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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夏娆却只能看着那朝自己刺来的剑,连连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才往身边一闪,可那利剑却径直挑破了她肩上的衣服。
  凌北墨直接上前与那黑衣人缠斗起来,可凌北墨也处在了下风。
  夏娆抽出袖子里的药粉,朝凌北墨喊:“殿下,你闪开!”
  凌北墨回头看了她一眼,会意,飞身往上,那黑衣人却避之不及,直接被夏娆的药粉撒中了,当即便觉得头晕起来。
  他摇晃了一下,凌北墨趁机便要来揭他的面纱,可暗处却又冒出个黑衣人来,悄无声息的朝着夏娆的后背刺来。
  聂夫人惊恐的大喊:“夏姨娘,后面!”
  夏娆惊愕转过身,就见利剑已经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噗呲——’
  利剑入肉的声音传来,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那黑衣人也明显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握剑的手都僵了一下。
  夏娆看着紧紧抱住自己,替自己挡下那一剑的凌北墨,手心微颤:“殿下……”
  “我没事。”凌北墨紧紧拥着她,轻声道:“抱紧我,这周围还藏着人,是冲着你来的,我先带你离开。”
  “可是……”
  夏娆还未说完,凌北墨便在她耳畔轻笑起来:“就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夏娆觉得喉咙有几分干涩,到底没有再开口。黑衣人既然是冲着她来的,那她留下,也只会连累了聂大人一家。
  想到这里,她也伸手圈住了他的腰。
  凌北墨染着血的唇瓣扬起,等身后的人抽回剑,他便揽着夏娆,迅速飞跃围墙离开了。
  “还不把他们拿下!”
  京兆尹冲着赶来的衙役们大喊。
  衙役们总算回过神来,但剑上带血的黑衣人,瞬间就带着另一个已经晕倒在地的黑衣人逃走了。
  “老爷,这可怎么办,夏姨娘她是个好人,不能叫她出事。”聂夫人忍不住哭起来。
  京兆尹自然知道,让人扶着聂夫人回房,就亲自带着人追了出去。
  夏娆现在只听得到耳旁风呼呼刮过的声音,天气已经暗了下来,凌北墨的呼吸也越来越重,但身后的人似乎还在追。
  “殿下,我们去燕王府吧!”
  夏娆道,燕王府的防卫和高手,都比京兆府高太多了,而且燕王府还有燕诀在。
  凌北墨闻言,轻轻看了看她,便揽着她迅速落在了一处看起来许久不曾有人住的人家院子里。
  院子里荒草丛生,凌北墨拉着她小心的藏在一间门都没了的房间角落,轻声道:“再等等,等追来的人走了,我便送你回王府。”
  浓烈的血腥味袭来,夏娆借着屋外微弱的光,便看到了他衣襟上染上的一大片鲜红。
  “我没事。”凌北墨拉着她笑道:“好久不曾这样逃过了,今儿倒是难得。”
  夏娆可没心情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她在他衣袖摸了摸,果真找到了之前给他的药瓶,他还没用这药。
  夏娆朝着破窗子外看了看,瞧见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只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走了,似乎是有人在叫他们。
  见他们走远了,夏娆这才回过身来,跟凌北墨道:“殿下把外衫脱了,我给你上药。等上好药,殿下在此等我,我去找人来接你。”
  凌北墨以为她在开玩笑:“娆儿平素要我脱衣裳,我一定很开心,这会儿怕是没力气了……”
  夏娆可懒得与他说这些,她将他扶着坐起,便直接朝他的腰带伸了过去:“在大夫眼里,病人不分男女,殿下将我当做一般的大夫就行了。”
  “娆儿就是娆儿,不能把你当任何人。”凌北墨看她利落的揭开自己的衣裳,还与她打趣:“看看,我身材好吧。”
