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9章 切腹
常凌风对长川真田幽幽地道：“这就是负隅顽抗的后果！”
长川真田大吼道：“你……你好狠的心！”
常凌风道：“赶尽杀绝非我本意，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已经给了他投降的机会，是他自己没有把握住而已。”
长川真田面上抽搐了几下，冲着武田馨零碎的尸体深鞠躬，继而又用无比怨毒的眼神看着常凌风惨然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既然落在了你的手里，就请赶紧动手吧！”
说罢摆出了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刘月亭上前踹了长川真田一脚：“他娘的！想痛快点死都没那么便宜，老子非教你们这帮畜生零碎受苦！”
死在长川真田手里的第三游击支队的兄弟有数百之多，刘月亭自然对其恨之入骨。
刘一鸣等官兵们也都举枪旁观，面上也皆有怒色。
常凌风摆摆手，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死囚临刑前还得喂顿酒肉呢。这样吧，长川真田，今天我就卖你个面子。”
刘一鸣上前低声道：“团长，真要这小鬼子死啊？不是说抓活口回去吗？”
常凌风道：“你看他那个样子，即便现在不死，用不了都么久也得找机会弄死他自个，还不如卖个人情。”
“死鬼子的人情也要？”刘一鸣十分的诧异。
这时，长川真田听了常凌风的话又惊又喜：“常桑，依你之意，是让我自己动手？”
“不错，就交给你了！”常凌风道，“说实话，你也算是我比较认可的对手。不过，杀你我怕污了双手！既然你自己愿意自裁，我又何乐而不为呢？这样吧，这里就挺好，也无需再选他处了。”
“就地？”长川真田心中一寒，“你是说……要我在这里自裁？”
“是啊，”常凌风道，“你当本我会给你找个干干净净的地方，再等你沐浴更衣？长川真田，我们中国有句话叫作不要蹬鼻子上脸，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常桑，”长川真田急道，“我想你是误会了……”
“不必说了，”常凌风说道，“地方就是这里了，赶紧动手吧，我们都挺忙的，不要耽误大家的工夫。”
其实常凌风明白，长川真田是想劝他放过跟着武田馨的那些残兵们一命，可是这些小鬼子既然敢烧杀抢掠，恐怕当中没几个好人，他也懒得去甄别，一股脑地消灭了完事。
见长川真田怔立不动，常凌风又催促道：“长川真田，你迟迟不决，难道是不忍下手吗？”
长川真田把心一横，道：“非是我在乎自己这条性命，而是我想替那些手下求个情。”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其余的事情就不要去管了吧！”常凌风冷冷地拒绝了长川真田，在这个问题上也没有必要骗他。
就在刚才，在一团和第三游击支队的围攻下，剩下的鬼子残兵已经被压缩在一个弹丸之地，很多士兵已经没有了子弹，完全丧失了反击的机会。
“不知道常桑可不可以让我对手下的那些士兵们说几句话呢？”长川真田见求情无望，只好提出这个要求。
常凌风缓缓地点了点头。
长川真田压低嗓音，哽咽道：“勇士们，……长川真田无能，此番怕是救你们不成了……”
一个鬼子大尉惨然笑笑，“旅团长阁下不必自责，我们本就有殉国的打算了。”
坂本长川真田高声地道：“诸君舍身取义，长川真田定会如实上奏军部，天皇念及你们的忠勇，必会追谥你们为武士！”
“武士”的资格，在东洋可谓殊荣。鬼子官兵脸上露出一丝欣喜，都颤声问道：“旅团长阁下，那我等能以……能以‘切腹’赴义吗？”
“当然可以！”长川真田正色道，“武士们，帝国以你们为傲！”
见这些鬼子们神情怪异，刘月亭看着常凌风，“哎，常团长，他们在说什么？瞧着模样不对啊，别是想耍花招吧？”
常凌风摇头道：“这些小鬼子也想随着长川真田赴死……”
刘月亭还欲问，长川真田已沉着脸将头扭了过来。
“常桑，我该说的都说过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好，”常凌风道，“那就别耽搁了，让他们早死早托生！”
长川真田道：“刚刚我已经答应他们了，按照我们东瀛的风俗，给他们一个体面的死法！”
