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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戚修并不是个话多及爱管闲事儿之人,便是瞧见眼前好友似乎并不怎么满意这桩婚事,也不会去多做过问。
  毕竟,再如何不满,亲事已办,已成定局,就如同在战场上一样,成败若是已分,便是尘埃落定,不可逆转了。
  不过,于亲事上而言,兴许倒也没有那么绝对,毕竟,现在不满,并不代表以后也会不满。
  不知想到了什么,戚修背在背后的手指只缓缓地摩挲了一阵,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一阵香软芬芳,久久未曾离去。
  良久,戚修只立在回廊上冲着小伍看了一眼,小伍这便有些畏畏缩缩的朝颜邵霆走了过去,只颤颤巍巍的禀着:“大···大少爷,世子爷特来寻您···”
  现下颜邵霆的面上已是恢复正常神色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分明不过须臾片刻,却觉得曾经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似乎已经渐渐地远去,眼前的走来的则是一位略微冷静、稳重的男子。
  人长大,有时候,仅仅只在一瞬间。
  最后再一次回头瞧了那一片硕果累累的石榴林,还有它。
  戚修与颜邵霆一同前往前院宴客。
  宴席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小短更凌晨较晚,亲们勿等!
  第94章 九十四章
  话说秦玉楼用完喜宴后, 便又抽空与颜夫人打了个罩面, 并未多做停留, 便匆匆辞行。
  临行前,派芳苓往前院与墨玉知会了声。
  却不想,轿子刚抬到府外时, 却见丈夫戚修早已候在外头等着呢。
  秦玉楼闻言只一脸诧异, 随即纷纷喊停轿, 戚修直接掀开帘子便走了进来,目光先是在秦玉楼穿戴的这身淡紫色上衣裙上逗留了一阵, 顿时微微蹙起了眉头。
  片刻后, 方与秦玉楼并排坐着, 低声问着:“哪不舒服?”
  原来方才芳菲前去与墨玉知会时是道着“夫人身子略有些不适, 并无大碍”,却不想,传到戚修耳朵里却成了“少奶奶身子不好, 芳苓芳菲几个立马要将少奶奶送回府”。
  戚修闻言, 自然匆匆赶了来。
  秦玉楼原本还以为丈夫是要同她一道回的, 不过见丈夫如此关心,倒也略感欣慰,不枉她受这等苦楚,身子便是有些不适,还依旧本本分分的,为他们戚家四处操持奔走。
  “倒也并无大碍,就是胃口不大好, 心窝子里时不时的有些犯闷···”
  秦玉楼这般隐晦说着,见丈夫面上一脸呆板,丝毫未曾起疑,便又拍了拍胸口,一脸郁闷道着:“夫君,你说楼儿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不治之症罢···”
  戚修闻言,便立马抬手往她额头上探了探,又立即往她脸颊两侧探了探,面上神色似有些凝重,见她脸上果真有些发凉,只微微抿紧了嘴,方一把掀开帘子对着候在轿子外的墨玉沉声吩咐着:“速速去请大夫——”
  秦玉楼见丈夫似有些紧张,面上不由一晒,忽而有点后悔,话语不该夸张了那么一丢丢。
  见墨玉转身便开去了,秦玉楼忙将人给一把唤住了,只冲着戚修道:“夫君放心,芳苓已打发人去请了,直接请到了府里,待会儿回府了,大夫便也该到了···”
  说着,见戚修仍旧紧紧的蹙着眉,眉眼间依稀可见担忧之色,秦玉楼犹豫了一阵,思来想去,还是想待完全确认后再给丈夫一个惊喜。
  是以,不由安抚着:“夫君放心,许是这日天气闷的慌,心里头有些堵,定无大碍的,我是特意往严重了说的,便是想瞧瞧夫君会不会担忧楼儿,现如今看来,嗯,楼儿觉得夫君甚好···”
  说着,只见戚修复又紧紧地蹙起了眉,秦玉楼笑吟吟的探着根手指头在他眉心处点了两下,道:“再皱,人都给皱老了···”
  说着,便又只小声轻笑了一句,道:“本就比我大那么多,再老下去,这可没法瞧了啊···”
  戚修:“······”
  眉头倒是不皱了,脸却是绷得更紧了。
  不过见她说说笑笑,并无大碍,倒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轿子停放在人家门口,到底有些碍眼,戚修坐了片刻,便下了轿,立在原地,待瞧着轿夫将人稳稳当当的抬着于胡同口转了弯,这才领着墨玉方又进去了。
