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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夫后的滋润日子 第2节

  “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把碗打了?”顾茵装作家常的口吻在门口询问。
  等不到里头的回应,顾茵在院子里摸了洗衣服的木槌拿在了手里。
  而此时灶房里,王氏正被人死死捂着嘴巴。
  听到外头的声音,男人低声道:“不想你儿子没命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别看王氏方才和顾茵他们说话的时候横得跟什么似的,此时却是被吓得两股战战,满头冷汗。
  她认出眼前的男人是村里的流氓李大牛。
  这李大牛人如其名,壮的像头牛,空有一身力气却正事儿不干,镇日里就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但因为他叔叔是此间里正,膝下无子,把他当亲儿子那般疼,村里人虽然都厌烦他,却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从前武家有两个壮劳力,尤其武青意天生力气大,十五岁便能徒手裂石,李大牛欺软怕硬的,就从来不敢把主意打到武家来。
  日前听到消息说武家男人都没了,李大牛这才动了歪心思,又特地等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摸到了武家来。
  李大牛本是冲着顾茵来的,可眼下昏暗灯光下看王氏,倒也咂摸出一点不同的滋味儿来。
  旋即他又想到,如今这家里只有个五岁大的小儿,只要把顾茵骗进来,这婆媳两个可不都是任他作为?
  他邪笑起来,又道:“让你儿媳妇进来,我就放过你和你儿子如何?”
  王氏惊惧之下却是仍然死死咬紧牙关。
  李大牛见王氏不肯张嘴,脸上的神情又凶恶了几分。
  就在两人僵持的工夫,却见灶房的门突然被人撞开。
  李大牛本就做贼心虚,猛地一听响动,不觉手下一松。
  王氏瞅准机会立刻挣脱了他的桎梏,扯开嗓子就喊“救命”。
  王氏素来嗓门大,一声救命喊得那叫一个响亮,说是冲破云霄都不为过。然而不巧的是,外头同时响起一道雷身,随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将王氏的声音完全阻格了。
  豆大的雨滴劈啪作响,李大牛暗道一声“天助我也”,随后转身朝着王氏挥出一巴掌,直接把王氏扇倒在一边,正准备再下狠手把她打得晕死过去。
  然而不等他动手,却忽然感觉后脑勺一痛。
  原来是顾茵在雷声响起之际,无声无息地到了他的身后,用进全身力气拿着手中的木槌打在了李大牛的后脑勺之上!
  然而大病初愈的顾茵手里根本无甚力气,李大牛踉跄了两下就稳住了身形。
  他伸手像后脑勺一摸,见手上已经染了红色,身上的戾气就越发浓重。
  他转头瞥了几步开外、仍然举着木槌的顾茵一眼,轻蔑笑道:“往常倒不知道你这小娘子这般烈性。正好,爷就喜欢你这种贞洁烈妇,够味儿!”
  说罢他又奔着顾茵而去。
  满嘴是血的王氏此时刚从地上爬起来,眼看着情况不对就立刻从后抱住李大牛的腰,对着顾茵喊道:“你来添得什么乱?还不快带着武安跑?!”
  顾茵临危不乱,沉声道:“武安已经出了家门去喊人求救,娘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拿这贼人!”
  李大牛被王氏绊住也不恼,反而桀桀怪笑道:“小娘子何苦吓唬我?你家离其他人家来回至少两刻钟,这会儿家家户户又都睡的香。就算你未卜先知将武家小儿支唤出去了,可今儿个外头又风大雨大,武家小儿弱的像个小鸡仔似的,这跑出去寻到人帮忙怎么也得要半个时辰了吧?你说,这半个时辰够不够我成事儿?”
  顾茵本就是虚张声势吓唬他的,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空有一身力气、无甚脑子的男人竟不是那么容易诓骗的!
  “你这蠢货还啰嗦什么,还不快跑!”王氏嘴里的血流到了脸上,急得眼睛都红了。
  可顾茵知道自己不能退。
  原身欠着王氏养育之恩,王氏这话一出,她的潜意识里就萌生出强烈的不愿——这应该是原身最后残存的意识。
  顾茵如何做得出占了别人身子后、违背原身意愿的无道义之事呢?
  再者她眼下大病初愈,浑身发软,外头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她就算撇下王氏跑了,多半跑不出半里地就要晕死过去。更别说自打她进屋后,李大牛的眼神就跟黏在她身上似的。想也知道他的主要目标是她。
  王氏能绊住他多久?那会子工夫怕是远不够顾茵逃脱的。
  顾茵凝眉不语,垂下眼睛,浓黑卷翘的眼睫像一对儿振翅的玄蝶,更衬地她脸庞莹润白皙如雪。
  李大牛望着她的容颜一时不觉都看呆了。
  这武家的童养媳果真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看的!不枉费他冒险过来采这朵娇花!
