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

  “你哥哥?”苏阮微惊道:“这么快?”
  “是。”乔夫人点头,转身朝着陆朝宗行上一礼道:“多谢摄政王。”
  苏阮侧眸瞧了陆朝宗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乔夫人,突然恍然大悟。她还想着那些什么参知政事,中书省参议什么的夫人怎么可能真与乔夫人说这种事,原来这罪魁祸首在这呢。
  乔夫人随娘家哥哥回去了,乔府这事也算是了了。
  “阿阮。”坐在青绸马车中,陆朝宗捏着苏阮的手轻勾,“今日里在芊兰苑内,罗汉塌旁说的事,可还当真?”
  苏阮斜睨了陆朝宗一眼,装蒜道:“说的什么事?我与你能有什么事。”
  “阿阮不记得了?”陆朝宗挑眉。
  苏阮伸手推开陆朝宗的手,整理了一下裙裾道:“我忘性大,记不得了。”
  “那我就让阿阮好好想想。”搂住苏阮的腰肢,陆朝宗把人箍在身上。
  苏阮撞到陆朝宗的心口处,发髻都被撞歪了。
  青绸马车一阵颠簸,苏阮单臂环住陆朝宗的脖颈,漆黑墨发轻扬,飘飘荡荡的就像是阳春细柳。
  苏阮低头,看着自己踩在陆朝宗皂角靴的脚,不禁又暗使了一分力,然后又用脚勾住了他的脚后跟。
  陆朝宗低笑,将苏阮箍的更紧。
  宽大的街道两旁,已有细柳抽芽,那嫩芽极嫩,带着蕊黄芯子,看上去硬戳戳的触上去却是软的,乍眼瞧上去生机勃勃的一片。
  刑修炜在外头赶着马车,听到里面的动静暗敛下面上神色,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平梅。
  梳着干净发髻的平梅露出光洁额头,穿着一身嫩绿色的细薄袄裙,身子随着马车轻颠,脚下裙裾轻漾,显出穿着绣鞋的脚。
  青绸马车从苏府角门处驶进,然后直接停到了芊兰苑内。
  平梅站在马车旁,等了许久也未见苏阮和陆朝宗下车。
  “平梅姑娘,还是先与我一道去饮碗茶吧。”刑修炜伸手,拦住平梅欲掀开马车帘子的动作。
  平梅转头看了一眼刑修炜,面露疑惑。
  刑修炜轻笑,附耳在平梅耳边说了一句话,平梅霎时便放下了自己触到马车帘子的手,然后赶紧转身随刑修炜进了一旁的茶室。
  小半个时辰后,陆朝宗大敞着衣襟,将怀里被包的结结实实的苏阮给抱下了马车。
  苏阮缩在陆朝宗怀里,面颊坨红,纤纤素手松松的拉扯着陆朝宗的大袖,指尖粉嫩,透着媚色。
  将苏阮带进主屋内室,陆朝宗将人放置罗汉塌上。
  苏阮勉强睁开一双眼,扯住陆朝宗,声音软绵绵的道:“混蛋。”
  陆朝宗俯身,笑着凑到苏阮的耳旁,“傻阿阮,七情六欲中,食欲最为凶残。”话罢,陆朝宗帮苏阮盖好薄被,然后起身出了主屋,唤丫鬟进来伺候。
  大汗淋漓了一场,陆朝宗浑身神清气爽,哪里还有那昨日里半点的发热迹象,都在刚才马车内一身大汗的给一道挥发掉了。
  只不过可怜了苏阮,昨晚因为乔夫人的事没怎么睡好,今日又被陆朝宗一阵折腾,不剩半点子力气,被平梅搀扶着下榻,才勉强去了净室。
  乔府一事牵扯出许多朝中官员,陆朝宗这几日又繁忙起来,苏阮连着几日都没瞧见他的影子。
  一日晚间,苏阮刚刚用完晚膳,就听到垂花门处传来苏惠苒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嫁给厉蕴贺后,苏阮觉得她那大姐真是连脸皮子都不要了,说话动作与一直随在厉蕴贺身旁的天武将军李阳飞十分相似。
  “阿阮!”