  却说这秦玉楼前脚进了霁修堂,后脚那大夫便立马登门了,知湫亲自去前头迎着将人给领了进来。
  恰逢这日三房裘氏与小伍氏去参加洗三宴还未曾归来,北院与二房历来不问世事,倒也并未引起多大的动静。
  倒是这霁修堂里除了秦玉楼跟前这几个知情外,其余人都有些不明就里,见夫人这日分明是去参加喜宴去了,却不想半道匆匆赶了回,后脚大夫又立马上赶着被请了来,只以为出了什么事端变故,不由纷纷猜测了起来。
  总免不了有人悄悄寻着前来打探一番,但便是连秦玉楼跟前的燕兰茹兰都并不知情,只听方才芳菲随口道了句:“一个个都瞎来打探些啥,不过是这几日夫人夜里睡得不安稳,且请来大夫开几道安神药煎来吃吃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去去去,一个个都给打发远远的,甭平白无故的扰了夫人的清净···”
  便将一伙人给轰得远远地。
  这话,自然有人信,也自然有人生疑。
  只见锦瑟立在枇杷树下冷眼瞧着正房里头是出出进进的,好不热闹,大夫进去没多久,便由知裘一脸喜色直客客气气的给亲自送出来了,边走还便不断的在压低了声儿细细打探嘱咐着什么。
  不多时,便又见夫人的奶娘顾妈妈亲自出来了,只领着那个圆脸的叫做桃红的小丫头片子颠颠的出了院子,锦瑟不由踮起了脚尖探着脑袋瞧了瞧,那方向,似乎是老夫人的寿延堂。
  如此,锦瑟的心没由一沉。
  恰逢那头锦薇忙活完了,打从她跟前经过,见她眉眼沉沉的杵在这里,眼珠子转得飞快,也不知在打些什么注意,锦薇只装作没瞧见,却不想竟被那锦瑟拉了一把,只将她拉到了枇杷树的另一侧。
  锦瑟只微微眯着眼,道着:“说是夜里歇不好,特请大夫来开几道安神药,这话我却是不信的,难道你信么···”
  锦薇从她手中挣脱开来,揉着手腕子抬眼瞧了锦瑟一眼,只不由不咸的道了句:“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横竖是主子的事儿,与咱们何干,咱们既是做下人的,安安分分的做好自个分内的事儿便是了,主子们的事儿不该由咱们妄议···”
  说着,瞅了锦瑟片刻,仿佛意有所指的劝了句:“不该琢磨的事儿本就不能去瞎琢磨,有些东西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便是惦记也惦记不来了···”
  说罢,便不再多言,只伸手推了锦瑟一把,直接从她跟前越过绕到后头继续忙活去了。
  锦瑟闻言,却是忽而一把用力的折断了身后枇杷树的树干,面上闪过一丝不服气的冷笑,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想要的,只有努力去争取才能够得到。
  这般想着,只忽而一把将手中的树枝给扔到了地上,随即,只伸脚用力的踩了两下,待将这几片叶子被践踏成一片枯枝烂叶,方拍了拍手,到后头寻姨妈齐妈妈去了。
  第95章 九十五章
  “当真?”
  寿延堂里, 老夫人闻得顾妈妈的禀报, 只激动得差点要从高炕上一跃而起了, 得亏翠柳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
  老夫人杵着手中的拐杖,直往脚下的地毯上猛地连戳了几下,险些将那厚实的地毯戳出几个洞来。
  向来寡淡冷清的人嘴里竟一时激动的语无伦次了起来。
  直握着拐杖, 一连着道了几声“好好好···”
  底下顾妈妈与方嬷嬷见状, 都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翠柳忙嘴甜的给老夫人道喜。
  老夫人登时眉开眼笑, 杵着拐杖便要去那霁修堂走一遭,只走了两步复又停了下来, 垂眼琢磨了一阵, 方沉声道着:“这才不过月余, 月份尚浅, 头三月是最为要紧的时候,万不可闹的人尽皆知···”
  原来民间有传闻,头百日胎儿在母亲的肚子里自有胎·神保佑, 若是泄露得过早, 怕冲撞了胎·神, 惹得胎·神不高兴。
  是以,头几月有孕除了家中长辈及身边亲近之人呢,对外通常都要捂得严严实实的。
  老夫人这般说着沉吟了一阵,只抬眼对着底下顾妈妈道:“这些日子便让孙媳妇在屋子里好好静养着,府里的事宜横竖有她三婶在了,甭让她操心了,往后定让她好好歇着, 不必日日早起过来问安,院里、厨房都且一一打点好,往后这孙媳妇还有老婆子我的曾孙便交到你手中了···”
  老夫人现在强自压下了心中的欢喜,总算稍稍恢复了淡定。
  顾妈妈闻言,顿时一阵受宠若惊。
