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侍卫右手五指虚张屈伸不定,十二重控鹤功内劲凌空飞舞,道道气劲织就一张天罗地网兜头罩落,便是那翱翔九天的仙鹤,落在网中也落得个振翅难飞;张侍卫两边太阳穴鼓起足有鸡蛋大,双掌伸出袖子,掌心深深内陷,九成火候的大擒龙术使得丈余内空气交相激荡,声势浩大之极。
张赵二人联手出击,便是铁塔般的高加索大汉也锤成肉饼了,这还是两人控制好了力道没有痛下杀手,满心要将那“奸夫”打成重伤,再擒回去由上官慢慢发落。
电光火石间,楚风身后同样有一道黑影电射而出,十路潭腿左右飞起,带起凌厉呼啸的劲风,双腿如同毒龙出海,分取张赵二人咽喉,要逼他们收招后退。
修习大擒龙术、控鹤功这类古奥内功的人,往往心思古拙质朴不善变通,张赵二人虽然奇怪这海法城中哪儿来个会使十路潭腿的高手,可在想明白之前,两人手上的功夫并没有停下,各分出一手招架袭向咽喉的腿招,另一只手仍旧带着山崩海啸的气劲奔向楚风。
法蒂玛惊呼一声,饶是她心性坚强,一日之内如此多的变故,也吓得晕了过去,幸好努尔嫚是被楚风抱着,背对着这个方向,什么也没有看到。
楚风正将努尔嫚软玉温香抱个满怀,莫名其妙的看见两道人影从远处飞扑而至,使出的功夫凌厉无匹,大有摧枯拉朽之势,他只来得及吐出“我靠”两个字,就被扑面而来的气劲把话堵在了肚子里。
可这一声“我靠”,听在张赵二人耳中,实比少林狮子吼、大雷音术还要霸道几倍,两人如遭电噬,浑身猛的一震,然后不约而同的大翻身、倒插柳,将已催发的凌厉气劲往上托举,只听得几道令人牙酸的磨擦声,沙石纷纷坠落,小巷两侧的土楼墙壁上,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刻痕。
而卫炳坤此时收招已来不及了,他双腿一分,分别踢在小巷两边的夹墙上,只见两边的墙壁轰然大震,待他如柳絮飘飞般轻盈落地,两面土墙上分别留下了深陷三寸的足印。
楚风蒙着脸,这海法城小巷又是中东地区的标准宽度,只能容一头怀孕的母驴通行,两侧土楼都有三四层高,即便正午也阴暗幽深,张赵两名侍卫自然没能认出楚风;其后卫炳坤使出十路潭腿护驾,兔起鹘落快到极点,两人也没反应过来。
可这我靠两字,乃是大汉皇帝楚风的口头禅,卫队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到这么熟悉的两个字,张赵二人立时明白闹了个大大的乌龙,当即吓得面色青灰,双双跪在楚风脚下请罪,哪儿还有一星半点武林高手叱诧风云的威势?
“陛下恕罪,臣等有眼不识御驾真身,惊犯御驾,罪该万死!”
楚风睁大了眼睛看着两名侍卫表演了“后空翻腾空转体三百六十度带侧滚一百八十度双掌托天”的高难度体操动作,感觉到怀中的努尔嫚柔软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他没好气的对二人道:“怎么搞的?表演功夫么?”