  夏娆看着他因为失血过多而开始有些模糊的意识和苍白的唇角,面色微沉:“殿下不要再说话了。”说罢,她便将药粉洒了上去,又干脆扯了凌北墨的衣襟才勉强将他的伤口缠了起来。
  但他这道伤口,从后背贯穿到前腹,若是不小心处理,他这条命就没了。
  “娆儿,我若是死了,你还会不会记得我。”凌北墨问她。
  “殿下休息会儿吧。”夏娆替他缠好了伤口,才发现他年纪轻轻,身上居然也如燕诀一般全是疤痕。但他的疤痕与燕诀的而不同,燕诀的是明显的刀剑伤,而他的,更像是鞭子一条条抽破皮肤后留下的长长的疤。
  凌北墨也察觉到她注意到了这些伤口,似乎并不在意,笑道:“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伤,母妃在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将我交给了皇后娘娘抚养,皇后娘娘是个严肃的人,我总是调皮,她便会罚我。”
  夏娆皱眉,这样的鞭痕,哪里是母亲对于孩子的惩罚,分明是虐打。
  给凌北墨穿好衣裳后,她便打算起身去外面看看,凌北墨却顺势半倚靠在了她怀里,语气虚弱的笑道:“娆儿,就让我靠一小会儿。”
  “我还是去叫人……”
  “就一小会儿,外面的人肯定还没走。聂大人现在一定通知王府了,你放心,我不会辱了你的名声的。”凌北墨的语气带着几分哀求,神情凄凉着,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小兽一般蜷缩着。
  “你知道吗?”凌北墨一动不动,轻声着道:“其实我自小就很羡慕,也和喜欢燕世子。他自小就封了世子,谁也不敢靠近他,也谁都不敢欺负他,就连燕王妃也惧他三分。”
  夏娆不懂,既是如此,为何她总觉得凌北墨和燕诀,更加像是对手,而非朋友呢?
  “小娆儿,你也很惧怕燕世子是不是?”凌北墨笑:“我曾经也很害怕他,可他后来有了你,我才发现,他并不是那样可怕的人。”
  夏娆没出声,她也说不准她是不是害怕燕诀,她只是不敢靠他太近,因为燕诀身上那股笼罩身心的孤独和悲伤,让她觉得畏惧。
  “娆儿,若是你在他身边累了,就来找我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凌北墨又道。
  夏娆的心微微动了一下,看着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他,明知道不合适,还是问了出来:“殿下是不是也想要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凌北墨明显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嘴角高高扬起:“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娆儿觉得不好吗?”
  “好。”夏娆微笑,方才的那一分心动,也释然了:“只是我想要的,刚好与殿下背道而驰。世间有无数的美人,殿下一定能找到很多个。”
  凌北墨狭长的眼眸略闪了下,一时竟犹豫起来。
  就在他犹豫的空隙,外面已经传来了澜沧的声音。
  “夏姨娘——!”
  夏娆一听他的声音,心便定了下来,立即朝外道:“澜沧,我在这里。”
  澜沧闻言,身形一闪,便到了屋子里,待看到平安的夏娆,和腹部衣襟全部染得鲜红的凌北墨,皱皱眉:“姨娘,京兆府和皇子府的人已经找来了,您不能再留在这里。”
  夏娆当然知道,若是被人发现她们孤男寡女在这里,肯定要坏事。
  “我们先藏起来。”夏娆道。
  澜沧知道夏娆是想要看到凌北墨平安,开始有些担心,夏娆是不是真的对凌北墨动心了,尤其是现在凌北墨居然还靠在她怀里,若是叫世子知道,世子肯定会生气。
  “姨娘,我们先走吧,万一……”
  “我们就藏在这里,等人先把殿下接走我们再走。”夏娆语气坚定。凌北墨才救了她,她不可能把他扔在这里,万一京兆府的人来迟了,或是那些刺客先来,凌北墨就是死路一条。
  澜沧皱眉,想来硬的,夏娆也语气强硬起来:“你敢强行带我走,我就告诉世子今晚的事,反正都是死,你不救我也可以。”
  “姨娘你——!”
