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最近的热门事,无非是邓文迪和小鲜肉。在照片下方的评论里大多是羡慕的,希望她出书指导自己脱单的,有些是幽默搞笑,但无疑,是好事。
  前几天看着晋江许多作者在微博上批判“双洁党”和“双初党”,也不乏神作。说到底,晋江的读者平均年龄层越来越低,冲动型的爱偏多(对作品或对作者)来得快去得快,极易粉转黑。在我个人看来,要求男女主双处双洁虽然也属于言论自由的范畴。但是读者因为自己的观念,要求作者迎合自己,甚至一言不合就污言秽语,辱骂角色辱骂作者。这不是言论自由,不是表达观点,是撒泼耍赖没有教养没有礼貌。
  没有好政治,也没有坏政治。这是北大的刘瑜的话。
  可绝对没有好的暴力,只有坏的暴力。太多人将网络暴力当成了自己的自由,将人身攻击视为“良药苦口”,将未遂意愿当成侮辱他人的动力,将造谣诽谤当成“猜出来的真相。”这样的人,无疑生活得十分可悲。网络行为也是心理行为的投射。
  在我看来,强行要求作者标注双处双洁的,要求作者让主角双处双洁的,要求糖里没有屎的,要求男二必须做男主的,都一样,是暴力者。不但需要学会礼貌,更需要学习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如果是作者自己主观意愿标注的,如果读者仅仅在评论表明自己是双处双洁党的,看文或弃文的。这同样是她们的自由。也不需要呼吁作者不标注,也不需要抨击这样的读者是封建余毒未清。我不是双处双洁党,但我,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也和我一样。
  因为自由和说话的权利,永远排在第一位。去干涉她们的你,说教的你,和那些干涉你的人,又有什么差别?道德是自发形成的,谁也不在制高点。
  同样,对于女权主义,强硬不是女权,压倒男性也不是女权,不婚不育也不是女权,女同性恋也不是女权。
  任何时候,女性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并且有随时改变自己选择的权利,这才是女权。
  我的好朋友miffy(墙裂推荐她的位信公众号:miffy的小饭桌,微信号chizuida),曾经说过(大概意思):我喜欢a明星,你可以不喜欢,你可以讨厌,你可以拉黑我,但你要是跑来我微博或朋友圈里抨击a明星丑或者怎么地,就是贱。此话深得朕心啊。
  因为喜欢不喜欢,是个人的opinion,必须尊重,而不是践踏。
  回到邓文迪身上,那就是一个字:爽。
  第103章
  即将酉正时,苏瞻再三恳切挽留众人留下用了晚饭再一起回城。
  落日已到了金明池那头,金辉四散。赵浅予流着口水对魏氏撒娇:“舅母,我想在这里吃晚饭!上次那个鸡汤,虽然滚烫滚烫,可真是好喝。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鸡原来长那个样子!王婆婆说特地炖到现在呢!”
  魏氏忍俊不禁,宫里吃羊肉多,猪肉都很少吃,鸡肉更少,送到她面前的,都是去了皮去了骨头的肉块,她还真是稀奇上了,盯着鸡屁股也能看半天。
  陈青放下茶盏:“那我们就再叨扰和重一顿晚饭。”他研究了高似那长弓一个时辰,总觉得这弓也可以在军中试行,又仔细请教了高似做弓的法子。高似倒也知无不言。
  苏瞻很是高兴,他平日和赵昪一些同僚经常往来,连百家巷家里都回去得甚少,难得看到苏昉有这许多知交好友,乐在其中,他也想多陪陪阿昉。
  苏瞻拱手出了正屋,想去看看女儿在做什么。
  葡萄架下站着一个少女,背对着他,踩在一个小杌子上,正在仔细翻看着葡萄叶子。
  “你在做什么?”苏瞻走过去几步。
  那少女手上一停,又继续翻动起来:“葡萄好像生病了呢。”
  苏瞻失笑道:“葡萄不是人,怎么会生病呢?”
  葡萄好像生病了呢。
  葡萄不是人,怎么会生病呢?
  这话,这场景,这背影,还有他自己,怎么似乎发生过一样?似乎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早已发生过一次。
  可说话的人,明明应该是那个叫阿妧的小九娘啊。不可能是阿玞。阿玞早就不在了。她的这些葡萄,是很多年以前生过病的。
  九娘皱着眉看着小粒的葡萄顶端生着像一个个小轮子一样的黑点,而有些葡萄却已经干缩成硬邦邦的了。葡萄这个病,以前也生过,还只能烧毁病枝。
  九娘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病枝。她跳下小杌子,转过身,和苏瞻四目相对。
  “你刚才说什么?”苏瞻轻轻上前几步,有些恍神。
  九娘一愣,想了想,指了指头顶上的葡萄架:“葡萄啊,生病了。”年纪大了的男人,耳朵也会不好吗?
