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弥留
那是战场上面对敌人的目光。李根硕不知道多少次看到过沈越辉的这种眼神。纵使此时沈越辉一脸无辜的掩饰，但是李根硕还是抓住了那瞬间的一抹深深仇恨。
沈越辉尴尬的笑了笑。看着李根硕，脸上有些忐忑的冲着李根硕问道：“您没事吧？”
李根硕微微摇了摇头，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没事，刚才有些走神儿！”
沈越辉话儿赶着话儿说道：“我叔叔说了。您若是没什么事情。他希望你能过去见个面。”
李根硕点了点头。自己觉得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就算沈越辉不说。自己也想去急诊看看沈升莲。
“嗯！我也想去看看沈升莲。”其实不用说，李根硕知道，沈昌隆此时肯定陪在沈升莲身边。去看了沈升莲，肯定也就能见到沈昌隆了。
沈越辉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一辆德国原厂的奔驰轿车。微微一欠身，沈越辉表现出一副恭谦的模样，极为绅士的笑着说道：“请上车……”
站在李根硕面前的沈越辉，哪里还看的出半分其他东西？
李根硕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多远还坐什么车？走两步过去吧！”
沈越辉听了李根硕的话语，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疑惑。有些为难的说道：“这样啊？我还是带你一段吧。怎好我开车去让您步行？这要是我叔叔知道了，肯定会责怪我的。”
李根硕听沈越辉如此说，更不愿意上沈越辉的车了。这倒不是李根硕矫情。实在是沈越辉刚才的目光早已让李根硕对沈越辉充满了戒备。
上车？这要是真上了车那可就成了笼中鸟了。
“没事，您开车过去。我马上过到。”李根硕笑而坚定的回绝道。
沈越辉眸子里透着自认清澈的眼神，笑了笑说道：“那我还是陪着您吧。”
李根硕赶忙摇头说道：“真不用。我自己走走就好。刚才在里面太是憋屈了。我想一个人呼吸一下空气。”
见了李根硕如此，沈越辉自然也就不好在说什么了。自己尴尬的笑了笑。客套了几句，随即钻进了奔驰车绝尘而去。
李根硕眉梢轻轻抖动了一下。抿着嘴儿看着奔驰车的尾部，神色间隐隐浮现出一缕古怪的表情。
路灯下，李小腾那略显孤独的背影缓缓朝着人民医院急诊大楼方向而去。此时若是有人看到李根硕的背影。定然会发现李根硕时快时慢的速度下，竟然还走着不规则的之字形。
这种不规则是极为不规则的那种。左边走上几步，右边在走几步。普通人走不了几十米定然会出现左右的规律。毕竟人在做机械运动的时候。可是会形成肌肉记忆的，常人不知不觉中就能走出一个规律。
若是平常人看了李根硕此时的表现。定然认为李根硕只是随心所欲的漫步在路灯下。但是若有懂行的人看了，顿时就能明白李根硕时快时慢的之字步伐是在躲避着未知的危险。
或者说狙击手都会明白：这摆明了就是躲狙击手的战术步伐。
这时的李根硕神经紧绷。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儿方向会飞出来一颗取自己性命的子弹。若不是生来骨子里就带着三分警惕的李根硕，也不会被选拔进特战队。
此时，李根硕心里也知道。沈越辉的眼神，并不能真正代表什么。但是一个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男人，一个不止亲手埋葬了尸骨，同样还不知道还埋葬了多少野心的退役军人。
李根硕更懂得生命的意义，跟更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
心神紧绷的李根硕，直到进入了急诊大厅的门。也没有遭遇到任何危险。见了沈越辉，李根硕要打招呼，就见其站在门口满脸谦卑献媚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死亡威胁般的眼神？
在李根硕心里，自己可没觉得刚才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太过小心。甚至李根硕此时连自己紧绷的神经都没有放松。
毕竟李根硕知道，小心一千次，只要一次用到了。那就能救一命的事情。现实世界中，人可不是小霸王里拥有三命到三十名的魂斗罗。更不用提中招之后可以借命了。
“沈升莲在哪里你知道吗？”李根硕冲沈越辉问道。
沈越辉赶忙点了点头。抬手朝着楼上指了指说道：“刚才我已经联系过了。升莲还在二楼的急诊室抢救。”
李根硕听了这话，眼睛微微一眯。随即顺着沈越辉指的方向快步走上了楼梯。
走了没几步，李根硕的脚步微微一顿。自己心中忽然划过一丝什么念头。可自己一时却又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脑海里的念头究竟是什么了。
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就仿佛天上的繁星，挥挥手似乎就能把其抓在手里。可是当李根硕自己真想伸手摘星的时候，却发现抓在手中的却尽是虚无缥缈。
快步冲到急诊室不远处。眼中出现了沈昌隆高大的身影，他虽然在门口静静塑立。可是其中一条腿却在地面上不规则的画着圈圈。
