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秦立远接过,挥了挥手,黑衣护卫点头起身,立即离开寝室。
  白笺上写满黑色蝇头小字,这是秦立远清醒后所关心的另一件事,今早已吩咐心腹属下去办。
  秦立远精神立即一振,把手里白笺一张张仔细看过,最后,他唇角微扬,将白笺反面置于枕畔。
  随后,他大手往旁边一动,从枕下摸出了一个锦囊。
  锦囊被打开,从里面倒出一枚殷红如血的透雕玉佩,玉佩不大,圆形,透雕着繁复的牡丹花纹,上头还雕有一只小小的蝴蝶,停在牡丹花瓣上。
  秦立远将血佩托于掌心,细细端详,他微笑,没想到,那个眼眸亮晶晶的小姑娘,居然还是个胆大的公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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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内燃着甘松香,袅袅清凉香气与室内淡淡的药味混合,遍布这偌大的内屋每个角落。
  能在屋里伺候的,皆是可靠的心腹仆役,秦立远年纪虽轻,但为人稳重,处事严谨,宣平侯府向来规矩森严,他们此时俱垂首不语,安静地侍立在旁。
  寝室内屋帘子撩起,老管家孟东亲自捧着一个红漆茶盘进来,上面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
  门帘的声响让秦立远回神,他将玉佩放回锦囊中,重新置于枕下。
  孟东走到近前,将茶盘放置在床前的四足小方香几之上,然后捧起药碗,递到秦立远之前,“侯爷,请用药。”
  药汁乌黑,仅稍闻气味已觉异常苦涩,秦立远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他眉峰不动,面上波澜不兴。
  旁边立即有仆役捧着茶盅上前,伺候他漱口,而后又上蜜饯,秦立远抬手挥退。
  老管家抬头,看了眼秦立远苍白的面色,微微蹙眉,要说本来主子重伤刚醒不久,又见了位客人,早就该歇息了,但这事他确实不能隐瞒不报。
  “东叔,有何事。”秦立远开口问道。
  这位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老管家,秦立远很是了解,对方肯定是有事情犹豫不决,而且是关于他的。
  “老奴回禀侯爷,”孟东躬身,恭敬答道。小主子对他敬重,但老管家从不自满,做足下仆本分,他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太夫人与二爷听闻侯爷已醒,前来探望侯爷,现下正等在偏厅。”
  姜氏跟秦二的消息其实已经滞后,秦立远今晨便已清醒。
  “都是老奴不是,要不是老奴命人散了消息,太夫人跟二爷便不会前来。”老管家懊恼万分,他没想到会有客人来,如此倒是耽误主子歇息了。
  中堂前院是秦立远一人的地盘,篱笆扎得极严,如果消息要捂住,是绝对不会传出,孟东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把消息散出去。
  “东叔这哪能怪你。”秦立远一笑,安抚忧心忡忡的老管家一句。这是实话,这事情实在不宜瞒太久,毕竟,怎么说都是一家人,瞒个大半天,待他处理完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要不,老奴让太夫人跟二爷先回去,就说侯爷歇下了。”老管家建议道。
  其实在孟东眼里,他家侯爷实在需要先歇一歇,刚才接待客人可废了不少精神,太夫人跟二爷那处,可以先缓缓。
  “不必,让他们过来吧。”秦立远摆手,他觉得自己精神尚可,没有答应老管家提议。
  他向来身强体健,这回受伤虽重,但在床上躺了多天,今晨醒来,尽管伤势未愈,但人已经缓过来。
  老管家虽然心底不太情愿,但却很服从主子命令,他看着秦立远一眼,觉得主子精神头还好,于是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秦立远并没躺下,他斜靠在大引枕上,闭上双目养神。
  不久,有仆役进门禀报,“侯爷,太夫人跟二爷到了。”
  秦立远睁眼,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仆役打起帘子,老管家亲自领人进屋,微微的脚步声传来,已至秦立远床前。
  “大哥。”秦立轩拱手给兄长行礼。
  “嗯,”秦立远颔首应了一声,随后抬头对姜氏说道:“太夫人请坐,请恕我身体不便,不能行礼。”
  姜氏是秦立远继母,他没有虽称呼其为母亲,但该有的礼仪还是必须有的。
  早有仆役端上两把鼓腿四足圆凳,放置在秦立远床榻前,姜氏与秦二落座。
  “你这孩子,身体不适就好好歇着,哪用如此多礼?”姜氏眉心微蹙,一脸关切地说道。
  姜氏肤色白净,面容清秀和婉,保养得宜,身段娇小玲珑,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
  而秦立远年二十二,面容硬朗,虽不显老,但外表甚是威严,阳刚气息十足,他身形高大修长,坐在床榻上能毫不费力姜氏平视。
  姜氏面对这么一个继子,丝毫没有任何尴尬不妥之色,神色忧虑,目带关切,十足关爱游子的慈母之态。
  “大哥,你身体好了么?”秦二早就想说话了,硬忍到母亲话罢,他立即连连问道:“大哥,你累不累,我们是不是打搅你了?”
