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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先前一直在忙你们哥哥的婚事也没顾得上你们几个,”刘氏接过朱氏递过来的茶,慢慢品了一口缓缓开口,“但你们都是大姑娘了,很多事儿我不说想必也明白,你们亲事也该定下来。尤其是芷姐儿。”
  刘氏话头一顿,看向沈画芷玲珑清冷的秀美模样,捏住茶盏的手猛地一紧,透过沈画芷丽质的眉眼她仿若又看到了当年的青岚。
  “芷姐儿也有十五岁了吧,这人家呀我和你父亲也快合计出来了。你们呢,就好好跟家里的老嬷嬷学学规矩,莫不要嫁出去了遭人耻笑。”
  “你们姊妹几个年龄都差不多,连棠姐儿都十三岁了,这确实到了要好生选人家的时候,”刘氏看着她们三人缓缓说道,“今儿个叫你们来呢,就是想好好嘱你们姐妹几个一声,也该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了吧。”
  除了沈画盈一脸的不服气,沈画芷和沈画棠都垂着头应了。刘氏看着她们也大感无趣,挥了挥手便叫她们都退了下去。
  三个姐儿刚走,沈画蕊就扑进了刘氏怀里一脸娇嗔地说:“娘,你要给那个小狐媚子寻什么亲事啊?”
  刘氏看了站在后头的朱氏一眼,掐了一下女儿道:“蕊儿,你也是个大姑娘了,这说话呀,得注意一点。”
  “哦,”沈画蕊懒散地应了一声,“我也就在娘身边这般嘛,现在没了大姐姐管着我,我倒觉得日子舒坦多了呢。”
  “你若能像你大姐姐这么出息,我这做娘的也没什么旁的心思了。”刘氏笑了笑说,“蕊儿啊,你也快满十四岁了,刚才我叮嘱她们的话你也得听两句。有了大姐姐在前,娘定给你找一门风风光光的亲事。”
  沈画蕊终于露出了点羞涩,红着脸往刘氏怀里钻:“说什么呢娘,蕊儿才不想这么早地嫁出去呢。”
  刘氏摸着沈画蕊的脑袋悄悄叹了口气,其实女儿的性子她又何尝不清楚?就像当初父亲母亲给她定下沈家的亲事一般,她也知道若画蕊嫁到太显赫的人家不会太顺心。其实刘氏中意的是她弟弟家的侄儿,她又一向和南安侯夫人交好,想必嫁给她儿子也能短掉很多麻烦事。
  而且看画蕊和弟弟家的识哥儿相处得也不错的样子...只是那孩子玩心重,有点太不争气了。当初刘氏就打算从妹妹家的鹤哥儿和弟弟家的识哥儿中选出一个将闺女嫁过去,其实她本来更中意容云鹤,毕竟容云鹤一表人才又肯用功上进,可谁叫妹妹家出了昕然那档子事呢?
  现在鹤哥儿又娶了国公府的闺女更是没有可能了。识哥儿虽不若鹤哥儿优秀,可毕竟也是嫡长子,想必以后前程也不会太差。刘氏这么一想,便安下心来,也不再怎么教督导沈画蕊规矩。
  虽然小女儿不如大女儿优秀,但小女儿最像年轻时候的她。刘氏只想沈画蕊下半辈子过得平安富足,倒也没想着她能多出息荣耀了。刘氏身后的朱氏却盯着这母女俩一脸震惊,这五姑娘也太没规矩了吧,瞧那行止做派根本就不像是个大家小姐。
  可婆婆都不说什么,朱氏这做人媳妇的自然也不能多嘴。可朱氏为人毕竟心善,想着以后给夫君说说劝劝婆婆,让婆婆好好说教一下五姑娘,若五姑娘这个样子嫁去婆家还指不定要吃多大的亏呢。
  只是朱氏这时候还不清楚,自个的夫君是个从不理内宅中事,一心只醉心功名仕途的人,于是这事儿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第30章 .嫁女
  是夜。
  今日的夜空显得有几分阴郁, 天上连颗星子都没有,一层乌云罩在夜幕上, 有种乌压压的感觉。
  “都这个时辰了老爷怎么还未回来, ”刘氏穿着一件家常对襟绣袍, 脸上还浅浅擦了些胭脂, 只是点在她那张圆润的脸上显得有几分滑稽,“是不是又去那两个狐媚子那里了?我明明跟老爷说了要同他商量事情的。”
  “太太莫慌,老爷应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老奴遣人去那边盯着了,如今也没有信儿说明老爷没去那边,”周嬷嬷宽慰说, “老奴瞧着呀, 老爷是想着太太的,太太的话一定都好好地记在心里了。”
