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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吃味

  在大小姐的攻城略地中,她缴械投降,兴不起半点反抗之力。
  仿佛百尺竿头划开了竹筏,行向湖心,竿头一深一浅,打出水花,整片湖面泛起了涟漪。
  夕阳沉下去了,夜还很长,等到蟾宫爬到了中天,窗棂前洒满了银辉,房里才有了些陡峭的寒意。
  大小姐捂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又把手放在半空,看着透过床帐倒映在手心的月光,心里发出痛懊的叹息。
  大小姐首次觉得自己很混账,做了件千古恨的缺德事。她对不起小师妹,对不起军师,也对不起自己。
  “你……睡着了?”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小手犹豫不决,想去摸那个光滑圆润的肩头,又踌躇着,小手放在被子外都凉了,她想了想,还是捏着被角去掩对方的肩头。
  明钰背对着她,仿佛已经睡着了,大小姐送了口气,有种从审讯台下来的松懈,她把小手捂热了,从被子下探过手,要去抚摸对方,想着方才的抵一番事情,心里有了回味,心里满是感动,便要与军师说说话。
  “所以呢?你现在又想谁了?”沉默的人忽而开口,带着情欲未消的慵懒。大小姐小手嗖地缩了回去,心头一惊,赶紧闭上了眼睛。
  “做贼心虚。”明钰咬牙切齿地嗤笑一声,听着后面的家伙不搞小动作了,脸又阴沉了,心里堵着一口气,窝火道:“不回话算什么意思,你真动了那种心思了么?你当我凌明钰是什么人!休想怎么就算了!”
  大小姐脑子里一片空白,哪还想得起后来纠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怎么去安抚吃味的明钰,她还搞不清状况,那时发生到了哪一步?军师大人一定撞破了什么,不会是撞上什么好事了吧!难怪会那么磨人。
  大小姐卷着床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最后胡乱地扯了衣裳坐了起来,跑下了床。脑袋立马挨了一个枕头,她委屈地扁嘴,不敢作声,去翻箱笼里的东西。
  “你又想跑哪里去?你想走了么?出去就别回来了!”明钰在床上气得直摔床柜,把两人的衣裳都丢在了地上,看大小姐没出门,忍住了怒火,没好气道:“出去不穿衣裳,想得病么?快把衣裳穿好,看着就气……”
  大小姐本来满心愧疚,见明钰怒火中烧,心想还是别惹他不高兴了,赶紧穿了箱笼里的衣裳,溜了出去。
  军师大人气头上,还是不招惹了,等明日他消气了再去讨好。
  “你个混账!死人!你别回来了!”明钰踢翻了被褥,急忙披上了衣袍,走到了门前,看了眼跑到后院去的混球猫,眼底闪过痛恨之色,咬着牙关,把门反锁了起来,带着烈火般的决然。
  “咦?那里起火了么?怎么那么热燥?”抱着酒坛睡在桌底下的李坏,打了个寒颤,缩着身子又睡了过去。
  大小姐在后院坐了一夜,捂着脑袋头疼地回忆着凌乱的记忆,却依旧想不起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军师大人看到了什么画面才会气得想杀人。反正第二日,她是真的死定了。
  “她走了……”卫初晴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松了口气,心头泛着失落感。
  “喂!那位神仙姐姐我怎看得有些眼熟,她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李坏笑眯眯地问道,大小姐瞪了他一眼,骂道:“问你的几把去。”
  李坏瞳孔一缩,惊诧地张大了嘴:“你,你说粗话。”
  大小姐目露匪气,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定在墙壁上,挑眉道:“本小姐是赤昀第一恶女,这粗话算什么!”
  李坏眼里冒着贪婪之色,不着痕迹地要摸上大小姐的胸脯,忽而斜侧有道愤火的目光打着他的脖颈,像一杆烈焰枪抵在了喉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于是他怂成了小,逼崽子,垂着脑袋任由大小姐欺压。
  “咱们的帐,该好好算算了。你前后偷了本小姐二百五十两,这样吧!我也不要你现在就还,你也没钱……”大小姐支颐着脑袋,半撑着墙壁,只朝李坏这一边看着,伸手不怀好意地扯着对方的裤腰带:“你卖身一年给本小姐做书童,咱们的前仇就了清了。”
  李坏举起双手摆着脑袋边,为难道:“我不敢那档子事的,我以前也是个世家子弟,受过祖宗余荫庇护,怎可卖身为奴?老祖宗的棺材板会压不住的。”估计会掐死他这个丢人现眼的不肖子孙。
  “宁可做贼当乞丐也不为奴?很有骨气嘛!”大小姐假惺惺地笑着,然后咬着牙,用力拍着李坏的脸皮,凶悍道:
  “他娘的少给我装清高!做人奴才怎么了?一辈子就该抬不起头,受人轻贱!切!臭小子!本小姐今日就撂下话了,你不签卖身契,就把你要劫我色的事告诉我情人,他可不会让任何人染指我的。你等着被捅成马蜂窝罢!”
