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快穿]_76
皇帝明面上是在褒奖他,实际上却是为他与玄臻大师划清界限——既然已经忍痛送爱子出家,而爱子也了断尘缘、佛法大成,那自此以后,玄臻大师与左相府便没有了任何关系。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不应以亲缘关系羁绊大师的向佛之心,令他沾染世俗因果,否则,那便是短视、是迂腐、是误佛。
更何况,难道皇帝前脚刚刚赞许左相为了佛门忍痛割爱,左相后脚就要来一出爱子失而复得不成?这岂不是打了皇帝的脸,让皇帝平白夸奖你一番?
皇帝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哪怕并未直言,但稍有些头脑之人也能明了他的言下之意。
了解到皇帝的态度,方才想要借助左相跟玄臻大师搭上关系的人,都暂且收敛了自己的行动,哪怕他们心里仍旧还打着小算盘,却也不敢做得过于明目张胆——最起码,自从这场佛宴之后,众人必然会对玄臻大师与左相的父子亲缘绝口不提。
这一出大起大落、先喜后惊,弄得左相心下一片苦涩,却又不敢表露分毫。他诚惶诚恐的谢了恩,带着皇帝赐下的赏赐回了座位,不敢再多看年轻僧人一眼。
可以说,皇帝已然以一笔极为丰厚的赏赐,在所有达官显贵与朝廷重臣的见证下买断了左相与年轻僧人的最后一丝联系。从此以后,玄臻大师便只是玄臻大师,与左相再无半点瓜葛。
解决了玄臻大师的亲缘问题,皇帝心满意足——他先前借着太子提出赞文的引子,着礼部尚书当众诵读,未尝没有借机让玄臻大师与左相府划清界限的意思。
而太子提出此事,一来是为玄臻大师造势、交好大师,二来能示好于礼部尚书、让他承自己一份人情,三来也是了解皇帝的心思,父子配合默契,联手做了出戏。
——一举数得,不愧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好太子。皇帝心下格外感慨,半是欣慰,半是心思被人猜透的警惕忧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无敌耗子小天使扔的地雷,还有Ashley亲爱哒扔的手榴弹=333=
第四十八章
随着左相灰溜溜的返回座位,佛宴中的“小插曲”也宣告落幕,重归正题。
在孟晖的布道之后,便是诸位安国寺大师与孟晖的论禅了。
普慧方丈等人原本一直沉浸在孟晖宣讲的佛法之中,凝神细思,后来却被殿内的喧闹声惊醒。在耐心等待皇帝处理孟晖的“家事”之时,五位大师已经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此时见论禅重新开始,立即迫不及待的抛了出来。
当然,由于孟晖的先声夺人,他们早早将自己准备的佛学问题忘了个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孟晖方才的布道,而他们提出的问题,也自然在孟晖的掌控范围之内。
面对众僧的问询,孟晖不疾不徐,侃侃而谈,而几位高僧或是似有所悟、或是眉头深锁。
其实,哪怕众僧并不赞同自己的说法,孟晖心里也半点不虚,因为随着方才自己的“演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自己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修.真.位.面的佛修布道,质量绝对上乘,毕竟这是他们所坚持的道,自然会努力修补瑕疵之处,使之圆满、通达。只要孟晖顺着这场布道的中心思想去阐述,便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疏漏差错,更何况,孟晖之前安排光球弄得那一出“功德金光”,也为他树立了一个触摸真知、天有所感的“权威”身份。
权威这种东西,实在是一把利器,哪怕有不少人喜欢表现自我、反对权威,但在没有决定性依据的前提下,只有傻子才会贸贸然跳出来、在口头上挑战权威。
更何况,像是佛、道之类唯心的理论,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要能够自圆其说,便没有真正的对错之分。哪怕是修.真.界参悟同一部经书入道的佛修,都会对于这本佛经有着不同的理解与坚持,无法互相说服,更何况是凡尘俗世中的僧人了。
而一旦没有决定性的证据,那么权威在众人心目中烙下的痕迹,就很难被抹消。
倘若孟晖并没有玩这一出天降功德,为自己树立得佛道感应、并给予馈赠的权威形象,一旦有不同的意见,站在他对立面的僧人十之八.九会为了坚持自己的理解便锲而不舍、不肯退让,与孟晖来一场针锋相对、思维发散、甚至有可能无法控制方向的争论。
但现在,在孟晖已然成为一种权威之后,但凡是他所说的话,哪怕与自己的理念不合,众僧也会首先敛神自省、努力思考,试图理解孟晖为何会这样说,与自己的理解有何异同,哪一方才更有道理。
争论,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反而越是争论,人们越容易情绪亢奋、越容易固执己见。就连佛修们喜欢论禅,也并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为了在这种讨论中进一步圆满自己道、坚定自己的路。
而与争论相反,自省与反思却更加容易让自己接受他人的观点,毕竟,最容易说服自己的,只有自己。
由于了解人类的心理,孟晖这才制定了先发制人、化被动为主动的计划,将众僧对待自己的态度从审视评判,转变为虚心探讨。
若是以前者的眼光去看一个人,任何一点矛盾与失误都会被无形中放大,成为可以批判争论的目标,而后者,却会让人更加宽容坦然,倾向于求同存异。
在孟晖的掌控下,这一场佛宴从下午一直开到了傍晚,直到所有参会者都有些精神不济,这才走到了尾声。
孟晖与皇帝、太子等人亲自将五位安国寺的大师送上回寺的马车。临行前,对于这场论禅依旧意犹未尽的普慧方丈极力邀请孟晖前去安国寺暂住,却被皇帝与太子联手挡了回去,不得不遗憾叹息,依依不舍的离开,并且郑重邀请孟晖参加佛诞日的安国寺法会,于信众前再次布道。
佛宴的结束,却并不意味着一天的结束。
由于佛宴,皇帝的奏章尚未批阅完成,干脆抓了太子的壮丁,让他随自己一同处理。太子万般无奈,将孟晖送回东宫、叮嘱他早些休息后就匆匆离开,忙得脚不沾地。
将太子送走,孟晖灌了一大杯仆从及时送上的清茶,这才感觉自己干涩的喉咙稍稍舒缓了一些,随后又争分夺秒的让光球调出今日的录像,整理此次佛宴的收获——至于晚课、嗯,今天论禅论了这么久,晚课不做也罢。
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孟晖这才对于京中的势力有了个详细的了解,心中安稳不少。
见自家宿主神色轻松,光球在桌子上跳了跳,语带好奇:“对啦,晖晖,你之前布道的时候,是不是有所顿悟?都有什么收获?”
孟晖愣了一瞬,微微勾唇:“主要是对于原身的愿望,我有了几分不同的理解。”
“不同的理解?”光球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