  刘氏“哼”了一声, 却又拿过桌上的菱花镜照了照自己:“我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胖些才好看呀,瞧太太满脸福相,这京城的太太们又有哪个不羡慕您了?”周嬷嬷笑着说,“姐儿哥儿都出息, 娶进来的儿媳妇也是个省心的, 您瞧瑞贤侯府那边都闹翻天了。”
  “国公府的闺女又岂是好招惹的?”刘氏得意道, “鹤哥儿虽有这个本事惹上了国公府的闺女,能不能降得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刘氏话音刚落, 穿着靓蓝色杭绸袍子的沈君阳便一脸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看见刘氏似乎有些惊讶:“你怎么还未睡呢?”
  刘氏瞧见沈君阳过来脸上立时亮堂起来, 很贴心地走过去为他宽衣:“这不是老爷还没回来,妾身怎么敢先行就寝啊,老爷今日事务繁杂吗,怎的回来的如此晚?”
  沈君阳看了一眼刘氏又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目光:“那倒不是,主要是今日出了件大事儿,便耽搁了些。”
  刘氏心里一咯噔:“什么事?”
  沈君阳垂下脸,神色之间竟有几丝哀戚:“景王殿下去世了。”
  刘氏手中的动作也是一顿:“怎么这么突然?”
  “也没什么突然的,景王身体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要不上次成国公府老太太过寿景王都没去呢。先前先帝猝然过世,全靠景王一力支撑才稳下了朝政,可那段时间夙兴夜寐的也大损了身体,加之前些年在战场上打仗也劳累坏了,”沈君阳叹了口气说道,“景王是个大英雄,说实话虽然他地位尊贵和我们这些人没什么交集,可这他突然一走我心里头还怪难过的。”
  刘氏不懂沈君阳的这种情怀,她妇道人家见识短浅,每日关心的就只有儿女和丈夫,至于什么家国大事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听见沈君阳这么说她忍不住说道:“景王也就是一个王爷而已,看你们的样子还都怪重视呢。”
  沈君阳横了刘氏一眼,虽然他只是个读书人,可对于景王这样的人是每个人都敬佩着的。再看看刘氏一脸肤浅无知的模样,甚至脸上那两坨诡异的绯红都让沈君阳在心头厌恶起来,他逼自己沉了一口气才说道:“太太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莫说是我们,就是圣上也是对景王极其爱戴敬重的。这景王在民间可是很得民心的,太太这话也就在我跟前说说,可不要出去说叫人笑掉了大牙。”
  刘氏对沈君阳的语气很不满,可看沈君阳有些不高兴她也不敢再出言顶撞:“那景王这丧事,圣上是打算大办了?”
  “那是自然。”
  沈君阳着着中衣上了床榻,刘氏也紧跟着上去拉好锦被。
  “这些事情你也不懂,总之这些日子你要谨言慎行,也少举办宴会穿得鲜鲜艳艳什么的,”沈君阳叮嘱说,“我更是要以身作则,不能让别人议上了什么是非。”
  “妾身明白,”刘氏柔柔地应道,玉润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在沈君阳身上摸来摸去,“老爷就放心好了。”
  沈君阳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这个年龄男子和女子的差距就显得极其明显了。虽说沈君阳比刘氏还大上了三四岁,可到了两人如今这个年纪,倒显得沈君阳比刘氏年轻许多。再加上沈君阳本就生得出众,两人差别更是明显。
  “你今日是有什么事给我商量?”沈君阳故意岔开话题说。
  刘氏见沈君阳不解风情,心下气恼,语气便有些冲了地说:“还不是你那好闺女的亲事,我整日操心着,还落不得好。”
  “我这不是忙吗?”沈君阳也微微软了语气,“我若出息了才能让你脸上有光不是?”