两名侍卫脑门上汗珠子足有黄豆大,这时候不远处也传来了脚步声,柳乘云带着的大批去迎皇妃的侍卫,和卫炳坤统领保护楚风的侍卫,分别从小巷两端跑过来了,见此情形人人都是张口结舌,瞠目难言,站在两边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还是卫炳坤为人诚实,功名心也相对淡一些,他弱弱的指了指楚风的脸;“陛下,您还蒙着脸呢……”
呃~这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楚风嘿嘿干笑两声,一把扯下面巾,亲手扶起两名侍卫:“原来如此啊,嗯,你们保护皇妃有功,所谓惊犯圣驾嘛,各位瞧瞧我楚某人可是风一吹就倒的林妹妹?不至于嘛。好了好了,两位无罪有功,快快请起。”
张赵两名侍卫如蒙大赦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瞬间有了从地狱升入天堂的感觉,被楚风搀扶的臂弯酥酥麻麻,被皇帝这么一扶,直比打通了任督二脉、修开了十二重楼,还要神清气爽天地通泰。
努尔嫚却是极其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粉润的红唇张成了o形,她伸出手想摇“艾洪哥哥”的手臂,却又不敢真的挨到他,就这么僵在半空。
因为艾洪哥哥许下了婚约,这些天她努力向来族中落实代理权事务的东印度公司职员学习汉语,到海法城之后,则天天粘着法蒂玛学习,像她这种心思纯洁如白纸的人,专心学习某样东西总是特别的快,短短时间已从只懂得少数字词,到了粗通汉语的程度。
陛下这个词儿,努尔嫚是懂得的,刚才侍卫和楚风的对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小丫头完全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把她的艾洪哥哥叫做陛下,还对他毕恭毕敬的呢?
刚才那两个高手,是那位替皇帝宣旨的大人带来的御前侍卫,就算什么新月弯刀瓦希德,只怕连人家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可艾洪哥哥只说了两个字,就把他们吓得诚惶诚恐,这样看来,只怕他真是皇帝呀!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努尔嫚只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嗡嗡作响,千头万绪都纠结在一块,她心中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和蔼可亲,总是能让人依靠、信赖的艾洪哥哥,和传说中那位青面獠牙、头生扭曲的双角、屁股后面有带倒锤的尾巴、双脚是山羊蹄子的卡菲勒皇帝划上等号。
看出了小萝莉的疑惑和彷徨,楚风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子:“无论如何,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其他的,等回去了咱们再慢慢细说吧!”
“嗯!”努尔嫚信任的点了点头,自从那个沙漠月夜,滚滚向西的千万人大队中只有楚风单骑飞出,宛如天神降临般策马扬鞭而来,她就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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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皇帝海法行宫深处的一间大厅,天花板上吊着威尼斯玻璃匠精心制作的水晶吊灯,燃着的烛火光芒经由水晶折射,幻出醉人的光芒,四壁银烛台照耀通明,脚下柔软的波斯羊绒地毯令人踏足其上如处云端。
鹅毛铺就的床上,努尔嫚瞪着大眼睛迷惑不解的上下打量着楚风,她正在想:艾洪哥哥就是大汉皇帝?那么他的头顶为什么没有扭曲的双角,他的脚底板为什么平平展展的,不是山羊蹄子?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说的这些,你都明白了吗?”楚风有点儿小郁闷,因为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衣袂磨擦声,毫无疑问,有几个八卦之气充塞天地,足可令庐山大瀑布断流万里长江冰封的家伙,正在那儿窥视。
石柱子上扒着一只白生生的手,黑暗中有一双亮闪闪的眼睛。
雪瑶柔媚的眸子里全是问号:哇,他们会说什么呢?那位即将成为小姐妹的努尔嫚,她的身高血型年龄三围是多少,她喜欢紫色还是蓝色?嗯,我觉得紫色比较高贵,可、可蓝色也特别典雅……
“让开点,我也看看呀!”很快雪瑶的脑袋上面就多了双碧蓝色、深邃如雪山冰湖的眼睛,塞里木淖尔也是一幅满脸冒小星星的表情:“哇,当初我在沙漠里就说他们有一腿,现在看起来不错啊,嘻嘻~咱们夫君喜欢这种类型的小妹妹吗……淑桢姐姐,你也来看看吧。”
“哼,我才不看呢,有什么好看的?”陈淑桢冷冷的说着,可很快塞里木淖尔的脑袋顶上也搁上了一只下巴。
怎么这么重啊?
