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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

  再说了,过几日柴家来下了聘礼,到了夏日的时候,谢景衣出嫁之后,便是柴家妇,更加没有理由,管他们府上之事了。
  “我省得的。”谢景娴将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改口道。
  谢景衣对此并不意外,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大姐姐,有的事情做得,有的事情做不得的。”
  谢景娴一愣,抿了抿嘴,胡乱的点了点头。
  谢景衣在心中叹了口气,对着墙头挥了挥手,“好好的,你怎么还上墙了?我阿爹呢?”
  柴祐琛站在墙头上,戴着一个斗笠,手中拿着一枝竹竿儿,看上去颇为滑稽。
  “李子熟了,伯父说你喜欢吃李子,叫我摘一些。他拿梯子去了。”
  谢景衣瞧着乐了,“这李子树不错,真会长,长在两府中间,不偏不倚的,等日后我出嫁了,也还能吃着!”
  柴祐琛听到出嫁两个字,悄悄的红了耳根子,又见谢景衣大大方方的,强压住了心头的甜蜜,他怎么能输?他怎么能输给谢景衣?
  虽然早已一败涂地,但他柴二郎,也是要面子的!
  他想着,摘了一颗又大又红的,朝着谢景衣扔了过去,“接住!”
  谢景衣没有反应过来,被那李子砸中了鼻子,一顿怒吼起来,“姓柴的,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吗?没看到我长高了长高了,你砸我脸了!”
  她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简直宛若河东狮吼,拿着梯子的谢保林被她这么一吓,差点儿没有叫梯子砸到脚。
  “谢三囡,你吼什么呢?不就是被李子砸了么?多大点事儿,你小时候,你忘记了?为了吃李子,爬上树去了,那李子树啊,在河边……哎哟喂!”
  谢景衣一听,忙捂住了鼻子,冲了过去,帮谢保林抬起了梯子,“爹啊,爹啊,你是我亲爹啊!给我留点脸好吗?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啦,你再这么胳膊肘往外拐,我可要告诉我阿娘了啊!”
  谢保林一听,顿时乐了,学了谢景衣的声音,“儿啊,儿啊,你是我亲女儿啊!给我留点脸好吗?”
  谢景衣臊得满面通红的,“爹!你床底下藏着的……”
  谢保林立马捂住了谢景衣的嘴,求救的看向了柴祐琛。
  柴祐琛拿着手中的竹竿子捅了捅树,一大堆李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砸得谢保林同谢景衣跑得比兔子还快。
  谢景衣气了个倒仰,将之前砸中了鼻子的那颗大李子,在衣襟上擦了擦,“爹,你看他,还没有下聘呢,就敢砸老丈人啦!”
  第343章 下聘
  谢景衣说着,狠狠的咬了一口李子,又脆又甜的,一入口满嘴的汁儿,实在是美味得很。
  她想着,又从地上捡了两个好的,在衣衫上擦了擦,递给了谢保林,“阿爹,这李子甜着呢!”
  谢保林见她又不恼了,无语的笑道,“你不是还告状来着么?怎么又吃起来了!”
  柴二慌忙对着谢保林作了个揖,“伯父,我这是围魏救赵。你那床底下的,我双倍……”
  谢保林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可真是的!你若是哄得阿衣不闹腾了,我倒是满意了。”
  柴祐琛清了清嗓子,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谢三,你真的长高了好些!”
  谢景衣在一地李子中挑挑拣拣的,听了这话,哼了一声,“就说你眼瞎,才发现我长高了么?”
  她说着,又胡乱的衣衫上擦了李子递给了站得远远的谢景娴,“大姐姐吃李子,又酸又甜的,好吃着呢!”
  谢景娴迟疑了片刻,也跟着咬了一口,轻轻地说了一句好吃!
  用过午食之后,谢景娴便归家去了,谢景衣摘了一大筐儿李子,叫她搬了回去,翟氏笑她,值钱的不给大姐姐带,倒是带了些随处可见的李子。
  这么多吃下去,还不酸倒了牙,连豆腐都咬不动了。
  一家子过得热热闹闹的,翌日端午,又去看了龙舟赛,端午佳节的气氛尚未过去,便到了柴祐琛来谢家下聘的日子了。
  前头议婚,那只是个议字,待今日下了聘礼,那便是正式的做了准。若是有哪一方反了悔,依照大陈律认真的追究起来,那可是要被杖责的。
  当然了,倘若真走到那一步,那两家可是要落下血海深仇了。
  换到了谢景衣同柴祐琛的身上,那大约不是血海深仇,应当是血溅当场了!
  谢景衣摸了摸头上的金簪子,这金簪子像是开花开过了头,变成了扇子一般,怎么瞧怎么觉得怪异。
  “阿娘啊,你都是上哪里弄来这么一些……额……明艳动人的首饰?”
  她觉得现在自己个,已经深深地能够理解谢景音进宫之时的心情了。
  若不是她阿娘给的,她绝对要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玩意儿,你也敢往小爷头上插!这是折扇对吧,你咋不插个大蒲扇呢?
  翟氏看了又看,将这扇子状的金簪子取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根来,“儿啊,你看这个怎么样?”
  谢景衣一瞅,顿时惊呆了,还真有!还真有!还真有大蒲扇!这绝对是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吧!
  扇一扇,牛魔王娶你当新娘;扇二扇,夫妻斗殴愁断肠;扇三扇,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谢景衣求救的看向了谢保林,谢保林忙把头别到了左边,你看你娘,今日就是护犊子的母老虎,恨不得把金锭子插你头上,若是开口相劝,怕是要睡半个月书房!
  爹,无用!
  谢景衣又看向了谢景泽,谢景泽把头别到了右边,从小到大,只有阿娘揍我的份,我何时敢怼阿娘?
