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 假装的温柔
霍仲庭这个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听。
他隐约猜到，安艺美是故意的。
正巧，陈正国拨了过来。
“仲庭，明媚很有心，今天刚从家乡回凌江，马上赶来医院看望你爸。”陈正国有意做出提示，“现在明媚还在爱德，你爸让你过来接她回去休息。”
霍仲庭听陈正国语气平稳，心里对病房里的状况大概有了个底。
不过，没得到确切地答案不放心。
“陈叔，安艺美是不是也去了？”
陈正国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霍文山，低声“嗯”了一句。
霍仲庭俊眉拧起：“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她只呆了一会就走了。现在明媚正在陪你爸聊天，你赶紧过来吧。”
“好的，我已经在路上，十分钟左右到。”霍仲庭切断电话，暂时舒了口气。
他习惯了胸有成竹地去做事，极其讨厌这种不可掌控的可能性。
此刻跟明媚的感觉一样，安艺美的威胁犹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刀，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可能，让人很不舒服。
脚底油门一踩，车子在雨里加快了速度，朝爱德医院飞驰而去。
明媚陪霍文山聊天。
看在宝宝的份上，霍文山对她的态度明显改变，不再动不动地吹胡子瞪眼，连说话的语调都轻缓了不少，似乎怕吓到宝宝。
明媚笑得苦涩，这就是古人常说的“母凭子贵”吧。
可惜这只是一个已经破碎的梦……
霍文山头一次正面问起她的家庭，俨然已经考虑让她嫁进霍家了。
“你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妹妹？”
“是，我妹妹叫纪以晴，今年马上就要大学毕业。”
“大学念的什么专业？”
“信息技术管理。”
霍文山惊讶地挑挑眉：“哦，女孩子念这个的不多，倒是挺特别。父母都做什么工作？该退休了吧？”
尽管早把明媚的个人资料查得一清二楚，他仍要亲口过问一遍。
明媚不卑不亢地答道：“我爸在一家百货公司做物流主管，妈妈以前也在百货公司上班，后来遇到裁员，就在家里专职做家庭主妇了。现在我跟以晴都已经长大，他们也上了年纪，打算再过两年退休安享晚年。”
霍文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可知道，你的家境根本无法与霍家门当户对。”
“我知道。”明媚迎视着霍文山。
最普通的出生，普通的父母，跟家世显赫的霍家云泥之别。
“家庭和父母没有办法选择，但是我一辈子感激我的父母。他们没什么财富，也谈不上博学，然而在子女需要的时候会陪伴，子女犯错的时候会教育。他们知道我喜欢跳舞，就辛苦挣钱送我去学舞蹈……”
成长过程中，当然也遭遇过父母的指责和冷落，相较于他们的付出，那些小小挫折又算什么？
“伯父，您对仲庭的另一半有着高标准，高要求，我很理解。我也知道，在您心中我从来都配不上仲庭。”
霍文山直言不讳地承认：“没错，你的确配不上我儿子，直到今日我依然这么认为，偏偏仲庭死心塌地爱你。”
他皱皱眉，有些不情愿道：“无论是为了我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是再过不久就要出世的孙子，我似乎都必须接受你。”
明媚不由得站了起来，百感交集地朝他走近。
“伯父不用太勉强自己，不管您是否接受我，我都心存感激，以后会跟仲庭一起孝顺您。”声音有点哽咽。
站在旁边沉默观察她的陈正国，沉声开口：“老霍，我也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
霍文山看向他：“你说。”
陈正国道：“衡量幸福人生伴侣的指标，第一点当属爱情——仲庭跟明媚彼此相爱，这是他们将来婚姻幸福最关键的基石。至于钱财，霍家已经拥有下辈子也用不完的财富，并不需要亲家也家财万贯，老霍你觉得吗？”
这话很有道理，霍文山却道：“家世可以撇开不说，学识人品呢？”
陈正国道：“明媚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在她身上能看到属于年轻人向上的拼搏韧性，这比空有高学历要重要得多。至于人品——”
明媚下意识抬起了头。
网上中伤自己的谣言一波又一波，她没办法一一去反驳，但是没做过的事无愧于心。
陈正国道：“我说句公道话，现在的网络信息时代太过复杂，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真真假假没人知道。老霍，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应该更相信眼见为实。”
妻子给他看了明媚跟唐萧的照片，的确有不少疑虑，但看到明媚这张诚恳坦然的脸孔，他选择相信自己历来的判断。
明媚听到陈正国如此力挺自己，心中暖暖的，感激不已。
芝兰轻哼地看看她，本想插嘴，转而想到丈夫的警告，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拎起小包打断他们。
“山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做吃的。”
芝兰走了没多久，霍仲庭步履匆忙地赶来。
进门后径直走向明媚，旁若无人地一把将明媚搂进怀里。
他搂得很用力，让她的脸蛋紧贴在自己胸膛上。
明媚愣住，没敢动弹。
右肩被他的手臂箍得发疼，可心脏跳噗通噗通跳得剧烈。
久违的温暖怀抱，久违的熟悉气息……
感觉已有好久好久没被他如此拥抱过。
霍仲庭大手摸着她的后脑勺，隐含质问的嗓音吐在她耳边。
“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么远的路程，一个人奔波，到底是想给我惊喜还是惊吓？”
明媚瞬间明白了，他的拥抱只是做戏，假装久别重逢。
她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推开他：“不是惊喜，也不是惊吓，就是想你了，想早点回来看到你。”
霍仲庭低下头，仔细端详她的脸。
说起来，他感觉也有许久没有仔细看她了。
巴掌大的脸庞历经几日病痛后，显得更小了。脸颊不见血色，嘴唇也是微微发白。
他浓眉拧在一块，分不清是真心疼还是假装，将她按回椅子上坐着。
“怎么回事，感觉几天没吃饭似的，可要注意身体！”
霍文山捂着心口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道：“没错，她这样子绝对不行。我已经让芝兰回去做点滋补的晚餐，明天赶紧找个专业的营养师，专门负责给这丫头搭配一日三餐。”
只要提起宝宝，明媚难以言喻的心虚，不敢看霍文山的眼睛。
霍仲庭站在旁边，她抱着他的手臂，安静地依附着他。
演戏也罢，她渴望他的关心和温柔。
霍仲庭注视着父亲：“你自己也注意身体。”
霍文山脸上散发着一抹光亮，咬牙道：“还用你说？我这把老骨头就算好死赖活，都会撑到孙子出生！”
明媚不敢抬头，脸蛋紧贴在霍仲庭的手背上。
他手背是暖的，她却连脸蛋都带着冰凉。
霍仲庭感觉到不该有的凉意，心头涌出一股气恼。
但当着老头子和陈正国的面，不好发作，低头道：“你应该很累，我先带你回家休息。”
霍文山立刻道：“去去，赶紧回家休息去！对，以后多穿点，不能感冒。”
霍仲庭道：“那我们先走了。”
明媚被一股暗力拉着站了起来。
她喉咙一紧，慌忙抱住他的胳膊。
决定了，即使是假装的温柔，她也要牢牢地抓住，借此找回两人曾经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