  忙不迭恭恭敬敬屈着身子应下:“老夫人此话严重了,夫人便是由老奴一手奶大的,现如今又有幸照看小少爷,这本就是老奴天大的福分,老夫人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
  老夫人闻言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
  后又反复叮嘱了一阵,给顾妈妈派了赏后,又吩咐翠柳去将权管家的婆娘权李家的给请来了,托她私底下去打听打听,他日好提前留意几个家世清白的妇人,方便挑选几个老实本分的奶娘。
  当然,算算日子,这些怕得是明年春天的事呢,可架不住老太太心中欢喜,只恨不得小曾孙立马出来就好。
  方嬷嬷与翠柳瞧了不由对视了一眼,纷纷掩嘴偷笑,直到这会儿才觉得原来老夫人也有这般迫切的时候。
  待一切吩咐妥当后,老夫人便又领着方嬷嬷二人径自去了一趟祠堂上香。
  当然这一番忙碌,秦玉楼可不知情。
  自大夫走后,秦玉楼俨然被屋子里几人供成了一座佛似的,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个个是谨小慎微,片刻不敢怠慢。
  起先还好,可能是在屋子里坐久了,渐渐地便觉得心窝里有些发闷,晚膳的膳食过于清淡,胃口不大好,一日的时间便有些难熬。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自打将心落到实处,知道肚子里果真有了这么个小家伙后,秦玉楼便总觉得肚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跳动着,这种感觉相当奇妙。
  秦玉楼顿时有些期待丈夫的归来,想要细说给他听。
  不知丈夫听了会是怎样一副神色?
  若是依旧皱眉着板着张脸一言不发,秦玉楼可没好脸色给他瞧。
  宴席上用不了多少饭菜,秦玉楼也知道这日戚修勉不了会要喝上几杯,便命厨房备了些散酒的汤,又备用了热粥、水晶饺、春卷等一应裹腹的点心在桌上。
  又早早的便沐浴洗漱一直在屋子里等着,派人到院子口瞧了好几遭,直到掌灯时分,戚修这才迟迟归来。
  却不想,这日戚修喝了不少酒。
  虽不至于酩酊大醉,但远远的便闻得一声酒味。
  回来时墨玉只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探着双手随时以备一备不时之需。
  秦玉楼得了信,忙到门口迎着,只戚修浑身酒味,秦玉楼胃里有些犯冲,便候在一侧,未曾上前亲自搀扶。
  面上却一脸关切的问着:“怎地吃了这么多酒?苓儿,快去备水,墨玉,快将你们家世子爷搀扶进来···”
  丫鬟们见状纷纷熟络的忙活开来。
  不知是因着秦玉楼只知指使旁人伺候,而自个这日却岿然不动的缘故招惹到了那人,还是怎地,只见那戚修停在了原地,微微眯着眼一言未发的盯着她。
  那眼神颇有些奇怪,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辨别,而那双眼则略有些发寒,竟令人不敢对视。
  秦玉楼一时不明就里,只强忍着酒气上前去拉他的手,脸上却笑吟吟的道着:“这是怎么啦,莫不是喝多了,不认识我呢?夫君来,屋子里备了热汤,夫君喝上一碗胃里要舒坦一些,咱们屋里坐,刚好我有桩事儿要与夫君说道···”
  哪知话音将落,却见戚修只忽而一把用力的捏住了秦玉楼前去拉他的手,手中力道之大,直令秦玉楼皱眉忽疼。
  身后的芳菲、归昕见状,赶紧一脸紧张的跑了过来。
  就在秦玉楼一脸发懵正欲开口询问之际,戚修却又冷不丁一把松开了她的手腕,却是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越过秦玉楼直接往里去了。
  屋子里一阵静默无声,各个是大气不敢出一下。
  到了现如今,若还瞧不出丈夫的异样,怕准是个傻的吧。
  芳菲忙不迭跑了过来,一脸慌张的掀开秦玉楼的手腕子,见手腕都泛红了,只咬牙担忧唤了声:“夫人,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秦玉楼咬牙默了一阵,只忽而摆了摆手,将屋子里的几个丫鬟都悉数打发下去了。
  丈夫这怒,来的莫名其妙,直令人措手不及,白日两人分开时分明还好好地,还一脸的紧张担忧,眼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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