  秦立轩今年刚满十七,长相六分酷似母亲姜氏,眉目清俊,肤色白皙,面色红润,身量比不上长兄,但也不矮,正正是倍受时人追捧的白面俊美年轻公子哥。
  秦二面带忧色,有些懊恼,他母亲姜氏闻言笑骂道:“你这孩子,你问如此之多,让你大哥如何答应你。”
  秦立远目光早移向兄弟,他微微一笑,线条刚硬的面庞缓和了些,说道:“我不累,晚些歇息便可。”
  秦二听兄长声音虽犹带虚,但一如往日低沉厚重,精神头也不错,于是心头大石放下,脸上也带出笑容,“那就再好不过,前几天家里医者不断,我问了东叔,东叔说是大哥伤重,我很是担忧。”
  “只是东叔又说,大哥未醒,打搅大哥养伤不好,我就没过来。”秦二仔细说着日前的事,秦立远亦不语,只安静听着。
  姜氏坐在一旁,嘴角依旧噙着一抹温婉的微笑,专注关心面前俩兄弟说话。
  “我已无碍,二弟无须担忧。”秦立远声音有些虚弱,但沉稳低沉依旧,顿了顿,他随意捡个话题问道:“嗯,听说二弟之前有看好的人家,现今如何了?
  京城勋贵之家的爷们,十五、六岁开始议亲也不少见,秦立轩今年十七,正是时候。
  而作为兄长的秦立远,之前则是因特殊原因一再耽搁了婚事,且他本人明暗两面上事务不断,又对此事不甚上心,倒是年已二十出头,至今未有婚配。
  秦立远虽将自己婚事等闲视之,但兄弟已届适婚年龄,他还是赞成秦二出孝后定亲的。
  秦氏兄弟祖母去年病逝,两人作为孙辈,需守孝一年,过些日子才能出孝。不过这些事勋贵人家早有定例,若有需要,只要孝期不议亲,偷偷物色着,等出孝后再定下,也是可以的。
  宣平侯府虽尚在孝期,但秦立远也曾听说过,姜氏似乎看中了一家很不错的姑娘。
  他明面守孝闭门在家,但实际上依旧忙绿,听过一耳朵便没再关注,不过这事已过了几个月,成与不成,应该有个定论了。
  秦立远便随口提了一句。
  一听到这个话题,秦二本来扬起的头颅立即微垂下来,浓黑的偏细长的眉头微微蹙起,整个人的兴致陡然低落不少,他偷偷侧眼,瞥向姜氏那边。
  秦二的动作落在秦立远眼里,他剑眉微微一挑。
  这是不乐意了?
  秦立远问话刚落,姜氏面色立时一亮,她矜持温婉的笑容顿时扩大,笑语吟吟地替秦二答道:“郑家大姑娘是极好的,郑夫人能看上咱家轩儿是再好不过,只盼望事情能顺顺当当,过些日子好定下亲事。”
  姜氏言语上虽如此说,但眉目间颇为笃定,显然已是成竹在胸。
  秦二闻言,颓唐地收回视线,垂首闷头坐在兄长床塌前不语。
  “郑家大姑娘?”秦立远这回没关注秦二,他神色不动,眼帘慢慢抬起,缓声重复道。
  京城里,姓郑的官员勋贵不多,而能让身为宣平侯府太夫人的姜氏看得上,并为之欣喜的人家,就更少之又少了。
  秦立远刚好知道一家,那家里正好有一个适龄要婚配的姑娘,而她,在家排行恰好最长。
  “是啊,是安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安国公独生爱女。”姜氏心中欢喜,一时容光焕发,接着再次说道:“只盼望这事顺当,我就能安心了。”
  她确实欣喜,安国公是今上心腹重臣,她的轩儿不承爵,实在有些高攀了,要不是如今局势紧张,怕是难以寻到这么一个出身高贵的儿媳。
  姜氏已经与郑夫人杨氏有了默契,亲事一般到了这份上,事情虽没万全把握,但也成数亦极大。
  她在外头自是不敢乱说,但对秦立远,还是可以的。
  柔和的女声一字一句,皆清晰落在秦立远耳中,他抬起的眼帘当即垂下,下颌紧绷,放置在薄被一侧的大手缓缓攒紧成拳,却薄唇紧抿,没再多发一言。
  “娘,大哥累了,咱们回去吧,不要打搅大哥歇息了。”秦立轩似乎不大乐意说这个话题,他眉心蹙起,扯了姜氏衣袖一把,抿嘴说道。
  “你这孩子,男大当婚,有什么不好说的。”姜氏嗔了一句,不过,秦二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再留,于是与儿子一起站起。
  “如此,咱们便回去了,深之要好生休养。”秦氏说道。
  秦立远点了点头,让侍立一旁不语的老管家送二人出去。
  孟东一路将姜氏母子送出院门,才折身返回。
  “娘,幸好这回大哥好起来了。”母子原路返回,秦二怕姜氏再提起方才话题,连忙主动挑起另个话头。不过,说起这事,他亦心有余悸,吁了口气道:“先前可吓煞人也。”
  换了个话题,姜氏那一路喜形于色的白净面庞恢复了平常,她微微一笑,笑容温婉和熙,片刻后,柔和的女声方响起。
  “嗯,确实如此,你大哥是个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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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六十年为一甲子,人若活到了六十,那么这一年寿辰,则刚好与他出生时的天干地支一般无二。
  因此,六十大寿在古人眼里,意义显得尤为重大。
  韩老太君这六十大寿,恰逢老皇帝龙体大安,京城上下一扫之前凝重,气氛松乏,愈发热闹喜庆起来。
  郑明成夫妻对此事极为重视,早在半个月前,杨氏便让家人到京郊寺院布舍米粮,以及在城北城南多处施粥赠衣,籍此为老太太祈福祈寿。
  安国公郑明成是今上心腹重臣,他的老母亲过大寿,整个京城闻风而动,除了皇子们需要避嫌,只命人送上贺礼外,余下者只要有资格上门贺喜的,皆做好准备,早早上门恭贺。
  而就算没接到请帖者,有些门路的,能掰上点关系的,都使家人登门随上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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