李根硕眼中的沈昌隆哪里还有往日豪门巨枭的气势？男人最真实的无助模样，就这样展现在了李根硕面前。
沈昌隆四周角落里站着几个黑衣壮汉保镖。只是这几个人身子更贴近急诊室的大门。李根硕也不知道沈昌隆的这些手下究竟是在守着沈昌隆，还是在给沈升莲做着警卫……
“咳咳……”李根硕干咳了两声。只见沈昌隆那略显无助的目光望向自己，沈昌隆顿时脚下一僵硬。微微一愣身儿之后。沈昌隆脸上挂着喜悦与纠结的复杂表情冲到了李根硕面前。随即朗声说道：“根硕。你今天又救了小女两次。我……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李根硕赶忙摇了摇头，本想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可是，李小腾转念一想，自己又不叫雷锋。没事那么多客套虚伪又有何用？起初李根硕救沈升莲是想从沈昌隆这里得些好处。凡夫俗子的典型小民思想。虽然李根硕见过血，杀过人。有着六年的军旅生涯，但李根硕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不寻常又普通的男人。
上来就喊着保卫地球，维护世界和平的那是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他们可都是生活在虚幻实际里的。李根硕可不是虚幻中的人物，自己饿了也要吃饭，吃拉面也想加肉。
可是今天救沈升莲心里却是出于自己本心的想法了。或许与自己窥视到未来有一定关系，但是更多的却是那种对沈升莲的关心了。而现在的李根硕，反而没了什么刻意的追求。平常心下反而更关心起了沈升莲的身体。
沈昌隆见李根硕目光中泛着一缕别样的神色。连忙冲着李根硕说道：“这次我一定会好好酬谢你的！”
李根硕看了眼沈昌隆，微微摇了摇头冲着沈昌隆说道：“别这么说……沈升莲她怎么样了？”
沈昌隆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落寞焦躁的模样咕哝着说道：“哎！进去很长时间了。你看……”收这话，沈昌隆指了指房门上那抢救中的指示灯。
眼中揪心般说道：“真不知道这次升莲还能不能挺过来？”沈昌隆嘴里的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沈昌隆眼神中却充满了期待的目光，仿佛期盼着李根硕对自己说：“没事，我进去帮您看看。定然还您一个健康的好女儿。”
心中瞬间想了李根硕无数种回答。但是李根硕的回答与沈昌隆心中的话语竟然没有半点沾边。
沈昌隆只见李根硕微微点头说道：“应该没什么事儿。只是吸入了一些过量的有毒气体。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人进急救室之前还有一口气在。谢必安、范无赦这对无常兄弟就索不走沈升莲的命。”
微微皱了皱眉头。沈昌隆此时几乎把李根硕当成了大罗金仙。既然是自己心中的救星对自己这么说了，沈昌隆紧绷的心弦顿时就是一松。
就在这时，走廊里一阵嘈杂的步伐快步声音袭来。
李根硕微微一愣。曾院长带队，身后一群医生护士仿佛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一个老者身旁。李根硕认识他，唐老……
沈昌隆见曾院长等人过来，赶忙扭头看了眼曾院长。眼中的那浓浓焦躁忐忑情绪又一次冒了出来。
“老曾，你可来了！”沈昌隆朝着曾院长走了一步。一把拉住曾院长的手腕子。紧接着问道：“我闺女怎么样了？”
曾院长脸上露出了一丝惭愧的神色。见沈昌隆的神色选入灰暗的瞬间，赶忙安抚般说道：“我也是刚过来，具体还不清楚。这不我把曾老都给你青睐了吗？相信我，沈侄女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听了这种安抚的话语，沈昌隆如何听不出来其中隐含的深意。歪着头看了眼唐老。一副祈求的模样冲着唐老说道：“求您一定救救小女。”
唐老淡淡的点了点头。忽然看到了一旁的李根硕，微微一笑冲着李根硕问道：“你也在？怎么不进去？”
李根硕无奈的冲着唐老说道：“人家怎么可能让我进去？”
曾院长刚才就看见了李根硕，只是一时没时间与其打招呼罢了。这时候听李根硕这么一说，脸上露出阵阵尴尬的神色说道：“不好意思，医院有医院的规定。”
这时候，急诊的房门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里面探头探脑的漏出来一个穿着绿色急诊护士服的女孩。口罩虽然遮掩了大半的面容。但是那双迷人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略显慌乱的看了看门外的众人。这才冲着曾院长说道：“院长，里面……”
这护士说了一半的话，仿佛戛然而止。原来小护士也看到了病房外的沈昌隆。毕竟刚才沈昌隆一来就喊着要进急诊室。他不仅表示自己是病人的父亲之外，更拿自己是曾院长好朋友的身份压自己。所图不外乎就是要在急诊室里看到自己闺女罢了。
