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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就在她拿出手机,准备翻地图的时候。
  沈时洲突然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驶进了右侧的路。
  盛明窈看着地图上医院的位置,确认了好几遍,才说:“沈总,你好像走错了,应该去左边。”
  而且,从这儿到医院还挺远的,至少得半个小时。
  “车坏了。”
  “……啊?”
  “撑不到去医院的时候。”
  盛明窈有些茫然。
  她不记得沈时洲这辆车受了什么严重的损伤啊。
  顶多是车体有些破损。
  “那你要停在路边吗,还是要……”
  盛明窈停住,看着窗外似曾相似的园林景观,小心翼翼地补上了后半句:“去你那里?”
  话音落下,不远处的京淮名邸进入了盛明窈的视线。
  答案显而易见。
  沈时洲确实打算带她去他家。
  她伤得不重,主要是擦伤。虽然很疼,但伤口不深,只需要消毒包扎。
  要是私人家里有完备的医药箱,不需要去医院也能处理。
  比起路程较长的医院,坐落在这附近的,沈时洲名下的房产之一,显然是更好的去处。
  只不过,盛明窈之前完全没想过会来这儿。
  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局促:“谢谢你。”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哪个字说错了。
  或者是语气有什么不对。
  沈时洲神情冷沉,径直看向前方,没控制方向,也没控制速度。
  轰隆——
  一声巨响,车头直接撞得稀巴烂。
  还好沈时洲控制得够稳,受到那么大的撞击,车里面只是微微震了一下。
  男人语气不善:“下车。”
  “…………”
  虽然这车暂时坏了,连去医院半个小时的路程都做不到。
  但也没必要直接让它报废吧。
  他生气了?
  好像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他自己?
  盛明窈稍微思索了一下,接着就及时打住,懒得细想了。
  反正这男人不喜欢她,也不欢迎她的态度,已经明显到了极点。
  她的眼睛又没被睫毛膏糊住,当然看得出来。
  所以说,没必要想那么多,自己给自己添堵。
  ……
  一坐进柔软的沙发,盛明窈就想要躺着。
  她没睡午觉,现在有点困了。
  但考虑到右肩的伤口,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规规矩矩坐直。
  沈时洲走上二楼,大概是去给她拿医药箱了。
  因为手疼拿不起手机,盛明窈闲得没事干,只好望着客厅里的电视发呆。
  通过电视的反光,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右肩的布料原来已经破了,肩头裸`露在外。
  比这更加性感显身材的装束,盛明窈穿了不知道多少件。
  但是。
  唯独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无比的尴尬。
  这个微微的露肩……
  跟上一次来这儿时,穿浴袍的尴尬样子,未免太像了一点。
  不等盛明窈抽离掉这种奇奇怪怪的联想,眼前忽然附上了一层阴影。
  柔软的地毯没有脚步声,直到沈时洲来到她面前,她才察觉。
  她强行忽略掉沈时洲的存在,看着茶几上打开的药箱里崭新的医用品。
  药品很新,上周才换了一次。
  “你经常来这里吗?”
  不常住的地方,大概率不会在意这些极小极不容易用到的细节。
  沈时洲像是听她说了句废话,低低嗤笑了声,“这是我家。”
  “……”
  “噢。”
  盛明窈实在没料到这个答案。
  她虽然跟沈时洲不熟,但也能猜到,这男人名下国内外房产肯定不计其数,光是京城就不少。
  第一次来京淮名邸,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沈时洲某处偶尔暂歇的居所。
  不然,如果是沈时洲常住的家,怎么会随便允许一个女人进出?
  结果……谁知道是这样。
  一想到这沙发沈时洲可能坐过,盛明窈突然觉得有些别扭,恨不得坐得更规范,能少接触家具就尽量少接触。
  药箱放在茶几上,她看了眼,便抬起头,看着沈时洲。
  沈时洲低了低眸,“还想要我帮忙?”
  他淡漠疏远的神情上,难掩不悦。
  只是不知道,这隐隐约约的不悦和烦躁,是冲着她,还是冲着他自己。
  “……”
  没得到回应,男人低嗤一声,丝毫没有想帮她的意思,踱步上了二楼书房。
  “……”
  盛明窈又茫然又无辜。
  她只是看他一眼。
  就单纯地看一看而已啊。
  过了半分钟,盛明窈放弃了为刚才的自己争辩的想法,收了神,小心翼翼保持右肩不动,左手去拿棉签沾酒精。
  因为一只手操作得实在是别扭,中途还打翻了桌上的空花瓶。
  复古厚重的花瓶,摔在地毯上,立刻碎得四分五裂。
  盛明窈静了静。
  没敢打扰正在谈生意的沈时洲,只是在心里默默把赔偿账单里的金额又加了一笔。
  然后继续手上的事。
  当她把碘伏滴在伤口处时,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快了一步。“啪”的一下,棉签被硬生生折断了。
  几乎同时响起的,还有很细的一声抽噎。
  疼——!
  真、的、很、疼!!
  除去那场车祸,盛明窈从小到大就没受过皮外伤。
  为数不多的几次受苦,大概就是前几年喜欢小招摇,冬天为了凹高级感只穿薄薄一件晚礼服,冻得膝盖跟肩膀通红。
  仅此而已。
  ……
  “时洲?”
  沈时洲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听力一向都好。
  客厅里的抽噎声即便被压制得极低极弱,他仍然听得很清楚。
  让人格外烦躁。
  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隔了将近漫长的一分钟,他才想起跟季淮北还在通话中,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
  季淮北在那头轻笑,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这么心不在焉,就没必要专门再来找我打个电话分神了。”
  说完,很识相地挂了电话。
  挂断后,男人低眼看了下手表,神情微暗。
  盛明窈刚放下装碘伏的小瓶,就听见头顶上传来道声线:“你是不打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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