“成！”常凌风道，“我只要不见到一个站着的就行。”
听常凌风应下，长川真田立马又对对面的鬼子官兵们吼了一嗓子。
“死到临头还要磨磨唧唧的！”刘月亭哼道，“常团长，要我说，咱就直接放几枪或者是唰唰几刀，省得陪他们瞎折腾！”
“算了，”常凌风挥手道，“就由着他们去吧。”
这些鬼子还确实是比较讲究，伤兵们被搀扶着，一个个地从掩体后面出来，选择了一块相对比较平整的地块，各自跪定。
长川真田也被松了绑，与他的手下们遥遥相对跪着。
常川真田从地上拾起一把刺刀，高声道：“武士们，仓促间备不得祭刀仪扇，大家各自用手中武器为帝国和天皇陛下尽忠吧。”
“拜托了！”鬼子兵们伏首一拜，朝长川真田遥望一眼。“旅团长阁下，来世让我等继续在您的麾下听令战斗！”
随后，这些小鬼子们竟然开始哼起了歌谣，就连常凌风也听不懂。
刘月亭骂骂咧咧地道：“奶奶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娘们唧唧的！”
常凌风喟息道：“狐死首丘，代马依风。他们这是想家了……”
刘月亭梗着脖子道：“想家？早点干什么去了，他们来了咱们中国，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他们还想家，脸真够大的，无耻，无耻至极……”
曲终歌罢，长川真田凝滞了片晌，将刺刀放在胸前，以自己的白手套小心擦拭。
他对面的那些鬼子兵们也是如此动作，并纷纷褪下军装上衣，俱将胸腹袒露。
这里没有人为他们介错，程序上自然是少了不少。
长川真田的目光从对面的鬼子脸上一一地扫过，随即倒握刃身，用刀尖抵至自己的小腹之上。
常凌风见他们毅然就死，也大为感慨，对刘月亭道：“这个长川真田的本事在鬼子的军官中也算是不错的了，只可惜啊，他们是侵略者，到了我们的国家杀人放火，唉……这怨他自己，怪不得旁人！”
刘月亭白眼一翻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多，巴不得他们都死光了才好。”
这时，长川真田忽然对鬼子们道：“武士们，切腹是至高无上的死法，因怕疼便用‘拟腹’，那无异于亵渎！因此，你们万万不可如此。当着这些支那人的面，我们可不能将帝国武士最后的尊严也丢了。”
刘月亭等人不知晓设么是拟腹，常凌风便给他们介绍。
原来，切腹是日本武士才有的特权，平民没有资格选择切腹。不仅如此，武士切腹的刀法也非常讲究，横切一刀叫做一文字切，横切三刀叫做三文字切，横切一刀，竖切一刀叫做十文字切。
在日本战国时代至江户时代初期，剖腹者并没有介错人协助，会直接于腹部割开十字形状，内脏爆裂流出，直至失血过多死亡。这种切法都是将肚皮划开，并没有伤及内脏，如果及时救治，是死不了的。所以选择以这种方式自杀的人，通常是死于失血过多。从切腹到死亡，往往要经历几个小时。
切腹后，一般人都会大喊大叫，有的甚至会乞求他人救治，很少有人能真正的做到。为了避免武士在切腹后因痛苦难耐而向人求救，以致做出丢脸的事，切腹便衍变出了不同的方法。
首先是腹部横切一刀，然后立即回刀割断自己的咽喉。这种切腹方法可以有效的避免切腹后所承受的痛苦。
其次是腹部横切一刀后，立即用刀向心窝刺入，再用力向下拉，形成十字。
这种切法虽然也会很痛苦，但较于最初的切腹方法，大大的缩短了痛苦的时间。所以后来比较硬气的武士会选择这种切腹方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切腹已然没有了最初的那种纯粹。武士自镰仓幕府以来的政治地位，让“武士道”的精神开始糜烂。即便是衍生出来的切腹方法，依然显得过分残酷，让日本武士却步。
在这种背景下，介错人出现了。他们的作用便是作为切腹者助手的，在切腹人最痛苦一刻替其斩首。
而江户时代被赐切腹的高级武士，往往切腹人手刚刚拿起胁差，也就是是日本刀的一种，也称胁指，刃长30cm—60cm，作为武士的备用武器，平常极少使用。这边切腹人刚刚拿刀，那边介错人便下刀杀死切腹人，称为“拟腹”。
这时，鬼子残兵们纷纷道：“我等愿追随旅团长阁下！”
长川真田狠狠抹了把脸，将锋利的刺刀对准了腹部，神情庄重无比，朗声道：“诸位武士请跟我一起宣颂辞世之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