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这导致戴雅一直不知道,自己和这个四大剑师家族之一的凌家,真的还有血缘关系。
  那从某种角度上说,这具身体和凌曦也是表姐妹了。
  “……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我只记得她对我强调继承权的事。”
  戴雅纠结了一会儿,实话实说道。
  前身对于母亲的记忆也就剩下这么一点了,“她让我不要忘记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大概那时候她已经知道我父亲在外面乱搞了。”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人渣父亲也不再提起凌家——妻子尚未去世就连私生子都搞了出来,后来还将小三娶进门,他没被岳父岳母砍死就不错了。
  “所以……我确实是纯血人类对吧。”
  她还曾经脑补过这身体的母亲可能有各种来历,异族乃至大陆之外的种族——毕竟自己的某些天赋甚至长相在人类中都很罕见,看上去像是什么血缘加持。
  看来是她想多了,自己就是个炮灰女配而已,被赋予的力量也全都是用来衬托男主的。
  不过,戴雅从不认为这些就是注定发生的。
  那只不过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你是。”
  凌旭十分肯定地说,“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的一生都在挣脱各种枷锁,终有一天,你会摆脱所有的桎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第39章
  “既然你不打算换秘典,想继续修炼无属性剑气,你就要自己摸索规律和剑气强度控制。”
  “同样是破坏的效果,粉碎,切割,震荡等等截然不同。在不用剑气的前提下,你用手打飞和打碎一样东西,所需要的力量和发力方式都不一样——”
  “剑气输出的强度和速度、发力的身体部位以及频率间隔、使用时的呼吸、整体剑气循环的配合等等,只要这些条件都能达到某个特定的标准,一个新的招式可能就此生成——剑技的创造者们都习惯在这些变量中寻找平衡点,并且铭记那一瞬间的感觉。”
  戴雅听得很入神,一时又忍不住在心里辱骂便宜父亲。
  那家伙可从来不给前身讲解这些东西,只知道逼着小姑娘照着秘典修炼,提升剑气强度,以通过剑师公会的阶位考核。
  呵,典型的应试修炼法。
  ——真正战斗起来只能飙血恐吓敌人,而且一拳打完手臂都废了一半。
  “剑技的话,我也只会一个。”
  在释放剑技时能让剑气出体,是从剑者到剑士,一阶进入二阶的标志。
  一阶战士的剑气都在体内,在测试阶位时只有打击特殊的灵石才能被测验强度,二阶战士的晋升则必须要释放剑气,以展示自己达到了标准。
  所以前身也就学习了一个。
  毕竟不学更多剑技也可以继续升阶,只是没有与阶位相称的战斗力罢了。
  戴雅深吸一口气,按着记忆里的方式疏导手臂上的剑气,然后将它们灌入刀锋中——
  血红的剑气化作月轮般的光刃,从刀刃上凝聚而出,撕裂了训练场沉闷的空气,重重地砸在了墙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弯月斩啊,果然是入门级。”
  不需要对方过多解释,凌旭就能明白为什么小姑娘就会一个剑技。
  戴家家主何其肤浅短视。
  戴雅不是那种善良单蠢的家伙,但在他看来也绝非忘恩负义之辈,如果她父亲认真培养她,来日也是高阶强者,到时候什么荣华富贵得不到呢?
  至于其他的,包括玛瑞城里流传的那些言论都是笑话,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废物和天才从来不分性别。
  啧,这世上果然愚人最多。
  “剑技这种东西本来是贪多无用,但是只会一个也太少了。”
  他手中的刀刃上闪烁起霜白的辉光,细碎的冰花飞速凝结,悬浮在流淌着剑气的刀面上,周围寒气四溢,整个训练室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剑技没有你想象得复杂,除了操控剑气之外,一定程度上还依托于你的精神,看。”
  长刀上的白色剑气无声旋转,绕着刀刃形成一股夹杂着碎冰雪屑的卷风,然后化作两条互相盘绕的长蛇。
  他们几乎是半实体的状态,鳞片呈现冷淡又纯净的霜白,泛着冰晶般剔透的光泽,狰狞的獠牙划过空气。
  “这是第一个。”
  凌旭不紧不慢地说,“我教你如何呼吸,如何输出剑气,但你必须自己想象,并且相信你的剑气可以凝聚实体。”
  戴雅早就看得眼馋手痒,闻言疯狂点头。
  于是教学开始了。
  不过,凌旭修炼的冰属性剑气,并非所有剑技都可以直接传授给她——或者说,有些剑技即使教了,效果也会因为剑气属性的不同而大打折扣。
  戴雅也很难过。
  除此之外,她如今的剑气控制水平远远不够。
  在练习新剑技的过程中,一旦剑气出体的速度和强度超过某个临界值,她就毫不意外地又开始爆血,两条袖子悉数被飙起的剑气搅碎掉,身上溅射了斑斑血迹,整个人狼狈不堪。
  幸好之前把制服外套脱了。
  “抱歉,”少女沮丧地看着自己的指导者,“我真的控制不住。”
  “……不是你控制不住。”
  凌旭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姑娘埋头放治愈术,“你的秘典特效就是剑气会被血液增幅,所以,这种剑气在输出时会造成出血效果,这不是意外,而是秘典创造者的本意。”
  戴雅死鱼眼:“所以每次打架自己都要先喷血吗?”