  苏瞻摇了摇头:“葡萄不是人,怎么会生病呢?是有虫?还是坏了?”
  九娘静静立着,看着他高大修长的身躯越来越近。
  葡萄不是人,怎么会生病呢?这是苏瞻以前不以为然地嘲笑过她的话啊。
  苏瞻垂首看着不远处的少女,阿昉喜欢她,是因为她说话的口气神态莫名地和他娘很像吗?
  九娘默然了片刻,忽地上前两步,站到苏瞻身前,不躲不让,抬头凝视着这个曾和自己夫妻十载的男子。她懂他,却也不懂他,抑或曾经懂装不懂,但终究已经和自己无关了。离苏瞻越近,她竟然想到的是男子真是占便宜,算来他今年已经三十有五,比起年轻时却更好看。而女子,过了三十岁,像魏氏那样依然宛如少女的,万众都无其一吧。
  苏瞻一怔,略微后退了一些,心里暗自苦笑。他来到这个院子里,竟然满心想的都是那短短的几天时光。阿玞亲自摘菜做饭;阿玞把门外呜呜叫小爪子不停拔门的小狗抱进来,让阿昉摸摸它的毛;阿玞抱着阿昉让他摘葡萄;阿玞带着阿昉荡秋千。明明她也没有来过多少回,这里的一切,却和百家巷一样,刻着她的点点滴滴。他当时在做什么?在看书还是写信?还是自己和自己手谈?他在眉州住了十多年,对这样的田庄生活并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感情,那时虽然陪着她来,更多的是因为对岳父母的歉意,对她的内疚。这次来,却似乎某种东西,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了。
  九娘裙裾不扬,却又靠近了一步。她抬起头来,原来苏瞻竟然这么高大,前世她从来没觉得过。原来仰视一个人,是这种滋味。怀春少女,焉能不心动?
  苏瞻退开两步,疑惑地看向这个已亭亭玉立的美艳少女,她一双眼如秋水,如寒星,却带着三分戏谑,三分嘲弄,三分他所熟悉的灵动。这孩子,是要做什么?她这是什么意思?
  九娘不由得唇角上扬起来,他这是在躲开自己吗?当年对着十六七岁的妻妹,却和颜悦色柔声细语,不知避讳,又算什么?
  九娘又上前了一大步,几乎要碰到苏瞻。苏瞻皱起眉刚要开口,九娘却骤然低头靠近了他肩侧。苏瞻头一偏,吓了一跳。
  “敢问表舅一句,高似当年究竟是什么原因入狱的?”九娘垂目看着苏瞻肩头,以极轻的声音问道。
  苏瞻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如花面孔,结着冰,无半分亲昵,无半分孺慕,甚至并没有好奇。
  九娘转过眼,沉静和他对视,声音宛如蚊呐:“阿昉哥哥说了他不相信高似,而且表舅母最后两本札记不见了。我凑巧翻到她以前的札记,写着高似担任带御器械时因不慎误杀同僚才入狱。他究竟误杀了谁?怎么杀的?又被谁发现了才入狱的?他,究竟又是谁?”
  明明是个孩子,双眸却如寒潭一般。她这不是在问他。她在疑心什么?阿玞的札记丢了两本?最后两本?何时的?熙宁二年的春天,阿玞还有没有记札记?
  苏瞻忽然想起阿玞,给高似洗晦气接风的时候,她也好奇地问过一句,以传说中高似的身手,怎么会误杀他人,就算杀了人又怎会被现场拿住?
  他当年为什么一念之间竟没有说实话?是怕阿玞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还是她觉察出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可此时,此刻,苏瞻却忽然神使鬼差地轻声答道:“高似当年在宫中杀的也是一位带御器械。是位契丹归明人,意图对陈美人不轨,被高似用弓弦绞杀。这位陈美人,就是陈太尉的亲妹妹。可却有女史指认意图不轨的是高似。还有,陈美人却认定高似就是恩人。”
  九娘只觉得双臂骤然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这几句背后蕴藏的无数可能,的确是绝不可公布于众的,可高似这事似乎和札记和晚诗晚词并没有什么关系。
  苏瞻轻轻摇了摇头,看向远处的夕阳:“高似和我,是过命的交情。阿昉他——只是在生气。”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阿玞,魂归来兮——旧地,故人,还有你一直赞赏无缘结交的陈青也在这里,还有阿昉和他的知交好友,还有他也许已经有了爱慕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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