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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婚服好复杂哦!
  她手上颤着,好半晌才将他的腰带解下去,大红婚袍随之一松,她又兢兢业业地寻他衣上的其他系带。
  但他好似突然失了耐性,打横将她一抱,大步流星地走向床榻。
  把她放到床上,他反手一扯,床帐垂下来。谢云苔满眼都是喜庆的红色,除却大红就是他了。
  她鬼使神差地想起很久之前她第一次躺到他床上的时候,心里忽而好那次一样慌了。
  “苏苏苏……苏衔!”她的朱唇在他眼前轻轻战栗,撩得他心弦怦然而动,颔首猛然吻下。
  苏衔,我害怕!
  ——将要出口的喊声好巧不巧地被他噎住,成了一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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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就算位在丞相官位重要, 成婚次日也不必上朝。苏衔放纵地睡了个懒觉,梦中继续了睡前的欢愉,仔细钻研小苔的百八十种吃法。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手往旁边一摸,苏衔皱眉。
  ——起得挺早?
  坐起身看看, 房间中别无人影, 也不知她了哪里。他打着哈欠先去盥洗,又拿起床边提前备好的衣衫打算去屏风后换,绕过屏风,却见她坐在屏风后的绣墩上, 双手捂着脸。
  “咦?”他立在旁边看看她, “怎么了?”
  “没事。”谢云苔瓮声。苏衔想想:“不舒服吗?我喊大夫来?”
  “……没有。”她支支吾吾地摇头, “你不必管我。”
  “怎么了?”他不免担忧,在她面前蹲下身,关切地望着她。
  隔着双手,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愈发局促, 声音更轻:“没关系的。我就是觉得……我不太……我不太好……”
  “?”苏衔更加不解,“什么不太好?”
  身体不适?昨天累着了?
  他忖度半晌,再度道:“我去喊大夫来。”言毕起身, 但被她一把拉住:“没事的!”
  他转头,她正双颊通红:“不……不要喊大夫。”
  苏衔抱臂:“怎么了啊?”
  谢云苔脸上更热了:“别问。”
  “我能不问吗?”他皱眉, 重新蹲在她面前,信手在她脸上戳一戳,“快说啊, 又没有外人,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啊?”
  “我……”谢云苔满心窘迫,闷了半晌,才又说出话,“我竟觉得……我竟觉得那种事是舒服的……”
  声音低若蚊蝇地说完,她哭出声。
  苏衔一慌,赶忙将她拥住。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小心翼翼地细作追问。
  谢云苔伏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半天,他才恍悟她指的是什么。
  ——她那句话的意思是,她竟觉得床笫之欢是舒服的。
  这种事对姑娘家而言难以启齿,虽然为了生儿育女必须为之,但同时又将其视为洪水猛兽。民间儒生更对此横加批判,谁若说这样的事是好的,那就必是个荡|妇,只有荡|妇才会以此为乐。
  是以在谢云苔朦朦胧胧的印象里,一直觉得这事必是可怕的。但昨晚过去,她却只觉兴奋舒适,晨起睁眼看到他的脸,她亦不由自主地回味起昨夜。
  ……她怎么能这样呢!
  “我不是故意那么想的!”谢云苔埋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羞愧包裹全身。苏衔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挠头,心里哭笑不得。
  “什么啊……”他摒着笑把她从绣墩上拉起来,用力拥住,“没事啊,没事。这种事当然舒服啊,你喜欢就对了。”
  她若觉得苦不堪言,那是他不行!
  她现在念着,他心里美滋滋。
  他撇撇嘴:“别信那些腐儒瞎说,说这种话的人肯定又短又小。”
  谢云苔脱口而出:“什么又短又小?”
  说完猛地恍惚,她再度用力地往他怀里拱去:“不许说了不许说了呜呜呜呜——”
  “好啦好啦。”苏衔含着笑哄着,俯首吻她,“没事哈,真的不丢人,你喜欢就告诉我便是,又不跟外人说,是吧?”
  “……嗯。”她应得闷闷。抽泣两声,反手把他抱住,“那你不许笑话我,也不……也不嫌弃我吧?”
  苏衔笑出两声:“瞎说什么。”说着一弯腰,直接把她横抱起来,“走啊吃饭,我饿了。”
  走了几步便至桌边,他将她放下,自己又折回屏风后更了衣,便唤人传膳。这是新婚后的头一个清晨,按规矩该去向公婆敬茶才是,谢云苔心里装着这事,边吃豆沙包边看他,最后直言问:“你是不是没打算让我去敬茶?”
  “不去。”苏衔勾唇轻笑,往她粥碗里丢小菜,“茶有什么可敬的?你若觉得精神尚可,一会儿跟我去殷临曜那里。”
  殷临曜?
  谢云苔回忆了一下:“皇长子殿下?”
  “嗯。”苏衔口吻轻松,“他近来一直病着,昨日原要来道贺都没来成,我去看看。”
  “好。”谢云苔点点头,安心地继续吃豆沙包。苏衔端起瓷碗抿了口豆浆,眸中凌光一划即逝。
  临近晌午,相府的马车停在了皇长子府门口。府中下人疾步迎出,恭迎二人入府。
  皇长子妃亲自迎至次进门内,打量苏衔:“相爷没带夫人进宫问安?”
