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９３章：再偷袭
正月初八，寅初时分，侯成披挂整齐，大手一挥，放下吊桥，带着两千银狐鬼军出营了。这两千银狐鬼军，是营中最有战斗力的那一部分。经过数年征战，银狐鬼军渐渐开始分为文武两部分，文的那一部分是从那些前骗子、江湖术士、医卜星相中演变出来，已经有很多人出任县令或者留在各地从事秘密工作了，这部分人有三千多不到四千。
武的部分明面儿上是占银狐鬼军编制的，由前强盗、屠夫、扒手、江洋大盗等组成，不到五千人，要是再算上银狐鬼军在大汉各地开设的产业和庞大的外围人员，至少要有四五万人。好在侯成做事小心，每年年末述职时，都一五一十向大司马吕布做了汇报。
小心翼翼还是有好处的，就在讨平黄巾之后不久，银狐鬼军的编制就批下来了，四部八千人。去年年末，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六部一万二千人，可是只有两部四千六百人是明面上儿的，其余的人都潜伏在黑暗中。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其一，做秘密工作的人，永远不要暴露在阳光下，这是大司马吕布的原话。其二，避免其他部队要求扩编，这是游击将军侯成的原话儿。要知道单单一个并州步卒，所耗费的钱财是一个汉军士卒的五倍，一个陷阵营士卒的耗费更是一个汉军士卒的五十倍！虽然并州军家大业大，但是也不能无限制地穷兵黩武，一直实行的是精兵路线。
野战军团从来没有超过十万，郡兵也不过九万，至于屯驻鲜卑草原的十二万诸军，一半是自己屯田，一半是由鲜卑诸部负责供应。至于三十万青州军，就是有严明军纪的农夫！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就是最大限度地减轻了并州的财政负担。
走在前面的是一曲六百人，由大大小小的飞贼们组成，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摸掉哨兵，找出粮食辎重和存放木排的地点，然后一把火烧个精光！至于后面的一千四百人，其实是他们的保镖，准备用来掩护他们撤退的。
“老陈，咱们让西凉叛军给搞了一下子，脸都丢光了，这次能不能玩儿一把大的，大大地露一回脸，就靠你了！”出发之前，侯成把这一曲的军侯叫到身边，从怀里摸出一个通体透亮儿的翡翠杯，斟满了西域葡萄酒，郑重其事地说道。
老陈人长张得一点儿都不起眼，看上去像一个憨厚的酒肆掌柜，他接过那只翡翠杯，一饮而尽。“老大，没啥说的，这次您就瞧好吧！等我回来，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就行！”说完转身就走，那一只通体透亮的翡翠杯自然是顺手牵羊放在怀里了。
“哈哈！”看着老陈上马走远了，侯成才轻轻笑了起来。“他奶奶的，我就知道贼不走空！这样的翡翠杯一套三只，还好，还给我留下了两只！”左右诧异地问道：“老大，他最后说得那句话啥意思呀？”一听这话，侯成顿时大惊失色了！
他连忙伸手入怀，仔细捏了有捏，硬硬的还在，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突然他的脸色又大变了，青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终于恢复了本色。侯成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儿，递给左右。左后好奇了，借着月色展开一看。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儿：老大，我要的就是这一套翡翠杯！
老陈带着六百飞贼，人人衔枚，马上了嚼子，马蹄上也用麻布和稻草仔细包好了，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暴露行踪。七八里的路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离着叛军大营七八百的地方，有一处小树林。
“唔唔！”老陈口中叫了一声，听上去像是什么鸟儿在叫。“唔唔！”树林深处走出了几个人，轻声说道。“可是陈军侯？我们等候多时了。”“西凉叛军可有异动？”老陈压低了声音问道。“您老放心，睡得和死猪一样！”
老陈点点头：“给你五十人，去摸掉岗哨！”黑衣人点点头去了。老陈转过身来，看看部下们。“留下五十人看管马匹，其余的人跟我来！你们四个，负责烧营！粮草辎重，我亲自操刀！记住，烟花上天五息内撤离战场！”说完，他从马上拖下一个巨大的双肩包裹，背在背上。“出发！”