  刘氏微微一笑,拍了拍沈君阳说:“行了行了,我也就说说。你那芷姐儿可是不小了,再不说亲事都要成老姑娘了。我娘家的弟妹前几日给我说了桩好的,我瞧着很适合芷姐儿呢。”
  沈君阳的脸色稍微有些怪异:“什么亲事?”
  “是我那弟妹有些远房亲戚,那家知晓她是个热心稳妥的,特意请托她说亲事。”刘氏笑着说。
  沈君阳心中一动:“是哪户人家呢?”
  “是平阳侯爷,这不前两年平阳侯夫人过世了嘛,平阳侯也没再娶,这两年才生了续弦的心思。”刘氏笑着说道。
  沈君阳微微诧异:“那平阳侯在京卫指挥使司做着指挥佥事,倒也是年轻有为。只是这年纪上...”
  “年纪上也没有多大,”刘氏抢着说道,“老爷你这就不懂了,姑娘们呢都喜欢年纪大一点的,会疼人。再说这平阳侯也没有多大啊,也不过才三十又二,听我那弟妹说看样子什么的还都年轻得紧呢。”
  沈君阳心里想自己今年也还差两岁才到不惑之年呢,那平阳侯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不过这门亲事确实诱人,但沈君阳倒也不是那用女儿的幸福去攀富结贵的人,便又问道:“这平阳侯人品如何?可靠吗?”
  “瞧老爷问的,是不信任妾身吗,”刘氏故意板了脸说,“我娘家的弟妹,难不成还会害了芷姐儿不成?我知道老爷心疼自己闺女,可这亲事确实是极好的。那平阳侯丧了夫人也没没接着再娶,可见是个重情义的。再说我娘家弟妹和他有亲戚关系,有她照看着还有什么不妥的?老爷也知道三姐儿那性子,和气清淡着,倒显得少年老成,要真找个小的倒合不来了,和这平阳侯不正合适吗?”
  沈君阳沉吟了一会:“你说的倒也是,只是那边意愿如何,看得上我们家姐儿吗?”
  “要是没谱我还敢跟老爷提?”刘氏嗔道,“只待老爷一点头人家就来提亲啦。”
  “只是我听说那平阳侯长子都已经十二三岁了,芷姐儿嫁过去会不会尴尬啊?”
  “芷姐儿性子端庄,有什么可尴尬的,我道老爷就是想的太多,光怕自己的闺女受了委屈。有鸢儿在宫里做着娘娘,又有谁敢苛待咱家女儿了?”刘氏说道。
  “行吧,虽说平阳侯是续弦,可这亲事终究算咱家高攀了,你给芷姐儿多备些嫁妆,也别让人家将咱家看轻了。”沈君阳说道。
  “好的老爷,妾身省的了。”刘氏眼中精光一闪,笑着说道。
  “我也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沈君阳犹豫了一下说道。
  “老爷说。”
  “你知道我爹去得早,全靠老太太一人将我和弟弟拉扯长大。”
  刘氏心里微微有些奇怪:“老爷怎么说起来这个了?”