  且李大牛也想好了,只要他得手,坏了顾茵的身子,女子都重名节,只要这武家小娘子不是太蠢,总归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再者村里大多数男人都没了,到时候再有他叔叔从旁帮忙,自然能把这件事彻底掩下去,说不定自此之后整个村子的女人都能让他给占了!
  李大牛痴痴地望着顾茵,没有再恶声恶气的,反而放软了声音,学着话本子里的书生那般文绉绉地编瞎话:“小娘子,我也不是那等不会怜香惜玉的人。你应该认识我,我是里正的侄子。我们李家可是本地的大姓,论起来,县城里的知县老爷还是我家五服内的亲戚呢。今儿个你从了我,明儿个我就八抬大轿来娶你。与其在武家当个小寡妇,怎么也不如嫁给我,我保管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这话自然是胡乱瞎编,顾茵再好看,到底是嫁过人的小寡妇。而且武青意那厮的名声也差,说是天煞孤星,他他也只是想沾顾茵的身子,并不敢把这天煞孤星的媳妇儿讨回家里。
  顾茵听完了他的话却蹙起了秀气的眉,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他说的话。
  李大牛又耐着性子继续道:“往常我看着不着四六,但我保证只要咱俩成亲,我就让我叔叔给我寻摸个差事,好好干活,好好待你。今儿个这番来,用强也不是我的本意,实在是爱慕你久矣。”
  顾茵咬着嘴唇,犹豫道:“你的真心我明白了,可是无媒苟合到底让人看不起。你说得对,我男人已经死了,没得过这没滋没味的寡妇日子。不如你回去和你家里人说定,明日三媒六礼前来提亲。”
  这番话一说,李大牛尚没反应,王氏已经气急败坏骂道:“你明白个屁!好你个顾大丫,老娘辛辛苦苦拉拔你这么大,你转头就要和野男人私定终身?!”
  顾茵气愤地回嘴道:“你虽养了我这些年,但这些年我也没在你家吃干饭,哪日不是天不亮就起来和你一道做活?要不是你买了我,说不定我就让大户人家买去了。我可听说人家大户人家的丫鬟穿金戴银,还有机会给主家当姨娘,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过得还如意呢?!”
  说到这顾茵还气愤地瞪了王氏一眼,仿佛是真的早就恨极了她,压在今日才一股脑儿地发作出来了一般。
  王氏气得暴跳如雷,他也不抱着李大牛的腰了,手一撒开向顾茵扑去。
  婆媳二人顿时就扭打在一起,竟一路从灶房门边扭打到了灶台前。
  李大牛也看的呆了,怎么也没想到顾茵态度转变这么快,也没想到王氏方才还舍了性命也要救顾茵,眼下一言不合就打得昏天黑地。
  王氏厉害的名声十分响亮,李大牛反应过来之后生怕他把要得手的小娘子打坏了,连忙上前去拉架。
  然而他刚一手拉住一个,忽觉胸口一凉——
  他木愣愣地低头一瞧,只见灶台上的菜刀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自己胸膛!
  李大牛小山似的身体轰然倒下。
  顾茵和王氏气喘吁吁也吓得不轻。
  “我……我杀人了。”王氏也愣住了,手中的菜刀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第3章
  顾茵闭了闭眼,稳住了心神,随后俯下身摸了摸李大牛的鼻息和脉搏。
  “别怕,人没死。”
  王氏吓得站都站不稳了,扶着灶台才稳住了身形。
  顾茵见她吓得面无人色,便转而夸赞道:“娘真是玲珑心肝,我方才说了那样的话,您却能立刻反应过来是我的权宜之计。”
  王氏得了夸奖,不觉抖了起来,得意道:“你是我养大的,我还能不知道你?!”
  方才她听着顾茵说的话就很不对劲,好像就是为了故意激怒她似的。
  她扑过去之后,顾茵对她打了个眼色,王氏便立刻会意,两人做势扭打在了一起。
  后头顾茵带着她一路到了灶台边上,王氏不等她伸手,眼疾手快地把菜刀攥在了自己手里。
  想到素来性子怯懦、遇事只知道躲自己身后的儿媳妇这次都有急智,王氏自觉当婆婆的也不能落了下风,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见她脸上的惊惧消失了,也能听进人说话了,顾茵就先拿菜刀递给王氏看,“咱家的菜刀钝,只刀尖染了一点血。”
  随即她又蹲下身,就指着李大牛胸口的伤口道:“这伤口不过手指长,出血量极少,只能算是破了点油皮,这人应该是被吓晕的。”
  王氏低头一瞧,李大牛胸口的伤口原来不过拇指长,那血迹不过洇湿了衣襟,说话的工夫便自行止住了血,比她嘴里流的血还少呢!