  “大姐,可用过晚膳了?”苏阮从绣墩上起身道。
  “气都气饱了,还用什么晚膳。”苏惠苒皱眉,端起圆桌上的一碗凉茶直接就灌进了肚子里头。
  “大姐,可是厉将军又惹你生气了?”苏阮探头道。
  苏惠苒扭头,气呼呼的猛拍了一把圆桌。“那个混蛋总是跟着花和尚往烟花巷子里面钻,也不知道那里头有什么勾人的东西,一天到晚的回来身上都带着脂粉味。”
  苏阮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劝苏惠苒。
  其实在苏阮看来,这厉大将军去花街柳巷应该不是去寻花问柳的,大致是要办什么事。不过这话苏阮不好说,因为那时候陆朝宗宿醉杏花楼,她心里头真是气得都要炸了。
  “阿阮!走,咱们也去南风馆。他们男子能去烟花柳巷,咱们女子也能去南风馆找男人!”说完,苏惠苒不由分说的直接就拽着苏阮出了芊兰苑。
  宋陵城内的杏花楼被苏阮给拆了,只剩下一家南风馆。自上次内战后,南风馆歇业,直至前几日才刚刚重新开张,而且听说还新来了许多的好货色。
  苏惠苒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一副瑟缩模样的苏阮往南风馆里头去。
  “大姐,咱们还是回去吧。”苏阮使劲的拽住苏惠苒的胳膊,面色焦躁。若是让陆朝宗知晓自个儿来了这南风馆,那这南风馆怕不是要被拆,而是要与她一般尸骨无存了。
  “怕什么!把脑袋抬起来!”苏惠苒心里头还存着气,抓着苏阮的力气极大,直接就半拎半托的把人给带了进去。
  苏阮躲在苏惠苒身后,看着那一身宽袍的老板敷着脂粉,笑眯眯的迎上来,身上带着浓厚的脂粉气。“两位夫人可是头一次来?不知是要听曲呢,还是……”
  “把你们最好的小倌都给我叫过来。”苏惠苒豪气的挥手,从宽袖内掏出一大叠的银票。
  那老板瞧见银票,一双眼都亮了,赶紧让那些小倌出来招呼。
  “大姐,你哪处来的那么多钱啊?”
  “那混蛋背着我藏了私库!”苏惠苒说完,伸手搭住一个路过小倌的肩膀。
  苏阮眼看那些涂脂抹粉的男子围上来,赶紧缩到了苏惠苒身旁,然后使劲的推开那触上自己胳膊的小倌,“再碰一下,当心你的狗爪子。”
  那个小倌被苏阮陡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旁边站了站。
  眼前终于干净了,苏阮转头想寻苏惠苒,却发现这个女人一手挽着小倌,一手拎着手里的酒壶正在被推搡着往楼上去。
  “哎!大姐。”苏阮急匆匆的追上去,听到苏惠苒在大吼,“鸟,我要看鸟!”
  苏阮伸手拉住苏惠苒,看着她只片刻就酒气熏天的样子,无奈扶额道:“回去再看,回去就给你看。”
  “不,我现在就要看。”苏惠苒伸手抓住一个小倌,然后盯着他嘻嘻笑道:“鸟,给我看鸟……”
  那小倌面红耳赤的低头,声音嗡嗡道:“在,在这处不大好吧。”
  苏阮瞪眼瞧向那小倌,面色大惊。到底是什么鸟啊!
  “大姐,回去吧。”苏阮可怜兮兮的拽着苏惠苒,可却根本就拽不住吃醉了酒的苏惠苒。
  苏惠苒拥着小倌往楼上去,却是突然瞧见了那靠在栏杆处的男子,然后歪头笑道:“这不错,就要他了。”
  苏阮顺着苏惠苒的手指方向看去,一瞬就瞪大了眼。
  那不是……厉蕴贺吗?
  ☆、155独发
  苏惠苒醉醺醺的被厉蕴贺给带走了, 苏阮犹犹豫豫的坐着青绸马车回到苏府,却发现陆朝宗还未从宋宫内回来。
  从净室内洗漱完毕, 苏阮撑着下颚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脑子里头空空的盯着面前的脂粉盒。
  一旁的琉璃灯高架,氤氲暖色倾斜而出, 半开的绮窗内飘进阵阵春暖花香。春日浓, 天色渐暖,细风轻浮, 落在脸上也带着清淡雅意。
  “王妃。”平梅伸手推开主屋大门,替苏阮端来了一盅温奶。
  苏阮转头看了平梅一眼, 声音幽幽道:“回来了吗?”
