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复习复习,写写作业?”
  江淮瞥了眼卫和平,卫和平觉得凉飕飕的。江淮说:“不用你提醒。”有人来烦他。
  运气不错,公园没人。赵天青带了球,打球这事,就是一菜菜一窝,但一旦有那么一两个会打的,把节奏带起来,整体水平就上去了。
  今儿天好,下午一两点,正好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几个在球场来回窜的男孩子没多长时间就出了身汗。王静和卫和平负责去买饮料买水。
  一个队里,三个alpha。中场休息,江淮没什么表情地从裤兜掏出一支便携阻隔剂,在自己身上喷了两下,丢给了那两个人。
  那俩人一愣,又笑笑:“谢了。”
  又是吃饭又是打球,赵天青自觉已经和他的大佬同桌亲近了不少。他是beta,抛了瓶冰水给江淮,离得挺近,他动了动鼻子:“哎,江哥,我好像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江淮手一顿:“……哦,那你离我远点。”
  赵天青毫无自觉性的又动了动鼻子:“还挺凉的。”
  “……”
  江淮面无表情地拧开了矿泉水瓶。
  临时标记,果然就跟狗往电线杆上撒尿是一个道理。
  打到三点整。进了秋天就比夏天天晚得早了,但三点钟天色还明亮,只是几个平常疏于锻炼的同学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许文杨擦着汗,喘气问:“三点了……还要再练会吗?”
  赵天青肯定还有体力,但他看了看别人,除了他跟江淮,都快不行了。大热天跑两三个小时,一般人是撑不太住。
  “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咱们班肯定稳了。”赵天青说,“再说下周二打比赛,不行咱周一再出来练练配合。”
  三点十分,各回各家。
  卫和平家和江淮家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那我先走了?”卫和平问。
  江淮抬抬下巴:“拜拜。”
  江淮回家取了书包。
  薄渐发了他家庭住址过来……离他家挺远,打车预计二十多分钟。
  bj:你还没到么?●° ^°●
  江淮刚刚上出租车,他本来懒得理薄渐,但忽然发现主席的少女表情多打了个空格。他从来不放过任何嘲讽薄渐的机会。
  真正的强者:多打个空格,是为了显你脸大吗?
  bj:才没有。
  bj:这是不开心●°^°●
  bj:这是非常不开心●° ^°●
  真正的强者:……
  江淮想把薄渐删了。
  手机消息音又响了两声,江淮装作没听见,把手机扔书包里去了。
  他回家的时候阿财憋在屋里没出来,但中午订的外卖餐盒都已经吃空进了垃圾桶。江淮想他晚上七点前就差不多能回来,不耽误晚饭。就算耽误了,补顿夜宵就完事了。
  江淮百无聊赖的在后座支着头。书包被他扔在一边。
  手机在书包里又响了几声消息音,江淮一直没搭理。
  于是电话响了。
  江淮皱紧眉,拉开拉链,食指拇指把手机夹出来。
  发消息打电话的都是一个人。
  江淮语气不太好:“你有事?”
  薄渐轻轻笑了下,说:“你把出租车车牌号发一下。”
  “发这个干什么?”
  薄大少爷:“帮你和保安说一声,放你进来。”
  江淮:“……”
  哦。有钱人。
  薄家是高阶层的富人家庭,和普通富人有断层的富有程度。随随便便放个学都开得起劳斯莱斯接,所以江淮瞥见一栋庄园式别墅也没太惊讶。
  他只心想,薄主席屈尊降贵,与民同乐真是太辛苦了。
  但从外看,倒不是欧式设计,也不是中式设计,现代感很强。门是智能的,大概有人下了指令,记录了江淮瞳孔就解锁了。
  进去,也和外设计风格一致。出乎人意料的不是那种有钱人十分钟爱的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欧式装潢,相反,线条复杂但不繁琐,平直几何为主,基本都是冷色调配色。
  江淮想象的几个前凸后翘、貌美如花小女仆排成一列,喊薄主席“少爷好”的色情场景也没有发生。
  薄主席孤零零地支着头在一楼落地窗前翻书,没人伺候。
  薄渐角度刚好背对着门,也背对江淮。开门关门有声音,但薄渐没动。
  江淮挎着书包,懒洋洋地走过去:“薄主席,我来找您写作业了。”
  薄渐发丝微湿,垂在额前。江淮走过去才发现薄渐穿着浴袍,一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
  薄渐扭过头,稍稍仰起脸望着江淮。
  许久,他喉结滚了滚:“你来了。”
  江淮:“嗯。”
  然后薄渐又不说话了。约前桌来家里写作业约成了网友见面。
  江淮皱眉:“你……”
  薄渐垂下睫毛:“去我房间么?”