  澜沧看着她这犟脾气,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看着外面就要来人了,澜沧无法,只得妥协。
  夏娆这才将凌北墨放在了地上,转身跟澜沧走了。
  凌北墨虚弱的撑不起身子来,只能看到夏娆走了几步后担心的回头。
  凌北墨望着她担心的模样,嘴角便泛起了笑意:“不必担心我,而且你要的,到时候,我一定能给你。”
  他的声音很虚弱,最后一句话夏娆还是听清了,澜沧当然也听清了。
  澜沧一想到世子爷才交代他看住夏姨娘,转头夏姨娘的魂儿就被勾走了,就觉得他会被燕诀拉去万箭穿心。
  皇子府的人赶来时,凌北墨已经十分虚弱了,却还是告诉了跟来的聂大人,夏娆在一开始,就被他藏在了京兆府,现在已经回王府去了。
  今夜如此大的动静,算是惊动了半个京城。
  夏娆回到燕王府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可清晖园里还是灯火通明着,直到她出现,迎春才哭着跑了过来,但等迎春看到她浅色的衣裙被血染透大半时,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
  阿蛮眼睛红肿的厉害:“姨娘,世子爷在房间里等您,小公子是天黑之后被撵回去的,奴婢这就去给他报个信儿省得他担心。”
  “去吧,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夏娆浅笑着安慰罢,朝亮着烛火的房间看了看,他也很担心吗?
  回到房间,夏娆便看到了独自一人坐在桌边面色沉沉的燕诀,燕诀手上缠着的布巾还是夏娆之前绑上的一直没换,周身都笼罩着一股阴翳之气,似乎随时都会杀人一般。
  夏娆垂下眼眸,小心的上前行了礼。
  燕诀眼皮抬了抬:“先去洗漱。”
  夏娆见他居然不责备,倒有些不自在了。
  “洗漱完,我还有话要问。”燕诀沉凝着说罢,就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等他走了,迎春才哽咽着凑上来,道;“姨娘,爷自听说您被人刺杀后,就一直是这样,还好您回来了。”
  夏娆看着燕诀的背影离开,这才跟迎春道:“府里没有其他事吧?”
  迎春摇摇头:“王妃要派人去找您,被世子爷压下了,王爷说一切交给世子爷安排,倒是没旁的事了……哦,对了,今儿下午红缨来过,说是有紧要的事要当面跟您说,不肯先告诉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既是红缨来,定是文姨娘的事了。江郁刚被赶走,文姨娘的秘密约莫也被燕王妃察觉到了,文姨娘应该是要存心报复了。
  夏娆嗅着满身的血腥味,时辰又这么晚,也无法去做什么了,只道:“明儿天一亮,你就去文姨娘院里,说我新做了几味丹丸,问她要不要,若是要便遣人来取。”
  迎春应下,夏娆这才独自去洗漱了。
  泡在热水里时,凌北墨那番‘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话还不住的在夏娆脑海里浮现,等到出来,看到已经坐在床边的燕诀,夏娆才噎住了。
  燕诀面色沉沉:“还不过来?”
  “那妾叫人再抱一床被子来。”夏娆说着就要去叫迎春,燕诀却只淡淡睨着她:“今儿不必睡地上。”
  那睡哪儿?
  夏娆回过头,看着只穿着里衣坐在床边,等着她去伺候的燕诀,纠结了一下,莫不是天气凉了,他需要个暖被窝的?
  夏娆走到床边,铺好被子。
  见燕诀不出声,又乖乖的爬到了里边儿,钻进被窝躺下,才轻咳了声,道:“爷,其实今天,妾身跟十三皇子……”
  还没说完,燕诀手轻轻一抬,房间的蜡烛便灭了。
  耳鬓厮磨间,夏娆才听到燕诀低哑的声音:“你这辈子,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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