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虞昭昭饿得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打量了下屋子,问:“裴问呢?”
  闻言,二丫一惊,没想到眼前这姑娘竟然直呼王爷名讳,语气那么的自然。加上王爷那么维护姑娘,为姑娘着想,看来这王府要有女主人了。
  想到这,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姑娘,你找王爷有什么事吗?奴婢这就去。”她说着就急忙转身。
  虞昭昭反射性抓住她,奈何手不够长,身子也没什么力气,自然没抓住,咽了咽口水说,“等等。”
  二丫转身笑盈盈的问,“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我怎么会在这?”虞昭昭定了下神,问。之前她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屋子,还透露着丝丝冷意和阴森,加上她没吃东西,又冷又饿,好像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在这,不仅屋子好多了,还有丫鬟在边上嘘寒问暖,既然不是做梦,那这??裴问真的良心发现了?
  可裴问这种人有良心吗?
  二丫微微一怔,一脸茫然的反问:“姑娘之前没在这吗?”
  显然是个不知情的,虞昭昭也不想多费口舌了。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个惊呼声,“王,王爷!?”
  紧接着就看到裴问进来了,后头还跟着手脚无措,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去的大丫。二丫忙福了福身子,“王爷。”
  裴问定定的看着虞昭昭,好一会才挪开,低声说,“出去。”
  大丫手上还端着白粥,一时不知道该上前还是退下。好在二丫机灵,忙接着她手上的白粥放在一旁的圆桌上,偷偷瞥了一眼虞昭昭和裴问,拉着大丫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虞昭昭和裴问,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裴问还开口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样,“好了就起来把粥喝了。”
  虞昭昭的第一反应是:裴问真真真的良心发现了吗?
  默了会儿,她掀开被褥,强撑着起来,奈何没力气,脚倏地一软,差点就摔到地上,好在裴问眼疾手快,揽腰一带。
  忽然间,气氛微妙了。
  两人很默契,一人放开,一人退后,虞昭昭低头很快说了句,“谢谢。”
  紧接着往圆桌上一坐,白粥看着很有食欲,米粒分明又饱满,晶莹剔透,呈黏糊状,还散发着热气,她忍不住尝了一口,整个身体都暖和了,口感有一丝甘甜,让人欲罢不能,又尝了一口,余光看到裴问没动,也没说话,很不正常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抬头问,“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裴问眉头紧蹙,此时,脑子里正闪过一帧又一帧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是他,青涩又憨厚,穿着粗布麻衫,还有虞昭昭,纯真活泼,两人上山捡柴,下河捉鱼虾,一起笑,一起疯,她送他去学堂,去赶考,他也偷偷给下地干活的她送鸡蛋,两人谈婚论嫁,就在前夕,她被县太爷送给了垂涎美色的太子爷,成了别的男人的女人,再见她成了宠冠六宫的宠妃,而他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两人离得很近,又很远,相对不能言……太真实了,像真得经历过般,心口又在隐隐发疼,眼睛涩涩得难受。
  他看向她,四目相对。
  心口的疼痛感越发强烈了,好像透过她能把那些画面看得更清晰。
  须臾间,裴问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
  太荒谬了!
  第30章 30  想法
  白术大晚上被裴问叫起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结果听了半天,就他在这疑神疑鬼,像个女人般絮絮叨叨, 仅有的一丝睡意都快被消耗完了。
  他一脸无奈,没什么表情的盯着他,见差不多了, 带着浓浓的睡意问,“说完了?”
  “嗯。”裴问用鼻音淡淡的嗯了下, 抬头看他。
  “那就好。”白术的语气里很明显的松了口气,起身就走, 紧接着说,“我回去睡觉了。”
  裴问:“……”
  他说了这么多白说了!?
  白术被拉住, 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打了个哈欠, 转身说:“王爷,你找人唠嗑也不看看时辰, 天亮了来成吗?”
