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5)

  你好烦。
  江倦被捏得说不清楚话,便去拨捏他的手,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什么惹人生气,我分明是好心,怕你到时候累着了。
  薛放离闻言,怒极反笑,他鲜红的唇掀起,神色也格外危险,我若真是这么没用,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江倦说,你就算不行,我们也要凑合过嘛。
  没听出薛放离话中的讽刺意味,江倦顿了一下,又安慰他说:没事的,你只是这阵子身体不好,虚弱一点。
  待外祖父的好友那名神医来了,让他帮忙看一下,说不定就调养好了。
  不过这些,江倦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怕神医也没有办法,所以暂时并不打算告诉薛放离关于这个神医的事情与他的打算,不然心情再大喜大悲,说不定病情会更严重。
  薛放离瞥了江倦一眼,似笑非笑道:迟早你会知道,我究竟行不行。
  江倦叹口气,还是觉得薛放离在逞强,他点点头,勉强给了薛放离一点面子,很是敷衍地说:嗯嗯,你说得对,你行,你真的很行。
  吃冰酪吗?
  江倦抬起手,把冰酪喂至他唇边,很是生硬地转移话题,尝一口,好吃的。
  薛放离看他几眼,只觉得少年不知死活,但归根到底,还不是他把人宠成这样的。
  再如何会气人,他也不能怎么样。
  现在只能原原本本地记下来,待少年修养好身体,再慢慢教训回来,让他知道自己有多睚眦必报。
  薛放离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吃下江倦喂来的冰酪。
  好吃吗?
  少年的味道,应当比这冰酪更甜,也更绵软。
  他才是好吃。
  回了宫,轿子落在陵光殿前,江倦还没走出来,就听见一阵哭闹。
  皇后,您大人有大量,求求您原谅我吧。
  皇后、皇后!
  女人嗓音尖锐,还带着哭腔,江倦一怔,连忙撩开帘子,却见汪总管满头是汗地拉起梅妃,不停地赔笑道:梅太妃,您别跪在这儿,待会儿老奴会向皇后禀报的,您可千万别这样。
  江倦看得茫然,不知道她求自己原谅做什么,又回头去看薛放离,她怎么了?
  薛放离微微一笑,倒也没什么大事。
  登基大典那一日,因为江倦昏倒,仪式被迫中止,但许多东西是提前准备好的,比方说皇子封爵与后妃如何安置的圣旨。
  梅妃来这一趟,无非是薛放离让她去照安寺,陪着皇太后一道常伴青灯古佛,可她又不愿意离宫。
  至于大皇子薛朝华,薛放离倒是照常给了他爵位,却是把他发落得远远的,非传召不得回京。
  梅妃心里清楚,她的父亲已经被收拾过了,怎么说也轮到她与薛朝华了当初在册封太子之时,就是她们指使李侍郎说江倦的不是。
  可梅妃不甘心啊。
  同样是后妃,凭什么宁妃就好端端地做了太妃,日后可以在宫里享尽荣华富贵,地位更是一跃千丈,她却要去寺庙里吃斋念佛?
  还有那六皇子。同样是封爵,她那儿子薛朝华的封地离得远不说,地方更是穷得很,薛从筠却被指了一个极为富庶之地,还不必立刻动身。
  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梅妃为此辗转难眠好几日,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妃与薛从筠靠着江倦这棵大树乘凉。
  到了明日,薛朝华要动身前往封地,梅妃也要离开皇宫,前去照安寺。
  梅妃很是不情愿,所以听说江倦苏醒以后,她咬了咬牙,还是过来了一趟。
  说到底,是她得罪了江倦,成了新帝的眼中钉,梅妃只好来向江倦赔不是,若是他心软了,说不定新帝就会收回成命。
  那她怎么会哭成这样?