  沈君阳偏过头看向她:“当年爹有个知交好友,和爹拜了把子兄弟的那种,两人一同在书院读书,家里又住得近,因此关系极好。曾经还开玩笑说如果两家得了孩子,就定下来亲事。可未曾想,我和贺大哥都是男孩,之后得了松明也是男子。”
  刘氏心下更奇怪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桩事。”
  “后来我爹去世,也全靠他家帮衬我和寡母,我和贺大哥也是自小的好友,也曾笑语过以后要结儿女亲家。可惜贺大哥身体一直不好,”沈君阳神色不由得有些黯然,“后来我进京赶考,他也是因为身体耽搁了,好在嫂子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这么些年忙,我也一直未曾回去瞧他。”
  “后来没两年贺大哥就去世了,我还曾回去参加了丧事,后来嫂子染了病也撒手离去。可是未曾想,贺大哥的长子也继承到了父亲的病根,也在三年前过世了,连子嗣都未曾留下。”沈君阳的脸上显出了些愧疚,“前几年我都在浔州,也不知道这码子事。”
  刘氏心里没什么感觉,可还是顺着沈君阳的意思说:“这一家实在是太可怜了。”
  “好在贺大哥还有个小儿子,今年刚及束发之年,前些日子特意来拜会了我。这几年他因家里事端多也没能好好念书,只能再等两年参加秋闱了。听他说,自从大哥去世之后,一直都是寡嫂将他拉扯长大,他们一家倒也算过得殷实,这不,在京城买了套宅子,要举家搬来京城,请我帮忙想进静淞书院好好念书。”
  “这对老爷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刘氏笑着说吗,“这孩子倒有上进心。”
  “是呀,”沈君阳说,“这几年是我疏忽了,既然他来了京城,我自然是要好好帮衬他的,那孩子我瞧也是个聪慧上进的。今日我跟太太说这些,是要跟太太商量件事。”
  刘氏见终于进了正题,忙问道:“何事?”
  “我看那贺瑾瑜那孩子也是个肯上进的,再加上之间本就有约定,虽是玩笑话吧,可依着贺家这光景也找不到什么好媳妇儿,所以我想把盈姐儿许给他。”沈君阳开口说道。
  刘氏一听心里乐了,要沈画盈嫁给一个穷秀才,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可她又不好表现出来,故作为难地说:“老爷也说了贺家过得并不是多如意,盈姐儿又是个娇生惯养的,老爷这下不怕自己的闺女受委屈了?”
  沈画盈自从上次丢了丑之后便生了气,不再来沈君阳跟前拍马屁亲近,沈君阳也算是看清了这个女儿的本性,想起之前她对自己的讨好,全是为了得他的好处便有些心灰意冷。沈君阳冷哼一声说:“再娇生惯养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再说贺家哪里差了,虽然瑾瑜现下还未有功名,可只要她肯吃苦,有我帮衬着,以后的日子又能差去哪了?再说贺家也没有公婆需要伺候,她又是个懒散的,我看这亲事再好不过了。”
  刘氏只是假意表现出为沈画盈着想的样子,又哪里是真的这么想了?听沈君阳这么一说,刘氏便知这事儿沈君阳已经下了决心,想必是十拿九稳的了,于是自然乐见其成:“想必这事儿老爷也不好跟姐儿提,就让妾身去跟她们说吧。”
  沈君阳颇有点感激地说:“难为太太这么细心了。”
  刘氏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妾身为老爷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若是四姐儿有气,叫她照着妾身来撒就是了,老爷是一家之主,妾身定是什么委屈都不舍得叫老爷受的。”
  沈君阳皱皱眉:“她若不愿,你就拿出来家法对她!父母是一心为她着想,怎么还能不识抬举了呢。”
  听沈君阳这般说,刘氏更加得意了,刚才她主动揽下事也是为了借机羞辱沈画盈,这下得了沈君阳的准话,就算真闹出来点什么动静也不怕了。
  “不过上门提亲的事都得缓一缓,”沈君阳不放心又叮嘱说,“现下景王刚去世,还是不要太闹腾了的好。”
  “妾身省的了,妾身先去和两个姐儿说,待过一段时间,再让我弟妹给平阳侯转述来上门提亲。”
  沈君阳点点头:“待亲事一定,就寻个时机将两个姐儿都嫁过去吧。还有蕊姐儿,也就比盈姐儿小了几个月,我知道你属意你弟弟家的哥儿,蕊姐儿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这事儿你作主就成了。”
  刘氏听沈君阳这么说,心头竟然沁出一丝甜意来,看着沈君阳虽染风霜但依旧儒雅俊秀的脸,刘氏只觉得心底痒痒的,连带着语气都甜腻了起来:“难为老爷这么信任妾身,妾身一定会把事儿办好的。等蕊姐儿的亲事一定,棠姐儿也快了,看来这段时间咱家都有的忙了。”
  说起棠姐儿,沈君阳眼里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一闪而过:“棠姐儿还小,她的事不用急,先把这几个姐儿的事忙完再说吧。还有明秋,也该相看合适的姑娘了,这小子一向不成器,我看也没有什么读书的心思,倒是最近在捣鼓古玩什么的,真是败坏门风!”