  “老了啊,身体经不起折腾。”说完后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又说了句,“之前我不确定你有没有被虞二姑娘下蛊, 如今我确定了。”
  “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对于某些想不通的事情,王爷就不要想了, 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顺其自然吧。”直到人快看不到了,裴问耳边传来这句似有若无的话。
  他眉头越发蹙得紧了。
  *
  对于裴问的反常, 虞昭昭一脸懵,怎么突然就走了,说走就走了,还一副像是有狼在追他似的。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当是裴问良心发现了,不仅给她换了个这么干净温暖的屋子,还派了两个丫鬟来侍候她。
  她是好了,可紫苏还不知道在哪呢。
  当时的虞昭昭正酝酿着问这个事呢,结果一转眼就看到裴问大步流星的走了。算了,这深更半夜的,明个儿再找他问吧。
  须臾间,大丫和二丫进来了。二丫笑盈盈的问:“姑娘,粥还合胃口吗?”
  虞昭昭又舀了一勺放在嘴里,意有所指的说:“味道倒是可以,就是清淡了些。”
  二丫默了默,轻声解释道:“姑娘染了风寒,刚喝了药,加上夜里容易积食,姑娘就先垫垫肚子吧。”
  闻言,虞昭昭轻轻“嗯”了下,又舀了一勺粥放到嘴里。吃饱喝足后,他整个身体都不自觉的轻松了很多,困意也一点一点的袭来,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再睁开眼睛,虞昭昭脑子越发清醒了,看来昨晚真的不是做梦,裴问是真的良心发现了,边上两个笑容可掬的小丫头,话不多,但察言观色,手脚还特别麻利,很快侍候她洗漱完,又去端了早膳来。
  这早膳啊,不仅丰富还味道很好,跟宫里的差不多。虞昭昭吃得很愉快。
  用完膳后,没什么事了,虞昭昭活动了下颈脖,又站在窗前闻了闻腊梅的香味,十分沁人心脾。接着忽然想到什么,闲聊道:“你们之前在哪个房里做事啊?”
  其实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试探一下两人到底是来真的侍候她,还是盯着她。如果是前者,那很好啊,徐徐拉近关系,再打听紫苏在哪,有没有被虐待。
  大丫正准备说就被二丫抢先了,“回姑娘,奴婢和大丫之前都在厨房帮忙。”
  虞昭昭点了点头,又闲聊了会儿,心里大致有底了。还是思考了很久很久,她说:“你们能帮我去找裴、摄政王过来吗,我找他有点事。”
  “姑娘等会儿,奴婢这就去。”
  两刻钟的样子,裴问来了。
  虞昭昭没什么心情去揣摩裴问如今在想什么,比如为什么突然又放她出来了,这个问题没什么价值。她开门见山的问:“王爷,我丫鬟紫苏呢?”
  “王爷应该查清楚了吧,不然就不会把我放出来了,既然查清了,我丫鬟王爷是不是也该放了?”
  闻言,裴问挑了下眉。他还在好奇虞昭昭找他做什么,结果就这?
  这事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他轻咳了一声,沉声回:“放心,你丫鬟不会缺胳膊少腿的。”
  “说吧,找我过来什么事?”
  “……”说完了啊还说什么,裴问看着是个正常人了,难得啊。虞昭昭斟酌了下,又说:“既然我丫鬟没事,就谢王爷了,我那丫鬟打小就没离开过我,胆子小,怕是被吓坏了,王爷赶紧让人过来吧。”
  “叨扰王爷这么多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裴问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少了,脑子里各种各样关于虞昭昭的画面在交织着,心口隐隐的开始不舒服,想到人要离开他的视线,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难受,如果非要形容,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般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脱离了他,是另外一个人很浓重的感情强加在他身上般。
  谁又能够呢?
  无非就是那些鬼神传说,什么有前世今生。裴问眉头蹙着,轻摇了摇头,哑声说,“谁准你走了?”
  裴问在打量虞昭昭,虞昭昭又何尝不是在打量裴问,见他,明明刚进来的时候温润有加,像个贵公子般,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少了,直到没有,看这一刻,跟前些日子看她的眼神没什么差,只是压抑着。
  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放她走?
  两人对峙着。
  最后也没出个什么结果,各怀心思,裴问先受不住走了,走的时候脸色不好看,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虞昭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大丫二丫进来了,没想到是紫苏!
