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黄金抛售
众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真要抛售黄金？
高桥是清也傻眼了：原以为首相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居然是动真格的。作为资深经济人士，他当然明白用抛售黄金来解决外汇问题是真正的饮鸩止渴，即便暂时能够缓解债务危机，对日元币值稳定也毫无裨益，理由明摆着，一旦将原本作为准备金的黄金予以抛售的消息走漏，本币只会以更快的速度下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劝道：“首相大人，做这个决定要慎重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这样做。”
原敬瞥了对方一眼，冷冷地说道：“难道高桥君还有别的办法？”
“这个……”高桥是清自然说不上来。
“那就只能这么做了。”
“首相……”高桥是清深深地一鞠躬，“请恕我无能为力……”高桥是清到现在终于弄清了原敬首相的精神状态——这位已纯粹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了！对他而言，处理这种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辞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但原敬仿佛看透了他一般，不紧不慢地说道：“藏相，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这两天你已瞒着军部在折腾海军军费了，海军的东西你都敢动，区区一点黄金有什么了不起的？”
“啊！……”高桥是清面如土色，仿佛一只被人攥住了脖子的鸭子，“依依呀呀”说不出话来。原敬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军费预算调整是议会才有资格操办的，哪怕陆海军现在可以“团结一致”，消息一旦抖露出来也是麻烦的。更何况，高桥是清知道原敬首相言语中针对的不仅仅是这个事情的表面，海军建设费中的猫腻他作为藏相怎么会不了解、不参与呢？更不必说这次冒险挪用海军军费事实上也是收了陆军大笔好处的，现在看来，原敬首相不是不知道，而是一直隐忍不发而已。
原敬缓缓地说道：“抛售黄金的事情是瞒不过财阀和公卿们的……我们也不必隐瞒，你就大大方方告诉他们，大藏省要抛售一批黄金，让他们拿外汇来换，至于兑换率一切都好商量。”
黄金抛售最佳的选择当然是伦敦市场，不仅价格公道，而且承接能力较强，不过眼下哪怕日本有心这么做也来不及了，即便用最高速的驱逐舰运载，赶到英国黄花菜也凉了，只能从其他渠道想办法。 这一点上倒是难不倒高桥是清，办法当然是有的，将黄金卖给国内的财阀换取外汇当然是一种办法，将黄金卖给在日本国内的外资银行，同时请这些外资银行设在伦敦的分行拿出货币代位清偿日本国债就是。
不过，除了国内的财阀之外，其余黄金卖给谁倒是要好好斟酌一番，原敬咬咬牙道：“剩下的全部抛售给英国银行……”
他忧心忡忡地劝解道：“是不是最好分散开？否则太便宜了英国人，更何况英镑已经不在执行金本位制了，不见得能吃下这么多黄金。”
“不，就给英国。”原敬摇摇头，“英国方面一直批评我们没有诚意，这就是我们给他的诚意。至于黄金，高桥君，你放心吧，英国人不会嫌多的……”
这一点他的思路还是清晰的，虽然一战以后各主要列强的金本位制度差不多都已经改弦易辙了，但那不是说黄金没用，恰恰相反，正因为黄金价值量太高而且总储量稳定，不脱钩的话没法让各国如心如意开动印钞机制造货币——否则民众一定会将滥发的纸币拿回来兑换黄金。因此，英国人绝不会拒绝的。至于抛售给财阀的比例，原敬自己不说，眼神却一直转个不停——这几乎是赤裸裸地告诉高桥是清暗箱操作的空间了，高桥藏相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能长叹一声后离去了。
其实要应对外汇危机的话，高桥是清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国内发行高息保值外汇兑换债券，亦即债券购买方以外汇支付，到期后政府以日元进行偿还，如果偿付时日元币值高于购买时，则以购买时币值作为计算基础，如果偿付时日元汇率低于购买时，则以实际汇率为准，换而言之，无论日元汇率变动如何，债券所代表的外汇始终是固定，持有人死活不吃亏。本来这种创新型债券能够解决日本政府面临的困境，但大藏省精打细算惯了，这种只吃亏不能赚便宜的事情如何肯做，就算是高桥是清想做，债券发行也要通过议会审议——他可没把握能够顺利通过。