  “你是圣职者,”凌旭瞄了一眼她手背上的徽记,“回去练习一下增血术就行了吧。”
  “你不要把学习一个高阶治愈系圣术说得这么简单啊,这个圣术是一门选修课,理论上说要用一年时间来掌握的……而且那个是用来治疗失血过多的人,应该不是这么用的吧!”
  “等等,你别选这个,浪费时间,”凌旭很干脆地报出了一串高阶圣术的名字,“去学这些,都是在战斗里能让对手头疼的圣术,上个赛季荣耀段位前百的圣职者们,对这些都很精通。”
  戴雅忙不迭地记下那些圣术,主要是削弱类和增幅类,也有几个净化类。
  “我在荣耀之殿里看过他们的雕像,他们在圣术的基础上都修炼剑气或者魔法,而且剑气修炼者居多。”
  “这很正常,教廷里的战士本来就比法师多,而且同等阶位、技巧经验相近的前提下,战士在单挑中比法师占优势,除非能是进入全元素化的法师——”
  凌旭似乎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语调都变得有些飘忽:“那就不同了。”
  戴雅默默看着他陷入沉思,淡蓝色的眼睛宛如破冰的湖面,逐渐燃烧起狂热的意味,似乎在回味着某一次酣畅淋漓的战斗。
  果然是个战斗狂人。
  她暗自腹诽着,不过祈愿塔人才济济,与凌旭阶位相当的学生也不在少数,如果他没有这种爱好和执着,也难以拿到荣耀首席的位置。
  不过,很快她就为引起这个话题付出了代价。
  凌旭因为一场回忆中的战斗而热血沸腾了,他过于手痒亟需找人互殴,因此不顾眼前的对手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不会打架的剑师,拎起刀就将人胖揍一顿。
  戴雅刚学的几个剑技勉强能发射出去,也根本无法打到速度快如鬼魅的对手,反而自己身陷在寒冷彻骨的重重霜白色剑气中。
  凛冽的刀刃尖啸着划破空气,所过之处凝结出一颗颗晶莹的雪粒,剔透的冰系剑芒结晶落在皮肤上,顿时是一阵刺痛。
  随之而来的就是失去感觉的麻木。
  她根本没有时间尖叫痛呼或者求饶,挟裹着森森冷意的下一刀就接踵而至。
  一刀一刀如同流水般绵延不绝,凌旭的身形迅如鬼魅四处闪动,然而出刀速度却控制着只比她反应稍快一线。
  戴雅的精神必须保持高度集中,才能勉强躲过、或者是避开要害只留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然后咬着牙给自己丢个治愈术。
  可喜可贺的是,她以惊人的学习速度,掌握了在挨打期间为自己治愈伤口的技能。
  ——其实重点就是养成习惯,在受伤时第一反应不是哀嚎而是想办法治疗。
  不过,饶是超高等的精神力,也承受不住连续几十个治愈术。
  戴雅的剑气消耗了七七八八,大脑更是一片空白,还伴随着针刺般的阵痛,身体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完全是凭借着一点求生的本能去挥刀,软绵绵的刀刃无法隔开对方的攻击,被一刀直接切进了肩膀。
  冰冷的刀锋止住了。
  “你还能放治愈术吗?”
  凌旭单手握着刀,鲜红的血珠淌过凛冽的锋刃,一滴滴落在训练场的岩石地面上,对面的少女脸色惨白,“……如果我再用力一点,你的右臂就要掉下来了。”
  戴雅瞥着切入自己右肩的长刀。
  刀刃似乎是卡在肩峰与肱骨结节的缝隙间,然后相当精准地停住了,薄薄的冰霜在伤口上蔓延开来,整条手臂似乎都开始失去知觉。
  “就算我能放出来,可能也没法接上断臂。”
  她最后那几个治愈术都放得相当吃力,效果远远没有达标,如果不是圣灵体体质,恐怕那种程度的圣术根本没用。
  而且,用治愈术能不能接上断掉的手臂——
  “行,这次就算了。”
  凌旭撤回了刀,在细碎的声响中,刀锋上盛放的层叠霜花爆裂开来。
  “天梯赛也好,日后你上战场也好,断手断脚都是常事。”
  他看了看试图给自己治愈的小姑娘,“当然这不代表你要放任这种事的发生,只是必须习惯它,不要一被砍掉胳膊砍掉腿就慌了,发挥得好依然能赢。”
  戴雅:“……”
  所以说你是经历过怎样惨烈的战斗啊。
  她快要没力气说话了,奄奄一息地点头。
  过了几分钟,她的精神力恢复了一点,脑袋没有那么疼了,“我的刀也是母亲从家族里带走的,据说是和秘典相辅相成的兵刃,我听同学说,这种情况下,秘典上应该记载有刀术,或者至少有相关的剑技才对。”
  “刀术没有,因为你修炼的本来就不是适合持久战斗的剑气。”
  凌旭平静地说,“至于剑技,你的秘典还有下册,在宗家府邸的藏书楼里,等你进阶灵剑师,我会带你去拿——上面记载的剑技,以你现在的剑气威力和剑气总量,一个也没法使用。”
  戴雅:“……”
  她也懒得问原因了。
  无外乎就是毕竟天阶秘典,哪怕这秘典充满了这样那样的问题,还会折损寿命,却也不是一个分家出嫁女子说拿走就拿走的,总要留下一半。
  如果后来的修炼者有能力再回来拿,凌家也可以看看这人是否有用。
  戴雅认真地道了谢,凌旭挥挥手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剑气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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