  江倦又不傻,何况他现在已经知道薛放离的本性了,梅妃会哭成这样,肯定是他背地里又做了什么。
  薛放离口吻平常,只是让她去照安寺陪皇祖母。
  薛放离与皇太后,关系可不好,薛放离才不可能这么好心,特意让人过去陪她,江倦不大高兴地说:你再说谎,今日你就去别处睡觉。
  眼见就要把人惹恼了,薛放离轻啧一声,又开了口:册封太子之时,她、大哥与李相不敢说我如何,就差人说你的不是,我自然要与她们算账。
  取她性命,你定然不答应,既然她与皇祖母投缘,那便去照安寺伺候皇祖母。
  江倦眨眨眼睛,啊,这样吗。
  薛放离望着他,小没良心的。
  江倦抱怨道:我怎么就没良心了。
  薛放离轻笑一声,帮你收拾欺负过你的人,你却张口就要撵我去别处睡。
  江倦心虚地说:那我又不知道你是为了我嘛。
  他怎么都有理由,薛放离向江倦瞥来一眼,悠悠然道:我这般烦她,却是未取她性命,还让她安然出宫,你就没什么要与我说?
  这些话,乍一听很有道理,甚至连梅妃都得对薛放离感恩戴德。
  可实际上,什么不取她性命,梅妃贪图享受,送她去寺庙,几乎已经要了她的半条命,毕竟寺庙之中,日子清苦,他们不养闲人,梅妃想吃饭,就得干活。
  再加之薛朝华一去封地,母子自此分离,日后便是聚少离多,梅妃日后只得日日思念着她这儿子。
  但是江倦不知道这些事情,他真的被糊弄过去了,还很是愧疚地道歉:对不起。
  薛放离垂下眼,只有对不起?
  江倦:
  是他不好,江倦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跨坐在薛放离怀里,然后青涩地吻过去。
  薛放离却侧过头,没让江倦吻自己,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亲一下,就想打发我了?
  江倦无辜地问:不可以吗?
  不够。
  江倦只好问他:那你还要怎么样?
  薛放离伸出手,握住江倦的腰,他的目光很沉,里面欲念涌动,薛放离凑在江倦耳旁,嗓音一片靡靡。
  下一次,让我亲。
  江倦睫毛一晃,指尖都开始泛红了。
  薛放离说亲,自然不只是寻常的亲吻。方才江倦被他弄哭之前,薛放离的吻就有往下的趋势,但是江倦实在是害羞,不许他乱亲。
  让他亲,就让他吻遍全身。
  可是
  我好心饶她性命,却险些让你撵了出去。
  江倦:
  他还能怎么办,只好瞟着别处,眼神潮湿地说:好的吧。
  薛放离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他倒是占了一个大便宜,却又贪心到连江倦的一个吻,也不肯放过。
  少年都坐到了他怀中,也主动献来了吻,他没有不亲的道理。
  薛放离按住江倦的后颈,低头吻了过来。
  轿外,梅妃还在哭喊。
  皇后,往日是我做错了,都说您心善,您就原谅我吧。
  皇后,这几日,您昏迷不醒,我一直在为您祈福,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梅妃字句诚恳,好似颇为真心实意,可她曲线救国的策略,注定要落空。
  轿内的两位贵人,自始至终都不发话,汪总管脸色一片煞白,只当他们是烦得不愿下轿,慌忙使了一个眼色。
  他拉不动人,只好让禁卫军来拉了。
  禁卫军上前来,道了一声得罪,抗麻袋似的一下扛起梅妃,就这么大步往外走。
  放开我!放开我!
  没得到回应,梅妃不愿意走,开始拼命捶打禁卫军,不知道是她挣扎得太厉害,还是被捶中了哪里,禁卫军手滑了一下,砰的一声,梅妃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这一摔,她痛得面容扭曲。
  索性人已经丢到了外面,禁卫军便没有再管她,扭头就走回了殿内,宫殿的大门也在缓缓合上。
  梅妃愣了好一会儿,本要站起来,可她摔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只好一路爬过去。
  皇后!皇后!
  砰!
  宫殿的门彻底合上。
  梅妃的算盘,也彻底落空了。
  梅妃愣愣地看着大门,身上的力气彻底抽离,她几乎瘫软在地,满心都是懊悔。
  当初她怎就没有留一线呢?
  可再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
  自此,她要在照安寺,常伴青灯,吃斋念佛了。
  江倦苏醒,一切也该步入正轨了。
  让江倦休养了几天,这一日,薛放离再去处理政务,没打算放过江倦,要他也一同过去。
  江倦很不情愿,可是我想睡觉。
  事实证明,江倦睡得多,可能与神魂不稳有点关系,但也没那么多关系,因为现在他的神魂很稳,可江倦睡得却还是很多。
  要不了多久。
  江倦坐在床上摇头,眉心蹙得很紧,真的很不乐意。
  你看奏折,我又没事可做,还不如睡觉呢。
  薛放离淡声道:在我怀里睡也是一样的。
  江倦说:可是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偏要睡你怀里?