  “阿弥陀佛!老娘还当自己杀人了呢!”王氏抚着自己心口大口喘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顾茵不禁哭笑不得地看了王氏一眼。
  其实最开始她的意思是想找机会拿菜刀把李大牛吓退的——毕竟李大牛再壮,也只是赤手空拳,又是一个人对他们两个。王氏素来力气大,一般男人做活都比不上她,她会那么简单被制住,纯粹是李大牛有心算无心,抢占了先机,王氏惊惧之下乱了分寸。
  只要拿到了菜刀,李大牛一个对他们两个,自然也落不着什么好。
  而且在原身的记忆里,这李大牛欺软怕硬,是没那个决心鱼死网破的——毕竟他知道武家男人已经没了,他家又背后有人,来日方长的,这次不成下次再换别的法子就是。
  但没想到自家这婆婆上手就抢过了菜刀,对着李大牛就是发狠一刀。
  砍了人却又吓成这副模样。
  “那咱们眼下该如何?”松了口气的王氏不自觉地询问起了顾茵。
  顾茵去灶房角落寻到了一根麻绳,一边将李大牛捆上一边道:“先把人绑起来,等天亮了就把他抓去见官。”
  王氏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正觉得自己方才方寸大乱的模样失了面子,听了这话她朝着李大牛吐了口血沫子,哼声道:“你还是太年轻。这畜生方才有话说的不假,他李家在这儿有人呢!今遭他在咱们家受了伤,甭管是不是他先动的手,咱家落他们家人手里,不死也得退层皮!”
  说着她也上手帮忙,两人很快就把李大牛给捆结实了。
  没多会儿李大牛眼珠子直动,眼看着就要醒过来,王氏捡起顾茵之前落下的洗衣槌,彪悍地照着王大牛后脑就是一槌,又把人打晕死过去。
  等顾音收拾完灶房的血迹,王氏绞了冷巾子敷脸,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屋。
  此时屋里小武安已经醒了,见她们都从外面回来,揉着眼睛问她们干什么去了。
  王氏用手巾把自己受伤的半边脸捂住,让他小孩子家家别多管闲事。
  顾茵则温声安慰道:“没什么事,就是外头下大雨了,娘和我担心屋顶被淋坏了,出去看了一眼。”
  武安困得睁不开眼,很快被顾茵镇定的情绪感染,又躺回被窝里睡着了。
  顾茵见他睡熟了,又沉吟想起后头的对策。
  她初初穿越,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全来自原身的记忆,而原身年纪小阅历浅,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只能肯定一点,这朝廷自上而下都烂到了芯子里,不然也做不出强征穷家所有男丁,一个不留的混蛋事。更不会百姓都悄悄把叛军称作义军,无比期待着义军推翻朝廷的局面。
  抓那贼人见官,怕是真的无用。
  “咱们回我娘家那儿吧。”相对无言了良久后,王氏开口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次算咱们侥幸,下回可就难说了。反正你公爹和青意都没了,咱们家搁这坝头村再也没个牵挂。如今又出了这种事,索性举家搬走。李家家势再大,出了这个村、这个县就啥也不是了!”
  王氏是当惯了家的人,前头慌乱之际才会听从顾茵,眼下她拿定主意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把武安也喊了起来,更不同他解释什么,只让所有人都动起来,把自己的随行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顾茵住着的是原来武家大儿子的屋子,虽然是家里最大的屋子,但武家本来只是农家富户,这几年家里没了两个壮劳力,加上顾茵又大病了一场,家里最值钱的田地都变卖了,屋里就更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顾茵就只收拾了几身自己的衣裳。
  武安很快也打好了自己的小包袱,他的东西就更少了,包裹比顾茵的还小一圈。
  两人在堂屋里等了好半晌,却久等王氏不来。
  再去王氏屋里一瞧,只见她已经打了好几个硕大的包袱,眼下正把灶房里拿来的锅碗瓢盆装到一个新铺开的包袱皮里。
  顾茵无奈扶额,她们这是出去避难啊!收拾出这么多东西,他们两大一小拢共三个人,哪里能提的过来?
  看她欲言又止的,王氏就道:“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东西虽然旧,但都是平常用惯了的。老话说是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外头啥不要钱?难道还费银钱去置办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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