央行执行黄金抛售任务是个技术活，不是想怎么抛就怎么抛的，不然非引起金融动荡不可，不过眼下日本经济、金融风雨飘摇，似乎也不在乎这一点了。回到大藏省自己的办公室，即便在椅子上落座之后，高桥是清依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不过，虽然整体没有什么头绪，他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是十分清醒的，首相已捏住了自己的把柄，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撂挑子的后果极其严重。想到这里，又仿佛觉得首相的告诫依然在耳畔回响，他拿起电话，不动声色地打了好几个电话。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仔细静下心来想想，他觉得原敬首相还是很有魄力的，敢于做出抛售黄金的决断，如果让高桥是清自己选择，那是宁可债务违约、重组也不肯抛售黄金的。当然，他也明白，首相不是不爱惜日本的经济，而是为了从政治角度出发，通盘考虑而已——如果日本在债务问题上失信于欧美各国，将来的政治谈判一定难上加难。
在抛售计划执行的当天，数以吨计的黄金储备从大藏省的金库中转移到了各个主要银行。接到电话的日本财阀都以极其优渥的方式获得了大批硬通货，而英国银行也借机补充了大批黄金。为此，丘吉尔记下了笔记——从日本政府不惜抛售黄金也要偿还国际债务、稳定日元币值的动作来看，我们实在已不能够要求日本政府做更多的让步了，但问题在于，日本一天不能在战场上取胜，这种困境就一天不能够解决……在我看来，朝鲜战场方面说不定还有变数，但在关东州战场上， 日本败局已定，充其量就是半个月还是一个月的区别了，我的任务是如何用一种体面的方式让日本方面认识到这一点……
丘吉尔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写日记之后的第3天，也就是公元1923年8月2日下午时分，在扫荡了日军在关东州所有外围防线，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华军突然大举出动舰队，在关东州日军背后，也就是大连湾滩头阵地上抢滩登陆了。
为了确保登陆万无一失，华军不仅抽调了整整两个联队的战机在空中保驾护航，同时还动用了4艘巡洋舰执行滩头火力压制任务，大量经过特殊设计的登陆艇出现在编队中，这种平头平脑的船只不仅运载量大，而且吃水很浅，可以一直把物资、人员输送到距离滩涂很近的地方。首批海军陆战队下船之后，紧接着下船的便是战车、炮兵部队。
在登陆时，华军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有组织的抵抗。原本日军在港口设有炮台的，但早已被轰炸机给摧毁了，而关东防线吃紧的现实使得关东军司令部一再后续力量往前调遣，等到了华军发动登陆战的时候，偌大的港口地区居然只有区区1个中队的在乡军人防守，连一门火炮也没有。接火后不到15分钟，这支部队便被悉数消灭了——当然，他们还来得及发出消息。
在第45分钟的时候，按照标准的两栖登陆作战方式组织的进攻部队已经悉数到达指定位置，牢固的滩头阵地建立起来了，火炮、辎重、物资等各部队有条不紊地开始登陆。等到了这个时候，尾野实信才如梦初醒，这才是华军真正的杀手锏！现在，不仅成千上万的华军已经上岸，更要命的是，关东军根本就没有面向滩头方向的工事
从关东防线抽调部队显然是远水不解近渴，他只能紧急调遣小畑敏四郎的战车支队和直属骑兵进行驰援，不料在半途就被空军发现，一顿狂轰滥炸之后只有不到半数的战车逃出生天，虽然顽强的小畑敏四郎指挥剩余的战车向滩头挺近，可已成功上岸的2式战车部队岂是吃素的，在关东州桥头堡阵地外围，早有准备的国防军以2辆全毁、3辆受伤的代价全歼了小畑敏四郎的剩余部队。至于日本的骑兵部队，也被海军陆战队以炽烈的火力打成筛子。
8月3日中午11点，经过兵力加强国防军海军陆战队一个师的部队完成了登陆并展开，关东军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窘境，全军覆灭已经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