  你要陪我。
  我不要。
  江倦把头摇了又摇,还是不肯,薛放离见状,若有所思地瞥他一眼,站起了身。
  那便罢了。
  这么好说话?
  江倦偷瞄他一眼,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刚要躺回去,头还没碰到枕头呢,就听见几声轻咳。
  咳、咳。
  薛放离皱着眉,以手掩唇,轻咳不止。
  江倦一看,吓了一跳,他几乎是从床上蹦下来的,踩着鞋跑过来,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咳血?
  薛放离看了一眼,语气平平道:没事。
  江倦一听他咳嗽,心都捏紧了,他说没事,江倦却还是一把抓来薛放离的手,还好,真的没有咳血,不幸中的万幸。
  幸好。
  话是这样说的,江倦还是放不下心来,他再不愿意陪薛放离一同看奏折,也只好蔫巴巴地说:算了,我陪你一起过去吧,还能看着你呢。
  薛放离道:不必。没有咳血,况且汪公公也在,有什么事,他自会传太医。
  江倦说:汪公公是汪公公,反正你也说要不了多久,我陪你待一会儿吧。
  反正现在我也已经睡不着了。
  薛放离温和道:你不想去就不去。
  江倦嫌他啰嗦,我想去。你等一下,我先让人给你煮煮药两个字还没说完,江倦就被打横抱起,薛放离笑了一下,神色悦然道:晚些时候再喝。
  想着他说不久,江倦就也没坚持,好。
  你别抱我。
  薛放离才咳完,尽管没出血,江倦还是担心,不敢让他抱自己,怕损耗他太多体力,你放我下来。
  江倦在想什么,薛放离再清楚不过,我抱得动。
  江倦安抚他:嗯,我当然知道你抱得动,你先放我下来,到了地方,你坐下来以后,我再给你抱好不好,这样不会压到你。
  薛放离:
  他缓缓低下头,与江倦对望,江倦诚恳地说:你不要太为难自己。
  沉默了好几秒,薛放离并没有松手,他没什么表情地抱着江倦,大步走远。
  可在江倦眼中,这也只证明了一件事。
  王爷,啊不,陛下的自尊心真的好强哦。
  他怎么这么爱逞强呢。
  第115章 想做咸鱼第115天*小修
  江倦真的是自愿营业的。
  到了地方,江倦被揽在怀中,薛放离开始看奏折,江倦无聊得很,便从案上摸来纸张,开始打发时间。
  说的是没多久,等江倦叠了满怀的千纸鹤和纸船,薛放离却还没好。
  江倦忍不住问他:你还没好吗?
  薛放离嗯了一声,头也不抬道:再等一会。
  江倦等了几秒,慢吞吞地说:一会儿到了。
  薛放离:
  他要笑不笑地觑向江倦,江倦直接往书案上一趴,压住奏折,不让他再看了。
  说好的要不了多久,你这都好久好久了。
  江倦拧起眉尖,小声地抱怨起来,他像只耍赖的小动物,趴在书案上捣乱,让人只能放下手头的事情来哄他。
  薛放离环住他的腰,手上微微用力,要把人拉回来,江倦伸手抱住书案,就是不肯起来,他咕哝着说:你让我陪你过来的时候,可没说要这么久的。
  你趴得越久,待得就越久。
  薛放离瞥他一眼,忘了后来是你自己要过来的?
  江倦:
  他那不是担心吗。
  现在后悔了不行吗。
  江倦生无可恋地坐起来,枕在薛放离的肩上,你别跟我说话,你快点干活,我要回床上睡觉。
  打扰人的是他,催人快一点的也是他,什么话都让江倦说尽了,薛放离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奏折,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江倦只好再挤出来一点耐心。
  好无聊,真的好无聊。
  不行,他坐不住了。
  从杯盏里有多少片茶叶数到垂落的珠帘有多少颗琉璃珠,再从垂手侍立的侍女数到汪总管衣上的花纹,江倦实在受不了了。
  他瞟了一眼薛放离,感觉他这会儿的状态还行,就决定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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