塞里木淖尔不满的瞥了陈淑桢一眼,当即绝倒:这位女元帅居然弄了只袖珍望远镜,正趴在自己肩膀上看得入迷呢。
“服了你!口是心非的女人。”塞里木淖尔和雪瑶同时朝陈淑桢竖了竖中指,表示严重鄙视。
不远处铺满天鹅绒垫子的大床上,努尔嫚有些心虚的瞧了瞧石柱背后的阴暗处,不知道为什么,小丫头总觉得那个方向很有些让自己不太自在的东西。
老鼠,还是别的什么?
小丫头有些害怕。
偏着脑袋想了想,努尔嫚对楚风道:“那么,其实艾洪哥哥发下的纳妃圣旨,本来就是咱们结婚,只是我理解错了?”
楚风坏笑着点点头。
“那可好了,我还怕被父亲逼着嫁给大汉皇帝呢!”努尔嫚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她这一拍就不得了,那对丰腴挺拔的大白兔子就在衣襟底下欢蹦乱跳,瞧得楚风一阵心痒痒,若不是那石柱子后面三双贼亮贼亮的眼睛,说不定现在就要上演大灰狼和小红帽了。
或许是觉得刚才所说有语病,努尔嫚又道:“艾洪哥哥,刚才我可不是说不想嫁给你,如果我的艾洪哥哥就是大汉皇帝的话,那么他也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好人,努尔嫚就算做梦也想嫁给他呢!”
没羞没羞!石柱之后,雪瑶用手指头刮着脸,吐了吐丁香小舌。
对于中原女子来说,这样大胆的表露情意实在太过分了点,雪瑶从来没有想过敢对着心上人直说嫁给他。
楚风心里面则是暖洋洋的,舒服得就像六月天里喝下了整杯冰水,寒冬腊月饮下了热茶,连那三双窥视的眼睛也顾不得了,就准备朝努尔嫚雪白粉嫩还带着点儿婴儿肥的脸蛋上啃一口。
可接下来楚风就郁闷了,因为努尔嫚有点儿害怕、有点儿畏缩,怯怯的问道:“如果嫁给你的话,你不会咬我吧?努尔嫚最怕疼了。”
“咳咳”,楚风有被噎住的感觉,不,干脆他就是无语凝噎了。
“不会吧,法蒂玛说嫁人就是被咬,你会咬我吗?”努尔嫚水汪汪的眼睛睁得溜圆,明亮大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似乎在为楚风迟迟没有做出承诺而担心,可当她看见楚风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就咬咬牙,紧握着小拳头道:“好吧,如果结婚都要咬的话,你就咬吧……不过,艾洪哥哥是好人,一定要轻点哦~”
石柱之后的三女娇躯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然后是“嗖-嗖-”的衣袂带风声,很快三女就跑到了两重花厅之外,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雪瑶的笑声尤其大:“那、那小姑娘,还以为嫁人就是被丈夫咬,哈哈哈哈,谁告诉她的?哎哟我忍不住了……”
楚风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在小丫头清澈透明的目光注视下无奈败退了,有点儿小郁闷的揉了揉鼻子:“好吧,我答应不用牙齿咬你。”
瞧着努尔嫚如释重负的表情,楚风颇有些邪恶的在心头补充了句:但小楚风会咬你,让你痛痛的哦~哇咔咔咔!
两人就婚后是否被咬的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努尔嫚变得轻松起来,忽然又大惊道:“哎呀不好,我这么跑出来,父亲一定会急坏的,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说不定会吓出病来呢!”