  “还未曾回来。”平梅将手里的温奶置于圆桌上, 踌躇着走到苏阮身旁道:“王妃, 您不若还是早些歇息吧。王爷在宋宫内事务繁忙,怕是会忙到很晚才回。”
  苏阮撑着下颚转头,又盯住了面前的脂粉盒瞧。
  平梅面露焦色, 正欲说话之时却是从绮窗处瞧见了那走在回廊处的陆朝宗。
  脸上显出一抹喜色,平梅看了一眼还在摆弄着胭脂盒的苏阮, 静声退了下去。
  苏阮抠弄着手里的胭脂,指尖点在那胭脂块上,一点一点的抠弄出一张人脸。两只眼睛, 一个鼻子,一个嘴……唔,缺一双耳朵。
  一盅温奶被置于苏阮手旁,苏阮抠着胭脂块的手一顿, 声音闷闷道:“不用,吃这么多,有什么用。”
  “正所谓,吃什么补什么,这吃女乃,自然是补女乃了。”陆朝宗俯身凑到苏阮耳畔,贴着她的耳畔说话。
  苏阮面色涨红,一瞬就把人给推开了。“老家贼!”没个正行的。
  陆朝宗伸手揽住苏阮的腰肢,把人按回梳妆台前,然后抽过苏阮的绣帕给她擦手。那檀香色的口脂粘在苏阮的指尖处,黏糊糊的透进指纹中,有些擦不干净。
  “三日后春闱试开,你大哥也参与其中。”陆朝宗将绣帕沾了水,再次尝试着给苏阮擦手。“所以近几日忙了一些。”
  “哦。”苏阮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陆朝宗,双眸亮亮道:“我大哥会中状元的。大哥文采卓然,状元非他莫属。”
  “所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此事可说不准。”陆朝宗撩袍坐到苏阮身旁,帮她把衣襟掩上。“夜凉,莫吹了风。”
  苏阮翘着小脚搭在陆朝宗的皂靴上轻点,“你可不准给大哥使坏。”
  “我只会给阿阮使坏。”陆朝宗凑身上前,一把将苏阮从梳妆台前揽起,带至一旁的罗汉塌上。
  苏阮伸手,还沾着一点檀香色口脂的指尖点在陆朝宗的唇瓣上轻捻,然后看着他那沾着口脂的细薄唇瓣轻笑。
  “老家贼,你若是做女子装扮,那定然也是个美人。”说完,苏阮又给陆朝宗在面颊处抹了两朵红云。
  陆朝宗低笑,炙热的呼吸声打在苏阮的肌肤上,带着喘息。“再美,也不及阿阮半分。”
  月上柳梢头,陆朝宗攻城略地,苏阮溃不成军。她攀着陆朝宗的脖颈,声音细软,说话时几乎连不成句,“你个,个老家贼,慢些……”
  陆朝宗的额上沁出一些热汗,他箍着苏阮的腰肢,满怀香滑。
  翌日,天微亮,陆朝宗便又去了早朝,苏阮趴在罗汉塌上,盯着陆朝宗瞧。
  他正站在木施处换衣,那一身花衣蟒袍套在身上,雄姿英发,气势凛然。
  苏阮盯着陆朝宗的腰处瞧,宽肩窄腰的被绶带箍紧,更显出人高腿长。撑着下颚翻了个身,苏阮裹着身上的被褥,懒洋洋的开口道:“老家贼,你今日有什么大事?”竟还难得的戴了一顶玉冠。
  “夏国使臣觐见。”陆朝宗摆弄着自己的大袖,手法娴熟,显然是做惯了的。
  “夏国使臣?”苏阮蹙眉,想起那夏国。听说也是个富饶之地,只是地处偏僻,与宋宫井水不犯河水的,怎的突然前来觐见了呢?
  “他们来做什么?”苏阮搂着被褥起身,一头青丝垂顺,披散在罗汉塌的边缘。
  陆朝宗转身,伸手捏了捏苏阮尚带着春.色的粉嫩面颊,语气微哑道:“乖,把嘴闭上。”这小东西难道不知道一大早上的就用这种旎侬嗓子说话,会让他走不了路的吗?
  苏阮噘嘴,扭身钻回了被褥里头睡回笼觉。
  待苏阮一觉醒来,陆朝宗早已不见踪影。平梅正推开主屋大门带着手捧洗漱用品的女婢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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