小护士自然是严格按照规章制度。生硬的把沈昌隆拒之门外。小护士心里清楚的很：于公于私自己都不能让沈昌隆进来。就算自己真让沈昌隆进来了。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黑锅也定然是自己背，就算没事儿。沈昌隆能不能念自己的好，在曾院长面前给自己说两句好话还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工作可是小护士家人给其领导塞了小十万块钱把自己弄近进来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工作丢了不止是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唐老迈步就要往里走。可是一只脚已经迈入了房门，另一只脚却没有继续往里迈。脚下微微一顿扭头冲着李根硕问道：”一起机那里看看？”
李根硕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毕竟自己心里也仿佛长了草一般。有种特别想要走进急诊室的感觉，此时有唐老的一句话，李根硕自然赶紧就着杆儿往上爬了。
“我正想找机会多向唐老您请教的。”李根硕语速极快的冲着唐老客气了一句。
唐老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一旁的曾院长赶忙说道：“有唐神医和小李神医。昌隆，我相信这次大侄女肯定会化险为夷！”
若说刚才沈昌隆心中的放松源自李根硕的鼓励。那这次自己是真放松了。
看着李根硕的背影与曾院长等人一同被房门遮挡住以后。沈昌隆嘴里重重吐了一口浊气。慢慢倒退了几步，靠着墙缓缓坐在了长椅上……”
急诊室中。
“曾院长，病人吸入了太多的有毒气体，高压氧已经不起作用了，病人已经有了明显的呼吸衰竭。我刚刚给病人注射了强心剂。”貌似是主治大夫的医生，站在沈升莲的病榻前冲曾院长汇报着工作。”
李根硕站在一旁看了眼此时脸色煞白的沈升莲。刚想要迈步朝着沈升莲的病榻旁走过去。
就见沈升莲的主治大夫和几个护士齐齐把目光锁在了李根硕身上。一副无言的警告模样，众人好似真说出了：无关人等请退后的话语。
大家都在用目光秒杀李根硕，但是此时的唐老却已经径直走到了沈升莲的病榻旁边。唐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亲手轻轻持着沈升莲的皓腕，眉宇间隐隐泛出一缕隐忧。
不知道谁先发现了唐老的动作。众人就好似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传十……
不一会，大家尽数把目光转到了唐老的身上。
只见唐老把沈升莲的手缓缓摆好。平静的看了眼李根硕，淡然的问道：“李根说，你怎么看？”
李根硕咧了咧嘴，咕哝着说道：“老爷子，我看此事儿必有蹊跷！”
急诊室的医生护士们此时脸色一变，有些忍俊不禁的咧了咧嘴。唐老嘴角微微一翘，问道：“你没有切脉就知道有蹊跷？”
李根硕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虽然没切脉，但是还是能从监视器上看到沈升莲的心跳……”
唐老下示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若你是主治医师、你此时当如何？”
站在沈升莲病床旁边的主治医师微微一皱眉。下意识朝着李根硕看了一眼，刚才听到李根硕这个名字的时候，虽然有些吃惊李根硕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少年神医，但是自己心中总是觉得传言不实。
现在唐老又以自己这个职位作比较。主治医师自然心里不爽。
李根硕看了眼沈升莲，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处了强心针和高压氧，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唐老呵呵一笑，随口说道：“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方法确实简单有效。煤气中毒的患者都能从阎罗殿拉回来，更别说只是吸入了过量有害气体了。”
唐老身旁的主治医师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郁闷。自己也是如此操作的，唐老怎么没说自己一句好儿？
曾院长见唐老竟然考校起李根硕来了。心中想着沈昌隆可就站在外面呢。无奈的说道：“唐老，现在我这大侄女生命正在流逝。您若是有办法，还请老爷子您尽快出手吧。我替这闺女的父亲感谢您了。”
唐老看了眼一旁的曾院长，冲其做了个安心的手势。随后这才转身冲着李根硕说道：“你针灸造诣突出。就是不知道你用针灸能帮这女孩化险为夷吗？”
李根硕听了唐老的话，心中翻江倒海般都快骂街了。自己又不是什么前世修真之人渡劫失败转世投胎。自然也不是大罗金仙。哪里有办法什么都扎针儿！
但李根硕还是轻轻冲着唐老微微点头说道：“小子医术微末，这个……我真没辙。”
唐老冲着李根硕笑了笑。撇了眼此时依然深陷弥留的沈升莲。淡然道：“你肯定是在想我这个老骗子在吹法螺吧？”
李根硕赶忙冲着唐老摇头说道：“小子哪儿敢。”
“你过来……”唐老冲着李根硕招了招手，笑呵呵的说道。李根硕听了唐老的招呼，下意识般朝唐老身边缓缓的走了两步。忽然李根硕略显惊讶的微微眯了眯眼睛，只见唐老竟然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个麻布卷的布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