  “呜呜呜呜呜,小姐,奴婢好想你啊,终于见到你了。”没看到人还好,看到人紫苏就忍不住了,她跟虞昭昭打小相依为命,天天在一起,从来没离开过这么多天,“小姐,还好你没什么事,担心死奴婢了。”
  看到紫苏了,心里那根弦终于放下了,虞昭昭也热泪盈眶,观察了一番,见小姑娘不仅干干净净,身上穿的衣裳比在侯府好多了,而且容光焕发,一脸震惊。将她的嘴捂住,问:“这些天你怎么样?”
  “裴问没虐待你啊?”
  话落,紫苏张着的嘴巴还来得及发出声音,就闭上了,眸子一垂,滚烫的泪落一地。可在虞昭昭看来越发疑惑了。
  紫苏的性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没什么心机,很真正,并且藏不住话。如果这些天她真的被虐待了,虐待这个词呢有点严重,换成苛刻吧,那她一定刚见面的时候就滔滔不绝的说出来了。
  “挺好的,这几天奴婢住在一个没人的院子里,到了点有个老婆婆就给奴婢送饭,差什么就给奴婢拿什么。可是奴婢一问知道不知道小姐,老婆婆就不说了。”
  “奴婢一直想办法逃出来,可刚走两步就被人抓住了。奴婢很担心小姐。”紫苏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
  看来裴问还有一点良心。两人久别重逢有话说,特别是紫苏,说起来就停不下来,虞昭昭打断了会儿,又继续。
  一晃天都黑了。大丫二丫看到多了一个人也不惊讶,脸上笑意不减,没一会儿几个丫头就打成一片了,有说不完的话。
  虞昭昭正好落得个清闲。
  到了晚膳的点,圆桌上放着稻谷烧鱼,三鲜鸭子,红花遍野绿油油,红枣乌鸡汤,冰糖百合紫米粥……散发了浓烈的香味,直钻鼻间,紫苏看到眼睛都直了,到底什么日子才能吃这么好啊。
  她困难的转移视线,看向虞昭昭,咽了咽口水说:“小姐,这真的是给我们吃的吗?”
  说实话,看到这一幕,虞昭昭都有点吃惊,再结合这两日裴问的反应,真是处处都透露着古怪。她点了点头。
  话落,紫苏就迫不及待上筷子了,先夹了一块鱼,放在虞昭昭碗里,“小姐,你先尝尝。”紧接着又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小心翼翼的尝,瞬间睁大了眼睛,“小姐,这鱼好好吃啊,您快尝尝。”
  “小姐,你快点啊,真的好好吃,这味道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还没有鱼刺,啊,真的没有鱼刺……”
  紫苏激动又开心,像个孩子般单纯。
  “你不怕有毒啊?”脑子转了转,虞昭昭突然冒出这句话。
  紫苏一下懵了,刚夹了一块鱼准备放在嘴里,就这么掉下去了,片刻,说:“小姐,王爷不是这样的人。二丫说,你别看王爷平时冷冰冰的,外头的人都怕他,其实心里是暖的,王府下人的日子都很好过。”
  “咱们是了解王爷,所以小姐您不能这么想。”紫苏看虞昭昭没说话,越说越有劲,“小姐你看,这些天咱俩在王府不也挺好的吗。”
  “奴婢仔细想了想,觉得比在侯府还安逸呢。在侯府还生怕夫人又出什么幺蛾子,可在这儿没有啊,吃得这么好,都可以跟宫里比了……”
  虞昭昭直勾勾的盯着紫苏:“……”
  仔细一想,紫苏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确实什么烦恼,但前提是裴问不要发疯。所以吧,她还是在想如何才能从这出去,裴问那样子显然是不准备放人的。
  相当于把她囚禁在这儿,没有任何话语权,什么时候死,怎么死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好什么好,紫苏这个傻孩子。
  尽乱说。
  到底如何才能让裴问心甘情愿的放她出去?并且不找她麻烦了呢?
  以前还想着去探索下这男人,如今一点想法都没有了,就是一臭石头,她招惹不起,那就尽量躲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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