么说，本来不想说什么的，只是门口的微微动静，让她耳朵一动，登时改变主意，开口道：“爸爸，这歉意什么的，您就不用多说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不过，我倒是挺高兴的。”
高兴？！
在场的人都纳闷儿了。
韩子禾笑着点点头：“就是高兴啊！因为知道事情不是楚铮亲妈做的，不管是替他，还是替湛湛，替我自己，我都松了口气……这没有了太深厚的血缘牵绊，就没有太大的伤害，我也不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面对咱们这个大家庭了，就是对湛湛，我都有了交代。”
她说完这话，看向眼中含着怒意的楚母，笑道：“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您，虽然也许您最初用意是想做一笔划得来的买卖。”
“买卖？”楚铮挑起眉头，看向她。
“子禾，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楚父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儿媳妇儿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原想煽情一下，结果让她这么一闹，倒让他想扇自己一巴掌，早知道，他就不要这么急于唤住他们了，让几个儿子冷静一下不就得了？这世间，就没有血缘化不开的仇！何况，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那么理亏！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他已经不能阻拦韩子禾的话了。
韩子禾仍旧摆出那副笑吟吟的礼貌模样，柔声似水的说出让楚父楚母都恨不得把她嘴巴粘上的话来。
第891章
“对，是买卖。”韩子禾笑吟吟的巡看了众人一番，凑趣的冲楚铮眨眨眼，这才笑看向楚父楚母，道，“其实说来您的想法还真不错！花堂妹的钱、住堂妹的房，不委屈自己女儿的同时，像一个正常的母亲一样对待楚铮兄妹几个十八载，稍稍多疼爱一点，就可以让楚铮的爸爸心怀感激。
当然，明面上，当着丈夫和儿女们的面儿，表现出更偏他们几个大孩子，再通过言语引导，让他们相信，您的偏心，从而让他们渐渐的对楚娉产生了愧意。这样一来，您就可以不费丝毫吹灰之力的替自己的亲生女儿收获六份加倍的疼爱了。
而在这种带有补偿涵义的疼爱面前，无论您对楚娉多过分的疼爱、无论对他们哥儿几个提出什么样的不合理的要求，都可以成功。
而您呢，在面对您自己的内心、面对楚娉的时候，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自己，你们的索取是可以的、正常的、合理的；
当您当面对楚铮的爸爸时，您可以用‘曾经的作为’来自称问心无愧；
而到了面对楚铮他们兄弟几人时，您又可以理所当然的支使要求，没办法，谁让他们兄弟几人都‘欠’楚娉一个肆意妄为的童年呢？
啧啧，这么想想，您当初这笔买卖，真是很划算啊！”
“子禾！注意你的言辞！”楚父听到这儿，脸沉了下来，“做人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你不可以通过臆测就来否定你婆婆对他们几个的付出？”
“我婆婆？您说的是谁啊？”韩子禾眨眨眼，看向楚铮。
楚铮知道她不会吃亏，便哭笑不得的递给她一个宠溺纵容的眼神儿。
韩子禾见状，这才满意的转过头，看向被她噎得一怔的楚父，笑道：“您别误会，我这人还是比较谨慎的……而我之前的推断，都是根据我这个……怎么称呼呢？后婆婆？……我是根据她的性格来推测的，很有逻辑的哦！……当然，您可以不相信啊！不过，您肯定在您去上班儿的时候，在楚铮他们哥儿几个去上学的时候，在家里只有她们母女的时候，她不会格外对楚娉好？”
“……”这话，楚父还真不敢拍胸口保证，毕竟对他而言，只要这个妻子可以对楚钢几人坐到基本关心，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好吧，其实要真是这样，也是人之常情，人要是不对和自己关系最亲密的人更好，那才叫不正常呢！”韩子禾理解的点点头，笑眯眯道，“不过呢，我就是看不得那种得便宜卖乖，用点儿小手段蒙蔽世人的眼睛，给自己刷声望不说，还得拿捏着过去‘弄虚作假’得出的对比，来.逼.着.别人给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当牛做马，这就过分了吧？说句难听的话，‘卑鄙无耻’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世俗之人，总是会不介意以他们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好人的，不是吗？”楚母忍了半天，实在是被韩子禾眼中的挑衅激得自认忍无可忍，便表情淡淡的将话回了过去。
“嗯，有道理。”韩子禾不介意她话里的指责，笑呵呵道，“我也不过是给楚铮他们提供个可能答案，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随大家自己理解好了。”
“……”楚母原本内心战意凛凛的，没想到韩子禾竟然这么回她，倒让她一肚子的话无处可说了。