  江淮:“……”
  “哦。”他回。
  薄渐问:“哦是去还是不去?”
  江淮没表情:“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不知道薄渐房间在哪的江淮在前面,知道的薄渐在后面。薄渐这种说一句话沉默半天,看着他却不说话的态度让江淮无缘无故的心脏加速起来。
  他不想承认这是紧张。
  可能是去别人家不好意思,毕竟他和薄渐还没这么熟。
  江淮觉得自己膝关节是僵的。他后脊绷紧,走在前面:“上楼吗?”
  “嗯。”
  “往左走往右走?”
  “往左。”
  江淮停也没停地往右转了。薄渐轻轻地捉住他手腕:“反了,那是右边。”
  江淮:“……”
  他一面“哦”了声,把手抽出来,一面想:在标记期间来薄渐家是个非常傻逼的决定。
  薄渐房间拉着窗帘,一片昏暗,明明是下午,却和晚上一样。薄渐去开了几盏灯。
  薄渐房间很干净,也没有味道。
  可江淮总觉得有薄荷叶的气味。
  薄渐立在书桌前,侧对着他,把已经收拾得十分整齐的桌面又多余地收拾了几下,低着眼问:“你是来陪我过易感期的么?”
  江淮不是认生的人,但现在站在这儿,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般是冷,或者……觉得危险才会这样。
  江淮书包没放,也没动,倚在门口,眼皮也没抬:“你不是叫我来写作业的么?”
  薄渐扭头,弯起唇角:“哦……那你过来写吧。”
  江淮过去。他瞥了眼薄渐桌面,颇惊讶地看见了阿财画的那张蜡笔画,还框在相框里,也没有落灰。
  薄渐桌面上零儿八碎的小东西不多,只整齐的叠了几本书。最顶上的书面,压着个艺术品似的礼盒……如果江淮没吃过里面的东西,都认不出这是巧克力。
  裹着焦糖糖浆的巧克力。
  江淮脸色不太好,转过了视线,装作没看见。
  但他从书包抽了张物理卷子出来的时候,手背无意拂到糖盒……很轻,好像盒子里的大部分巧克力都吃光了。
  薄渐在一旁翻自己早就做完了的周末作业,好像没有看见江淮的动作。
  “这周你先做哪门?”
  “物理。”
  薄渐哼出声笑:“你还真是每周挑最少的做。”他稍稍偏头,望向江淮,薄渐没有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淡香槟色的灯光映在他瞳仁中,几乎倒映得出江淮的样子:“下周月考……要不你今晚别回去了?”
  江淮把笔碰到了地上。
  他有点冷地看着薄渐:“我不想熬夜补作业。”
  薄渐说:“没让你补作业。”
  他稍俯身下来,离江淮近了些。江淮又闻到了一点那种冰冰凉凉的草木气,很淡,慢慢地靠近他。像是在说悄悄话:“你不会的,我给你讲好么?”
  江淮坐了半晌,喉结动了几下。
  某一秒,他猛地拉开椅子,椅子划在地砖,长长的一声“刺啦”。江淮脸色很不好:“不用了,我做完这张卷子就走。”
  他站起身,拿出手机:“你跟我拍几张照。”
  薄渐站直了:“为什么?”
  江淮皱眉:“就随便拍两张合照。”
  薄渐向他走过来。灯光不算太明亮,让薄渐的神情有些分辨不清。他轻轻地问:“江淮,我在这儿,你还要照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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