此时，已经是寅正十分，天色还是乌黑一团，再有半个时辰，太阳就要从东方升起了。忙碌了一夜的西凉叛军们早已酣然入梦了。寨门口的几个哨兵也都靠在寨墙上，手拄着长矛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瞌睡。西凉叛军大营安静如常，确实没什么异动。
老陈抬头看了看天，月亮正好被遮住，他向后摆摆手，示意保持肃静。数息之后，寨门那边传来一声怪响，似乎是什么鸟儿在鸣叫，这是约定的暗号，意味着寨门左右百步内的哨兵已经被解决掉了。“行动！”老陈大手一挥下了命令。
数百人骑着战马从小树林里窜出来，向着西凉叛军营冲去，数息时间就闯入了营内！飞贼们从双肩包内取出一个个马头大小的油罐，拔开塞子向一座座牛皮大帐扔去！黑漆漆的火油缓缓地在牛皮大帐上流淌着。
星星点点的火光瞬间燃起，那是飞贼们在点燃一支支火箭。嗖嗖嗖！嗖嗖嗖！飞贼们在大营中纵马奔驰，瞬间点燃了数百个牛皮大帐！干透了的牛皮大帐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偏偏那黑色的火油附着性极强，流到哪里烧到哪里。
粮食辎重是老陈带着精兵强将亲自操刀，那火着的更是壮观无比！整个大营火光熊熊，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当当当！当当当！这时，急促的锣声响起：“敌军夜袭！”“大营着火了！”残存的哨兵们放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起来，西凉叛军大营内顿时乱作一团。
“撤！”老陈随手一扬，一团灿烂的烟花在漆黑的天空中爆响，数十里范围内都看得见。六百人快马加鞭，片刻后就和侯成的大队会合了。“老大，幸不辱命！这把火烧大发了！”老陈一拱手，两个碧绿的翡翠杯出现在他的手中，瞬间又没了踪影。
“老大，火着起来了，我们撤吧！”老陈毕恭毕敬地问道。“急什么呀，看看热闹儿再走，你们忙活了半天，我们也没闲着！”侯成拉长了声音问道。“小的们！着了火，最重要的是干啥呀？”“干啥，自然是救火呀！”“救火需要什么？”“水呀！”
老陈是极聪明的，立刻就明白了，拨马向西北方向看去，渭水就在那个方向。只听得一声声巨响，数千拎着水桶水盆的西凉叛军们飞上了天空，这，大概是侯老大所说的热闹了。“可惜了！还是不稳定，鲁墨说得没错儿！威力时大时小！”
侯成长叹一声：“本来做了三桌饭，可惜只来了一桌儿客人！小的们！扯乎！”
东边的天空透出了一丝丝鱼肚白，片刻之后，数道霞光霍然而起，刺透了将明未明的夜色。东边的天空立刻变得一片通红，在黑暗和黎明之间，一轮红日终于喷薄而出了！西凉的天气有些阴冷，但是没有风，大地上也没有积雪。
并州水师大营南方三十里外，一大片树林里，背嵬军、陷阵营、虎豹骑还有一万辎重兵们正在洗漱。几百口大锅正在造饭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儿。并州军的斥候们早已撒出了百里之外，完全不必担心西凉叛军的探子。
战马们在草地上撒着欢儿，打着滚儿，昨晚的夜草加了不少豆料和鸡蛋，它们正在宣泄着过剩的精力。一连十几天呆在拥挤的船上，这些战马们早就郁郁寡欢了。幸好大司马吕布临时变计，它们才能重新回到蓝天白云之下。
吕布刚打完一套拳，觉得身心舒爽，在船上住了十几日之后，再回到地面，就像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有一种乾坤再造的感觉。“大司马！新来的鹰信，是侯成的。” 高顺匆匆走来，递过一封拆了封的鹰信。
吕布匆匆打开，一目十行看完，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想笑，又笑不出来的那种。“西凉叛军偷袭，过了长堤，但是落入了陷阱。然后侯成又来了一个偷袭，烧了叛军的大寨，把粮草烧得精光??????”
吕布突然停下了脚步：“我怎么觉得像是侯成被咬了一口，吃了个哑巴亏，勃然大怒，又去咬回来了！高顺，你说说，是不是这样？”高顺点点头：“我琢磨着是这个意思，应该是侯成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只是扎营扎的好，费了一番心思，万幸没有大碍。无论如何，少了敌军的粮草，消灭敌军万余，总是好的。”
高顺的意思礼部立刻就明白了，侯成是并州军的元老，有些事儿私下说比较好。再说银狐鬼军毕竟刚打了一个打胜仗，气可鼓而不可泄。“好吧，传令记功！有功人等，由侯成查明，打败西凉叛军之后再行封赏！”
吕布抬头看看天：“今天是个好日子，今日一战，将决定西凉叛军会不会进攻三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