这种战意滔天、快要使出身体全部洪荒之力的一拳，一下子打进了厚厚的棉花套里，登时让她脱力了。
无话可说的、眼睁睁看着楚铮带着媳妇儿离开，直到关门声传来时，她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登时扭头看着同样无语的楚父，埋怨：“都怨你，他们要走就走好了，何必再叫他们，这平白让人家奚落一顿，这不是自找的吗！”
“唉！”楚父被她埋怨，也不还嘴，只是四处看看这偌大的房间，良久一叹，“奚落不奚落的，这么大的房子，只剩咱们老两口儿了。”
“你！”楚母见老伴儿一副落寞的样子，顿时，一肚子的火气也不好冲他发，只能冷冷的说，“早知今日，我又何必当初那么老心劳力呢！到现在也讨不到一个好不说，反倒成了奸佞一般的人物！怪不得都说大公鸡尾巴长，娶到媳妇忘了娘！……要我说，既这般，都是一帮白眼儿狼，冷清倒比看着他们好！……你这个做爹的，最好还是看开点儿！咱们俩到老了，到最后能指望的，也只是楚娉了！你……你自己好好儿想想吧！”
说罢，便起身回房了。
……
“嫂子，你怎么知道我们都没走的？”电梯里，何泠紧挨着韩子禾，好奇的问道。
刚才，她一出门儿也吓了一大跳，原本最早出来的二哥、比她提前离开的大哥大嫂，竟然都在大门外站着呢！
见她吃惊，大嫂赵若一把拉住她，示意她和庞庭不要出声，素手指着门内，用口型说“等等老幺两口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没走啊！”韩子禾干脆跟她装傻，反正话说的挺拗口，让何泠自己去猜好啦。
“啊？我看你出来，见到我们并不吃惊，所以……”何泠摸摸鼻子，心道，还真的，人家三嫂可没说知道啊！
“她就是这么单纯。”庞庭站在自家妻子身后，看她被忽悠的娇憨样儿，登时无奈的看看几个大舅哥，笑道。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韩子禾刚才的话，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们的脑洞开始无限延展，反正，楚钢楚铸两人，到现在明显还是一副神游天际、心不在焉的状态，对于这位新认识的妹夫的话，也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倒是楚铮，他这会儿还是心智清明的，对于庞庭的话，倒是认可的点点头，夸他：“可见还是你对她很好，家里也不用她.操.太多心。”
“嘿嘿！应当则分！应当则分！”被自家妻子的孪生哥哥这么说，庞庭还挺高兴的，他挠挠手指，谦虚回应。
见他这般反应，楚铮眯眼看看，心道，这人看上去眼眸清明、神色自然，看上去表情举动不像作伪，应当是个憨厚之人。
想到这里，楚铮对于孪生妹妹的生活，彻底放下心来。
第892章
和大哥二哥妹子道别后，楚铮带着妻子来到了b市市内风景最好的一处浅滩。
此时，阳光正好，未近黄昏。
阳光铺在水面上，像洒下无数金子打造的鳞片一般，波光粼粼，好不耀眼。
这里说是浅滩，其实根本没有海浪沙滩，最靠近海的地方，不过是筑起的一道石堤长廊。
不过，这里是b市唯一能够闻到海的味道的地方，尽管这里只是一条分枝。
“在想什么？”夫妻俩，来到这里之后，便手牵着手，静默无言的散步；直到走到长廊的另一端，俩人驻足遥望远方许久，楚铮才看着妻子的侧颜，问道。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不再出任务。”韩子禾对他嫣然一笑，不过说出的话，却让楚铮心情复杂。
“不是说好了么，等着一阵儿过渡了，我就能卸甲归田啦！”楚铮笑看着她。
“骗子！”韩子禾没犹豫，鼓起双颊嗔他，“还有，你用错词了！又不是转业、又不是退伍，还‘卸甲归田’呢！”
“呵呵，是啊，到我现在这份儿上，想退都不容易……真要退下来，就得等离休了。”楚铮丝毫没有胡乱用词的尴尬，笑得仍旧很文雅。
“嘁！你惯会忽悠我！也就是我傻乎乎地一次次相信你！”韩子禾瞪他一眼，干脆不再看他，又看向了水面。
“媳妇儿……”又过了一会儿，楚铮再度打破沉默，开口道。
“嗯？”韩子禾没回头，却也认真的等他接下来的话。
“若是有一天，我是说，假若有那么一天……”楚铮犹豫会儿，开口说，“若是有那么一天，怹回来了的话，我们把怹接到身边儿来……好不好？”
虽然他没有明确告诉她，他在说谁，可韩子禾却知道，他说的是他亲生的妈妈骆葶。
“可以啊！不过……”她看向他，明眸善睐，看得他有点儿眼晕，“不过，你确定婆婆她是那种愿意和儿女住在一起的人？”
怎么可能！韩子禾在和骆葶接触过的那一会儿中，就已经透过现象看到她亲婆婆的本质了，那位可不是一般人呢！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问问你。”韩子禾踢了踢楚铮的小腿，问他，“怹什么时候才能退下来？怹都多大岁数儿啦！搁.领.导.人，也都到了退居二线的时候了，不用那么拼吧？”
“是啊！谁说不是呢！”楚铮怅然的摇摇头，“我也找人问过，可惜，得到的答案都是还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
韩子禾想了想，便想通了，有时候，走到一定的地步，好多事就都身不由己了。
用大半辈子执行的任务，无论是领导还是自己，应该都是希望可以全身而退的吧。
“总有一天……”楚铮说了半句话，便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