  苏衔不咸不淡地挑眉:“为何进宫问安?”
  皇长子妃了然,心下喟叹,不再多言。侧首吩咐下人请他先去皇长子那边,又招手唤来侧妃,向谢云苔笑道:“这位是徐侧妃。让她先陪夫人说说话,夫人有甚需要的尽管开口。我与相爷去见殿下,一会儿再好好向夫人道贺。”
  谢云苔颔首一福:“殿下请便,妾身无碍的。”
  皇长子妃点一点头,就领着下人跟着苏衔去了。不多时入了皇长子的住处,迈过院门见苏衔等在院中并未进屋,皇长子妃也驻足:“大人有事?”
  苏衔打量着她:“暗营怎么说的?”
  “什么也未同我们说。”皇长子妃摇着头,一五一十道,“昨日沈大人奉旨来传话,临走时似是忽而想起什么,折回去为殿下搭了脉,接着便说要先与大人打个商量。”
  苏衔:“您不曾追问?”
  皇长子妃苦笑:“我哪里敢在暗营面前多嘴?”顿了顿,又问,“沈大人是如何同大人说的?”
  苏衔垂眸:“我先去看看。”
  说着提步走向卧房,皇长子妃浅怔,欲言又止。
  沈小飞其实也没同他说出什么,只说皇后先病了,紧跟着皇长子又病了,觉得蹊跷。
  “我想着,这原不该是会传给别人的病啊——长秋宫那么多宫女宦官不都没事?怎么偏就传给皇长子殿下了?”沈小飞边说边思量,“太医一口咬定母子二人病症相同,不奇怪吗?”
  这是暗营该有的敏锐。苏衔顺着一想,也觉蹊跷,但也猜不出端倪。
  大步流星地进了屋,他回身阖上房门。皇长子妃没有同他一道进屋,挥退了宫人,静候在院子里。
  苏衔绕过屏风,殷临曜正倚在榻上沉思,看见他颔了颔首:“恭喜。”
  “怎么回事啊?”苏衔睃着他走上前,往榻边的椅子上一坐,伸手扣在他腕上。
  脉象虚弱,的确病得厉害,也的确与皇后如出一辙。苏衔锁眉:“太医怎么说?”
  “说与母后的病一样。”
  “没了?”
  “没了。”殷临曜顿声,“我听沈小飞昨天的意思,似是怀疑我与母后都不是生病。”
  苏衔没有隐瞒,点了头:“倘若真不是生病,你觉得是谁?”
  “我不知道。”殷临曜淡然。
  苏衔一语不发地继续给他搭着脉,沉默了会儿,又听他说:“但我在想,倘使不是生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我与母后动手,又能让太医三缄其口的,能有几人?”
  苏衔眼底一颤,惊然抬头。疑心一时被殷临曜牵动起来,半晌才归于宁静。
  他缓出一抹好笑的神色:“你怀疑你爹害你啊?”
  皇长子没说话。
  “你这什么疑心病啊?”苏衔口吻慵懒,“他身体康健,你又没干什么,犯得着吗?”
  “但我不是他最满意的儿子。”殷临曜抬眸,目不转睛地盯向他。
  “嗤。”苏衔嗤笑摇头。他觉得殷玄汲在他母亲的事上是个混蛋,可他不觉得殷玄汲会混蛋到为了补救这种事谋害嫡妻与嫡长子。
  再说,“我没兴趣啊。”他道。
  他但凡对皇位有一点兴趣,都可顺水推舟地认爹,回到他皇次子的位子上。
  “我知道你没兴趣。”殷临曜眸光黯淡。
  可他拿不准,父皇会不会动那份心。
  他从记事起就知外面还有个未曾谋面的二弟。那时父皇还不是皇帝,王府里盛传父王有个外室子,后来又说已然夭折。他后来是从父王母妃的交谈中意外得知二弟根本没死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从不清楚二弟到底何许人也。直到他十岁那年,苏衔突然而然地出现,他凭直觉猜到他该就是二弟,去问父皇,父皇没有否认。
  后来的这么多年,宫里多少皇子心中忿忿,觉得自己被一个外人比了下去,只有他清楚,让他们在父亲眼中黯然失色的是他们的亲兄弟。
  母后为此心神不宁已久,唯恐二弟顶替了他的位子。他不在意,他觉得父皇与二弟都不是那样的人,自己也并非昏庸无能之辈。
  可眼下的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他忽而想起了一些书中常说的话,比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帝王的喜怒原就能决定很多事情。虽然父皇一直以来待他不错,可对苏衔,更有种超乎寻常的执着的好。
  他越是细想,天家父子原就脆弱的信任越变得不堪一击。
  “……殷临曜。”苏衔站起身,“你若真这么想,我可直接问殷玄汲去了啊?”
  说罢他转身便走,皇长子骇然:“苏衔!”
  苏衔停住脚,转身皱着眉看他:“干什么?”又蔑然啧声,“心里有疑又要揣着不说,自己瞎猜忌,你们活得累不累啊?”
  有话直说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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