  哥,无用!
  谢景衣又看向了宋光熙,嫂嫂啊,你肚子里揣着我阿娘的宝贝疙瘩呢,快给我劝上一劝!
  宋光熙低下了头,我姓宋,不姓谢,不敢同婆母争长短!
  嫂,无用!
  谢景衣眼泪汪汪的看向了翟氏。亏得这些人,平日里一口一个谢三囡,到了关键时刻,一个都不顶用!
  翟氏一瞧,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我的儿,今日虽然只是下聘,不是出嫁,但阿娘知道你舍不得阿娘!”
  谢景衣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是舍不得你,我是被你那大金簪子吓的!
  “你整这乌鸡鲅鱼的玩意儿做什么?当烧火棍子都嫌它龇牙咧嘴的不带劲儿,没得把我孙女戴丑了!本就矮人一头了,再一压,成什么样子了!”
  谢景衣一听这老不羞的话,顿时惊喜的看向了门口,“阿爷!”
  她发誓,这是她喊得最真挚的一声!简直是催人断肠!若是不提矮字,就好了!
  永平侯拄着拐杖,缓缓的走了进来,胡乱的从腰间的钱袋里翻了翻了,翻出了一根簪子来,插在了谢景衣的头上,“戴这个,这个才配得上我孙女。”
  谢景衣摸了摸头,虽然她看不见,但感觉并不夸张,也就放了心,“你怎么还举了拐了?我还没有做好,给你上香的准备!”
  永平侯翻了个白眼儿,“还没有看到你值个什么价钱,我哪里舍得死。说好了,簪子借你戴,完事了要还我!”
  谢景衣嘿嘿一笑,“都插我头上了,哪里还有你的份。你腿怎么了,怎么举拐?我寻人帮你瞧瞧?”
  永平侯揉了揉谢景衣的脑袋,“阿爷生得太年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哥。举个拐,显得辈分高一些。”
  谢景衣看了他的脚一眼,笑了出声,“你不是要给我爹生弟弟么,显得老了,那我小叔叔还不管你叫爷爷!”
  永平侯一梗,这小狐狸!
  “今儿你大好日子,饶你一命。”
  谢景衣拱了拱手,“多谢阿爷!记得过两个月再来送我出门子,可别空着手来,怪不好意思。”
  “我好意思。”永平侯没好气的说道。
  “我不好意思。”谢景衣接道。
  一旁的谢保林,不管看了多少次祖孙二人相处,都还是目瞪口呆的。他想着,也看了看永平侯的脚,虽然两人还是互相看不顺眼,但他总觉得,好似同以前有些不同了。
  可真要说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说话间,前头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来了来了,齐国公府来下聘了!”
  永平侯立马收了笑脸,摆出了一副侯爷姿态,用拐杖跺了跺地,“一个个的,都淡定些。不就是姓柴的那臭小子么?把下巴给我抬起来,别给谢老三丢了脸!”
  门里门外的宾客们得了信,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起了热闹。
  这男方是谁?那可是齐国公府的二公子,虽然说是行二,但是满京城里谁不知道,长公主同齐国公分了家。那偌大的一个齐国公府,日后都是要二公子继承的。
  说柴二郎是京城第一金龟婿,那也是不为过的。
  人都说柴二郎视那谢三娘子为珍宝,今日这定礼一摆,礼物状一唱,自然见分晓。
  第344章 自己骂自己
  谢景衣正襟危坐的,少有的紧张起来。
  柴祐琛穿着一身大红袍子,像是年节里挂着的大红灯笼!平日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今日竟然红光满面的,生出了几分喜庆。
  那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谢景衣看得恍惚,心中忍不住呐喊,喂,搞错了吧,这绝对不是我要嫁的人吧?那个话本子咋说的来着?上错喜车娶对娇娘,来的这个人不是柴祐琛吧!
  这厮从那日打李子起,便有些不正常!
  在他旁边,是同谢保林谈笑风生的齐国公,还有同谢景泽客套来,客套去的柴绍芜。
  他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不少,至少没有过一会儿,喷一次血,又过一会儿,又喷血了。
  见到谢景衣看他,柴绍芜笑眼弯弯的挥了挥手。
  谢景衣点头示意,听从永平侯的建议,一直端着,抬着高贵的下巴!
  “祖父,你确定我这样,不像被勒住了脖子的鹅么?”
  永平侯瞥了她一眼,“鹅的脖子没你那么短,鼻孔也没有你那么大!”
  永平侯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谢景衣一个人听得到。
  谢景衣无语的放松了姿态,谁还不知道谁啊,她是脑壳进了水,太过紧张了,还会听永平侯不靠谱的建议。
  她想着,搓了搓手心的汗,见柴祐琛朝着她看过来,反倒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不紧张了。
  穿得像福娃又如何?柴祐琛还是柴祐琛。
  中人赵御史夫人咧着嘴笑着看了看时辰,开始唱起了礼物状,所谓的礼物状,用寻常人家的话说,就是聘礼单子。你准备了金山银海的,总得喊出来,让大家伙儿都听见,方才体面吧?
  这讲究一些的人家,都是要备活雁的,寓意着夫妻二人忠贞不二。虽然谢景衣对此嗤之以鼻,但真看到一对活蹦乱跳的大雁抖落了一地的毛,心情还是颇为的复杂。
  她怎么觉得,这大雁掉的毛,都比他们黑羽卫的鸡尾巴毛要威风一些呢?
  这过了大雁,便是一些宫中赏赐出来的玉如意,送子观音,珊瑚树,头面首饰之类的俗物。虽然金贵,但在京城中,也并非是全然不得见的稀罕物件。
  众人感慨了一句齐国公府底蕴深,当真看重谢侯家的孙女,哇过了便抛到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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