  刘氏心里又是一乐,这眼见着沈君阳越来越厌恶沈明秋,她只跟着幸灾乐祸,只是一想到徐姨娘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她心情又不觉阴郁起来,只是在沈君阳面前依旧面色不动:“秋哥儿既没有那读书的心思,老爷又何必为难他?”
  沈君阳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看儿子现在一个个的现状不觉心累:“修哥儿虽然是个上进的,可...秋哥儿又是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能不忧心呢?”
  刘氏听沈君阳这语气,知道他虽然嘴上不明说,但心里头实际上是埋怨着明修的,她不由得也暗怪儿子不争气,怎么没随了沈君阳的好脑子,如今虽然在都察院任着职却也看着没什么前途。这么想着,她语气也染上了两丝怨毒:“老爷不还有一个小儿子了嘛,好好教导他就是了。”
  沈君阳敏锐地察觉到刘氏话中的怨毒,很快地便打住了话题:“行了,今儿个我也累了,歇息吧。”
  刘氏见沈君阳又没有跟她行房事的念头,很是凶狠地瞪了一眼沈君阳瞌上双眼的儒雅面容才闭上眼。想到马上就可以去羞辱沈画盈,将这几个庶女玩转得团团转,刘氏心情又好了起来。不论怎么样,她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那些贱人生的,终究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
  没几日,刘氏就把沈画芷和沈画盈分别叫去,向她们说了亲事的事。听闻沈画盈在刘氏那里又哭又闹,被刘氏命嬷嬷狠狠打了几板子才被抬回来。徐姨娘心疼女儿,挺着个大肚子来看女儿,却被守在沈画盈门口的嬷嬷给赶了回去。从此沈画盈就被严厉地看管在房中,由一个满脸凶相的老嬷嬷教规矩,沈画盈只要不听话那嬷嬷就发狠打她,半点都不容情。
  沈画芷那里也来了一个镇日板着脸的嬷嬷,教她规矩。不过沈画芷为人一直很有分寸,那嬷嬷想挑事倒也找不到什么由头,因此相较于沈画盈那边的鬼哭狼嚎,沈画芷过得还是很平顺的。
  没事的时候便去找沈画棠闲谈一二,沈画盈不能出门,没有她在院子里阴阳怪气地添堵,姐妹俩都过得甚是自在。这转眼便入了冬,冬日里的第一场雪也纷纷扬扬地下了下来,四处都被裹上了一层银白。沈画棠和沈画芷姐妹二人围着暖炉坐在屋里看窗外的雪景,暖炉都是刘氏那屋里用旧了的才送到她们这里,而且数量上也不到应有的份例。不过两个小姊妹相伴着说话,倒也知足常乐。
  “姐姐真信太太有这么好心啊?”沈画棠却还是不放心地问,“那侯爷虽是续弦,可我听说平阳侯府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依照太太对姐姐的成见,怎么会放任姐姐嫁到权势之家呢?”
  沈画芷思索着点点头:“对,太太虽表面上更厌恶四妹妹,但其实最厌恶的是我。对于这件事,我这几日也一直在思索呢,她应该最怕我有权有势了还找她麻烦才对。”
  沈画棠知道,沈画芷虽然表面不说,但其实一直没有忘记亲娘的死和对刘氏的恨。刘氏也一直对画芷有种戒备和畏惧,这次主动给画芷找这么显贵的亲事,确实有点不符合常理。若跟她说刘氏主动改邪归正了,那她还不如直接相信母猪可以上树了来得更实在些。
  “这景王殿下去世了也有几个月了,京城里议亲的也都开始准备起来了。听闻平阳侯府将聘礼都送来了呢。”沈画芷托腮沉吟道,“可我总不能无端去向父亲说太太居心不轨吧,父亲只会说我不懂事的。”
  沈画棠在听到“景王”两字的时候脸微微一僵,但她很快便掩盖了过去,接口说:“那姐姐想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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