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 他心里的阴影

  霍仲庭沉吟片刻，道：“可是培训会安排在这个周末，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你身体不舒服，确定明后两天要去参加学习，而不是呆在家里休息吗？”
  “什么……培训安排在周末？”明媚揉揉额头。心烦意乱一整天，做事总出岔子，唉！
  她只听仲坚提起有三天培训，却没顾得上去确认时间。如果周末跑去公司培训，当然比不上在家休息。
  霍仲庭见她迷糊的样子，失笑道：“看来我的宝贝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在家养足精神才是上策。”
  明媚想了想，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姑且按部就班吧！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正常过周末，不要刻意念着怀孕的事，说不定明天会想到更好的法子应对。
  她坐起身来，道：“周末培训的话，我就算有心也不能参加了。因为明天我有重要的计划要做。”
  霍仲庭被勾出好奇，“什么重要计划？”
  明媚走到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米白色小布袋。
  “我昨天特意买回来的，猜猜里面是什么？”
  霍仲庭接过布袋，在手里掂量着，心中闪过好几个答案。
  明媚眼中增添了光亮，等待他的答案。
  谁知霍仲庭摇头道：“猜不出来，直接公布答案吧！”
  “你打开看看。”
  霍仲庭将小布袋打开，里面是一棵棵灰黑色的种子。
  他疑惑更浓：“花种？”
  “对，花种。”明媚牵着他的手，来到窗前，外边正对着园子。
  凌江地处南方，冬天虽然短暂，从没有冰天雪地的时候，但历经从秋到冬，土地上除了四季常青的几种草木，难有姹紫嫣红的花朵。
  霍家上下有芝兰费心张罗，可惜自霍文山生病之后，这座花园逐渐疏于打理，如今触目所及，隐约有着萧瑟之感。
  明媚指着停车位旁边的大片空地，道：“看见没？我想在灌木丛围着的那块空地上种玫瑰。”
  她说完，屏住呼吸观察他的反应。
  霍仲庭的下颌线，听见“玫瑰”二字时悄然绷紧了。
  “可以吗？”明媚挽住他的胳膊。
  霍仲庭眉心紧了一下，眸底压抑的情绪如同浓云滚动。
  明媚摇了摇他的胳膊，改为轻松的口吻试探道：“亲，你好像被吓住了呢！怎么，平时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来没送我半朵玫瑰，现在我打算自己亲手种，你不支持吗？”
  霍仲庭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两下，紧紧盯着她。
  他不信这只是巧合，肯定有人说了什么，她才会想要在园子里种玫瑰。否则世界上那么多种类的花，为何偏偏是他和老头子最忌讳的一种？
  “是不是仲坚臭小子又跟你八卦了？”
  “仲坚跟我关系好，我们俩没事经常瞎聊八卦的。倒是你，我说明天要种玫瑰，你却好端端地问起仲坚。”明媚有意挖掘他童年的故事，“难道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生怕仲坚说漏嘴告诉我？”
  霍仲庭闭了下眼，认输道：“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
  “仲庭……”
  “明媚，我已经认定你是相伴一生的女人，还有什么秘密可隐瞒的？你如果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玫瑰花，直接开口问就是，用不着拐弯抹角试探。”
  明媚望着他的眼睛，他眼底有抑制不住的悲伤流泻出来。
  她转身面对他，双手攀住他宽阔的肩膀，柔声道：“仲坚说，你妈妈生前最喜欢玫瑰花，院子里种了一大片。所有来你家的客人，都忍不住夸赞满园的玫瑰好美。可是，她在你十岁的时候不幸离开了，园子里再也看不到漂亮的花……”
  霍仲庭沉默着。
  “你和伯父不想再看到玫瑰，是害怕勾起内心的伤痛。所以，你并非不喜欢玫瑰，而是不想让自己难过，又或者不想让伯父难过。”
  霍仲庭心口不由自主紧缩着，终于开口：“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我觉得玫瑰并不是带来伤痛的罪魁祸首，相反，它承载着许多你们幸福快乐的记忆。”明媚踮起脚尖，浅笑着亲吻他的紧绷的下巴，“仲庭，当年你是十岁的小孩子，可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那些过去还不能勇敢的面对吗？”
  霍仲庭胸口盘旋着一股热浪，差点要冲破胸腔，喷薄而出。
  明媚道：“亲，要是你不愿意园子里被种上玫瑰，现在告诉我，我绝对尊重你的意思。”
  霍仲庭低头，沙哑的嗓音显得克制：“不，你高兴就好，想种就种吧……”说罢手臂一动，将她拥进怀中。
  明媚没想到他会如此依着自己，反而踌躇起来：“仲庭，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千万不要勉强。我只是……只是希望你们看到新的玫瑰园，重新开始新的幸福。”
  “傻瓜，我都知道，谢谢你。”霍仲庭声音哽咽，含着克制的沙哑。
  “噢……”明媚感觉他高大的身躯在轻颤，心疼地伸手回抱他。
  十岁那年发生的悲剧，对他的伤害和刺激太过深刻，如果不治愈，恐怕他的心理一辈子都会有一块阴影。
  明媚轻拍他的后背。
  霍仲庭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两人安静地相拥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的频率几乎一样。
  那个瞬间，明媚豁然开朗，眼角随之湿润了。
  她希望腹中的宝宝是健康的，希望能够为霍仲庭生个聪明可爱的孩子，让他能够开心幸福地大笑，让他此后忘记童年噩梦般的阴影，生命里只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