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河山晚照_606
不再呆傻的被眉妩亲吻,他燕归愁也不是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只因为心仪之人的一次接近就欣喜若狂不知所以。眉妩身为一名顶尖刺客,行为举止大多内敛。破天荒才有如此主动的一次,他哪里舍得轻易放过。
也许是真实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那种深沉的恐惧从眉妩身上褪去。这才隐隐想起,刚才的动作放在如今的场合下,有些过于……然而还不等她离开,燕归愁就以不容拒绝的态度欺身上来,再也没有躲避的缝隙。
背部抵在粗粝的树干上,好在有兽皮大氅,倒也不觉得太难受。若说之前的吻只是热烈,那么此刻,就只能说是深邃了。
很久之后,直到感觉到眉妩有些气息不稳,燕归愁才终于将她放开。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怒目相视,反倒是惊喜的发现,第一次见眉妩躲开了目光——以燕归愁的判断,这应该是在娇羞。眉妩生气时一定会表现的无比直接,她会躲开,自然就不是生气了。
还是揽住她的肩头,只是再也没有半分异样的举动。当然了,前提是忽略他志得意满的笑容。燕归愁倒也不是不懂得收敛,再逗下去,说不定真的要恼了。笑了片刻,还是换上了平常的表情,然后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解释。
“此事说来凶险,其实做起来倒也不算太难。”倘若这话是对别人说的,多半有说谎之嫌。但是对于眉妩,至少在这样的情景下,燕归愁没有对眉妩说谎的理由。“只要小心一些,也就没有任何危险。”
眉妩的心思也完全可以称之为灵敏,只要静下心来,这些话自然就能听得进去。
“你要相信我的实力。除了皇上和公子之外,再没有比人能够伤的到我。”这倒不是燕归愁盲目自信。在他的信条之中,实在打不过,还不许逃么?当上羽檄军的元帅,骨子里还是摆脱不掉游侠的品性。而被所有游侠尊崇的生存之道,其中就有极为重要的一条——打不过,躲得起。
眉妩轻轻摇头,笑的无力。能猜到对方正在想些什么,这本也算不上什么错误的想法,只是这般大刺刺的挂在嘴边,多少还是有些让人不知如何评说才好。
将不能评说的放在一边,眉妩也开始谈论正经事,“刚才就想问了,如此肯定熠公子不会真正出手,到底是怎样的理由才令你做出如此肯定的判断?”
“刚才不是说了么,要动手早就动手了。既然没有,就证明这只是做戏给别人看的。”
“那样牵强的理由你用来骗骗冯毅那样耿直的汉子还有用。”眉妩略有几分不高兴,柳眉倒竖,妙目中也提出警告。“按照你的说法好了,做戏给别人看,但要怎样的理由才能让熠公子做这一场戏?我完全没有看出这件事对焰赤有半点好处。”
眉妩一生气,燕归愁立马就矮了一大截。嘴唇一扁,那样委屈的神色摆在他的脸上真是无比喜感。“妩儿,我真没骗你。公子的最终目的,我真是半点也想不到。”不等眉妩再一次不快,赶忙继续,“但是这一战之中,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或者说想要达到怎样的结果,我大致猜到了。”
一番话,乍听起来不复杂。细细琢磨之后就发现中间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子,听的人有几分糊涂。
燕归愁也反应过来,自己东扯西扯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到点子上。略作思索,索性拉着眉妩站起来,“我说了你也不相信,不如去军营中走上一圈,也就懂了。”
由于主帅选了棵大树当成窃窃私语的好地方,士兵们搭建营地时自然而然就避开此地,离的越远越好。当燕归愁有了这项怪异的提议,眉妩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他朝士兵聚集的地方走去,但是心里的孤疑反而更重。
与平日里看到的军营,区别倒也没有十分倒。不多时间,一切就已经安排的井井有条,将士们各司其职做着手中的工作,有条不紊。越是在平凡的时刻,越是能够看出一支军队的素质,根本用不着燕归愁下达具体的命令,所有事宜都处理的相当适宜。再退一万步讲,不是还有冯毅盯着么,燕归愁这个主帅当然是怎么清闲怎么过了。
一定要找出不同之处,那就只有一点,今天的军医是有史以来最为繁忙的一天。穿搜在营地之中,马不停蹄,恨不得再多长出两条腿四只手才好。
大规模战役的后遗症在这个时候完全体现出来,受伤的人员太多,其中还不乏许多需要立时救治的重伤患者。羽檄军中配备的军医和药品都算不错,至少比起很多军队而言已经多出了不少,然而在真正面临如此惨烈的局面时,依旧还是令人感到捉襟见肘。
才看了一眼,眉妩的心就已然被自责吞没。当初投身于这一场动乱的洪流,只是为了得到足够的权力保护族人。如今不是别人,甚至也不是幽州新的主人滟昊泠,是她自己,因为一己私利竟使族人蒙受如此大的损失。
“妩儿,别偏开脸,看仔细一些。”燕归愁阻止了她的离去,抬手随便指了一个地方。
那里有一名军医正在照顾两个伤者。一个伤势轻一些,尚且还有余力坐在地上,看那纤细窈窕的背影,应该是魅族的女刺客。而另一个人就远没有那么幸运了,一道长长的刀口划开了肚腹,隐约能够看见其中的肠肠肚肚。也亏的那名女刺客和军医胆色过人,亲眼看见如此景象,居然也没有离开他的身边。
经过检查之后,军医刚要准备给那名战士疗伤,抬起的手却被其按了下去。虚弱的声音,有几分断断续续,“先帮她……看看,她也一身……都是伤……”
军医无奈,对他而言反正都是病人,治疗谁都是一样,只好将身子又转向女刺客。
哪知这一位的回答更加直接,没有丝毫避讳,拉开衣领露出肩上的一处箭伤。为了不影响行动,箭矢早已折断,只留了箭头还在肉里,另外就是一个可怕的血洞。女刺客开口,淡然的仿佛不知感情为何物。“比较起来,我这只是轻伤。”
军医倒也赞同这个意见,那战士的伤口要再不缝针,他的一条命也保不住了。拿了器具就要动手,再一次被奄奄一息却又固执的伤者拒绝。“给她拔箭,会化脓……”大有一副自己死了也没关系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