  “喔!他的刀法也不错,可以割下你的子孙袋。”大小姐别有用心地朝李坏胯部一盯,咯咯娇笑了起来,风骚无比,吓得李坏提着裤子就跑下了楼。
  这个大小姐太可怕了,又风骚又凶悍,撩拨人心又辛辣狠绝,简直比千年老狐仙还厉害,是个万年祸害。
  切!臭小子,本小姐逗你玩的,还真相信了。大小姐看着楼下大堂里静坐的明钰,苦恼地抓着眉心,找不到一句开场白,来解开两人间的别扭,这个小傲娇真吃醋了。
  李坏想要逃跑,刚从大小姐眼皮子底下溜走,立马被一道眼风钉住了。
  “你叫李坏是么?”
  李坏尾巴骨抖了几抖,嘿嘿傻笑:“是,是啊……公子,有什么事么?”
  明钰从碗底下抽出一张纸,点着一角的空白处,慢条斯理道:“会写名字么?签了它。”
  李坏惊恐地跳了一步,抱着胸口做小媳妇状:“你,你要对我做什么?我不是随便的人啊!”虽说这个公子长得标致得过分,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可惜眉眼太耀眼,不好伺候。
  “按照七玄律例,戏弄官府,偷人钱财,强行霸占,判你个死刑也不为过了。”明钰双手交握,板着脸色,明艳的脸有着一丝清冷。
  李坏想要狡辩,大小姐适时道:“你小子就签了罢!反抗只会得到愈加严厉的对待。你就算没犯死罪,有人也能让皇帝亲口处置了你。”
  李坏看明钰的气度,捉摸不定他的来头,又怕被忽悠,于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只被欺负惨了的仓鼠。
  “你怎会在这里?”门口出现了另一个公子,俊雅非凡,正是李意。
  “啊!你没事!真好!”沙罗曼跳到了明钰身边,娇呼一声,激动之下要去拥抱,立马被一只脚阻拦了。
  “你……你干什么!”沙罗曼盯着大小姐的左腿,用力往下掰:“你个坏人!放下你的臭脚!”
  大小姐把腿翘高了,显示着自己惊人的柔韧度,半空竖叉,她若无其事道:“你过去罢!我不拦你。”
  李意急忙撇开了目光,不敢再看,对于大小姐的开放,他觉得很无语。怎么会有这样的奇女子呢?
  “你太不要脸了!”沙罗曼被臊死了,气急怒骂。
  大小姐放下腿,按着腰身,趾高气扬道:“现在这里是本小姐的地盘,过分什么!”
  明钰一直看她霸道野蛮的模样,这时凉凉地牵着唇角,夸赞道:“好腿功,卫大小姐的本事真大。”随后假惺惺地忧虑道:“翻墙越沟实在危险,可别摔傻了。”
  明钰冷冷地盯着李坏,又点着桌上的契约:“签了它。”
  李意欲言又止,看着脸色不善的军师,再看着面露羞愧的大小姐,又看看小心翼翼的沙罗曼,气氛太过压抑,他也一脸莫名。
  “李兄,你为何不救我?”丧失人权的李坏趴在李意的肩头,咬着嘴角眼泪哗哗。
  “乖,你现在也算有着落了,二妹知道会很开心。”李意皱眉,安抚着李坏。
  “你有心事?”李坏机灵,很快察出了他的不对劲。
  “听覃风说,二妹就在附近,她遇难了。”
  “那个八婆,除了对银子会说实话,对谁都不说人话。你相信她?你耳朵被雷劈了?”李坏翻着李意的耳朵,里面干干净净,他嘿嘿怪笑,抓了个昆虫塞了进去,被李意推了一把。
  “我不放心她。”李意眼里露着眷恋,揉着被李坏捉弄的耳朵,无奈地说道:“你与覃风自相识便互不对眼,那丫头虽说身份不一般,不过也是有苦衷的。”
  李坏没心没肺道:“我们都做不了选择,什么富贵荣华,名利权势,只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玩得起的。我们一出生就是你们这些人的盘中餐,玩物而已。”
  李意心头一刺,眼底闪过哀伤,淡淡道:“我与你也没什么区别,她也是。”
  李坏掸着屁股,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往马车走去:“你慢慢找她,我先走了。这个世道快要乱了,生意难做,让她多在家里练功夫,藏龙山庄不缺钱,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别拖你这个大哥的后腿。”
  李坏嘿嘿贼笑,爬上马车,立马被踹了出去,四仰八叉地倒在马背上啊啊乱叫。
  “本小姐的地盘,你要敢踏足一步,你一辈子只能做我儿子!”
  李坏郁郁地喂着马草,看着落日,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手里的稻草已经落了一大把,最后喂得乏味了,干脆偷工减料,把剩下的马草丢回了马棚,扭头要去偷懒。
  一条马鞭划在他面前,李坏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明钰,心虚地直想逃窜。
  不好!该不会为了昨天的事来算账了?诶哟!他可什么都没做。
  “明日我们要行一百里,十匹马需要消耗十捆马草,你只喂了他们七分饱,我们便要少行三十里,对于我来说时间很重要,一日可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二十万兵马可以片甲不留,可以攻占下一个城池。你这般拖延怠慢,你所欠的债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明钰紧绷着脸,慢条斯理地走到马棚边,拾起李坏掉落的马草随手喂着马,他颊边的刘海遮挡了眉眼,露出弧度柔美的侧脸,这般看着顿觉多了几分温情。
  “李坏,你这人散漫成性,功夫也不怎么样,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被人瞧不起,但就算我放了你,你也照样会被人踩在脚底下。”明钰抚着马背,语气里带着嘲讽:“李坏,你信天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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