楚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哈辛这老狐狸不算什么好东西,据说他打劫落单的商客之类的坏事儿也没少干,而且一心趋炎附势,总想借女儿往上爬,实在不招人喜欢;可他运气好的就是,生了个善良纯洁的女儿,努尔嫚刚才还气愤父亲的选择,做出了逃婚的举动,但她刚刚脱离了尴尬的处境,并没有急着品尝属于自己的幸福,而是又想到了父亲的焦急。
“咱们去见他,把事情都说清楚,我想他绝对不会后悔的。”楚风自信满满的笑着,顺手捏了捏努尔嫚粉嘟嘟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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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舍正堂,哈辛这条沙漠里的老狐狸,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在厅堂之间乱转着圈子,花白的胡子一根根翘了起来,神情焦虑到了极点。
马可.波罗正在厅中喋喋不休的对哈辛道:“酋长先生,这次的事情实在令人遗憾,恐怕我不得不告诉您,大汉皇帝即将发出他的怒火,如果此事不能圆满解决,您和您的部落就会遭受灾难的。”
可怜的威尼斯人头一次威风凛凛的做宣旨大臣,就遇上了这么一出倒霉事儿,马可.波罗暗叫晦气的同时,就在担心出师不利,自己身为皇帝御前第一宠臣(实际是他自封的)的地位,只怕要危危可笈了。
老哈辛只觉得口渴得厉害,马可波罗说话时,他接连喝下了三杯清水,可心口还是火烧火燎。
而刚才还像苍蝇逐臭似的围在他身边的埃米尔、大毛拉、大谢赫和伊玛目们,这会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倒是旅舍之外围着一群衣冠楚楚的大人物,躲避瘟疫一般躲避着哈辛投来的求援目光。
事情很简单,那位即将成为皇妃的努尔嫚竟然在旅舍里失踪了,而从她房间垂下的绳梯、窗沿儿上的脚印,等等迹象全都表明,她是自愿、主动离开的。
这意味着什么?私会情郎,或者干脆就是私奔?
毫无疑问,这是对大汉皇帝极大的侮辱,即将引来皇帝的雷霆震怒,从来只有鲜血可以洗清一个男人蒙受的这种耻辱,那么哈辛,乃至他的整个部族,都会迎来灭顶之灾了。
是的,大汉皇帝的怒火,就算是哈里发、苏丹都无法承受,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小小一个部落酋长,地位还赶不上埃米尔、谢赫,离苏丹、哈里发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引发皇帝的报复,他不倒霉,谁倒霉?
亲汉的埃米尔们,恨不得离老哈辛越远越好,反对大汉的谢赫们,也不指望在哈辛这儿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相反他们更害怕受哈辛的牵连,过早暴露自己对大汉的敌意。
所有的大人物,都像躲避瘟疫似的远远站开,但他们又不愿意过早的离开,毕竟皇妃逃婚这样的场面几百年都是难得一见的。
而那些对大汉怀着敌意的家伙,就更巴不得看到这样令楚风大失颜面的事情了,他们眉飞色舞的交换着眼色,掩饰不住的激动、兴奋。
一辆标着皇室徽记的马车从铺着鹅卵石和海沙的大街上远远驶来,打探风色的人们一见之下都有些莫名的兴奋,全都等着看一场好戏。
只不过注定他们全都要失望,因为马车中下来的居然是大汉皇帝,而他颇有绅士风度搀扶下来的女子,有些认得哈辛的谢赫、埃米尔,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哈辛的女儿,即将成为皇妃的努尔嫚吗?
不是说她私奔了吗,怎么奔到正主儿马车上去了?
无论如何,瞧她脸上幸福的小红晕,和陛下温文有礼的模样,就知道这双璧人正是情投意合,于是所有的大人物们,就同时堆满了笑意,有人朝楚风跪拜行礼,还有心思机灵的就往大厅里跑,抢着把这好消息告诉哈辛。
老哈辛听到外面的喧闹急匆匆的走了出来,不知是福是祸心头万分忐忑,他瞧见努尔嫚之后登时喜从心起,选择性的无视了乱纷纷的人群,仇恨的目光盯上了楚风,手中拐杖就朝他劈去。
拐杖并没有劈下,因为马可波罗伸手抓住了。
“为什么,不让我打这个拐骗女子的骗子?”老哈辛气冲冲的问道。
马可波罗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因为他是帝国皇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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