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国公府内,消息也是传的挺快。
  “太子哥哥,请进。”苏澜推开书房门,笑意盈盈地请赵燚进去。
  赵燚站在门口,只是随意往里一望,心道苏澜的话还真不是夸大其词,几间房都打通,全都是摆满了书的书架,虽和宫里的藏书阁比还相差甚远,但在一个武将世家有如此多藏书,已经让人很意外。
  也怪不得老国公不喜苏澜的父亲。
  这时苏澜走到右手边第一个书架前,有些费力地抽出几本书抱到书桌上,抬头一笑,“太子哥哥,快过来。”
  赵燚皱起了眉,眼里涌出烦躁,只觉这话分外耳熟。
  “书房里所有书的书目索引都在这儿了,你先看这个,看到有兴趣的,比如这本阿爹当年游学写的游记,旁边注明了是放在左手边辛字书架,卯字格,第十七本,知道了放书的位置,直接去书架拿就好,不必费心找,放在高处的书,可以用梯子,书房里都有。”苏澜等赵燚走过来,翻开一本书目,细细地介绍一遍,末了又不好意思地添了句,“看完要记得放回原位哦。不然下次来就找不到了。”
  赵燚“……”
  真的很想掐断她脖子,免得再叽叽喳喳个没完!
  “那澜儿就去跟弟弟说会儿话了?太子哥哥有什么事,再叫我就好,我听得到的。”
  “滚!”赵燚说。
  作者有话要说:  澜妹妹:肉感???丰腴?????燚哥哥你注孤生了!!!
  第6章
  滚之前,苏澜叫了人备好茶点端进去,才离开。
  也不必她吩咐下人不要打扰太子殿下——相信也没人有这个胆。
  从院子里出来,不仅苏聿和商嬷嬷等着,还有另一个中年美妇,带着几个小姐少爷。
  “参见太子妃。”那美妇带着一干人等行礼,苏澜忙上前扶起她,“三婶婶,快请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原来这美妇便是苏澜的三婶,卫国公府三夫人张氏,如今当着卫国公府的家。
  “礼不可废。”张氏说着和薛嬷嬷一样的话,不过神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握着苏澜的手,上上下下的细看,仿佛真能看出苏澜是不是掉了二两肉。
  “我苦命的澜姐儿,这些天可把三婶担心坏了,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还好,还好。”张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话实在不能明言,只能点到为止,不过,大家都懂。
  “让三婶担心了。”苏澜抱歉地轻声说,“太子哥哥在里边看书呢,咱们走远些再说,免得打扰了太子哥哥。”
  张氏忽然就变得跟那些会变脸的艺人一样,脸色精彩纷呈,许是因为赵燚居然会在国公府看书,也可能是因为苏澜的那句太子哥哥。
  但纵使心内讶然无比,也不敢在这时候多问。
  一行人静悄悄地走远了些,苏澜才轻轻说,“我出门时有些急,回礼还在路上,三婶勿怪。”
  “这些都不重要,都是自家人。”张氏拍拍她手,回了一句,余光看到苏聿很着急想跟苏澜说话的样子,一拍脑袋,“瞧我,光顾着正事,倒忘了聿哥儿许久不见你,定想念的紧,你们姐弟且先说会儿话,说完了再让人告诉我一声,我再与你说正事。”
  苏澜抿着唇轻柔笑道,“还是三婶考虑的周到,许久不见聿哥儿,下午他又要回书院念书,跟着几个月不得回来,我也有许多话要嘱咐他呢。”
  在苏澜提到书院时,张氏脸色就僵了僵,此时也僵硬地挤出点笑,语气难免的带了点酸气,“正是呢,南山书院学规甚严,等闲不得请假,也就是你成了太子妃,聿哥儿才请了四天假回来,落下不少功课,回头可得要补上。”
  苏澜摸了摸苏聿的脑袋,柔声说,“三婶的教诲可记着了?等回了书院可不许贪玩,要把落下的功课都补上。”
  苏聿鼓着小脸,不高兴地说,“我很刻苦读书的,书院的人都知道!”
  “那就好。”苏澜又跟张氏说了声,便牵着苏聿先走了。
  待他们走远,张氏冷下脸,绞着帕子恨声道,“南山书院又怎样!刻苦又怎样!还不是蠢得跟猪一样!”
  “咳咳。”旁边有人清咳提醒,“夫人,小心隔墙有耳。”
  张氏一哼,面有忿忿,但到底没再吭声。
  这厢苏澜等去了苏聿的住处,一进屋苏聿就冷嘲,“三婶总是含沙射影,当谁都跟她一样蠢得听不懂,这会儿指不定又在背后抱怨咱们什么呢。”
  苏澜笑了笑,“理她做甚,她也就这点手段了。”
  “太子妃,吴妈妈还有紫燕等求见。”之前在大门口等候的商嬷嬷进来说道。
  吴妈妈,紫燕等,就是苏澜被东宫撵回来的陪嫁。
  苏澜看了眼撇嘴不高兴又被打扰的苏聿,摸了摸他的头,道,“叫她们进来吧。”
  “是。”
  很快,两个中年仆妇和四个大丫鬟,六个小丫头一起进来磕头。
  “大小姐,老奴不中用啊,身为您的陪房竟然被人撵回来,不但丢了您的脸,还叫您受尽欺负,老奴却什么都做不了!老奴对不起国公爷,对不起夫人啊!”吴妈妈一跪下就开始哭嚎,其余人也跟着一起,哭的人脑仁疼。
  苏澜幽怜脆弱地看着她们,手帕拭着眼角的泪,等她们哭的差不多了,才幽幽叹道,“这怎么能怪你们呢。我知道你们的忠心,你们也不忍我独自在东宫,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不过万幸,殿下待我挺好,我再去求求他,说不定就能同意让你们也去东宫陪伴我。”
  啜泣嘤咛的声音戛然而止,下面跪着的一片人难以置信又恐惧地看着苏澜。
  她们不想去啊!
  谁想去十八层那种鬼地方送死啊!
  于是就有人带头说,太子妃能得太子怜爱是好事,可千万别为了她们这些奴才得罪了太子,去东宫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云云。
  听了一会儿,苏澜叹着气,“你们的忠心,我都明白,且看看吧,左右不管是东宫还是国公府,都不会亏待你们的。”
  一群人如蒙大赦,溜的比兔子还快,生怕苏澜又改主意去跟太子求情!
  真是见鬼了!
  那食人鬼怎么没把她给吃了!
  还陪她归宁!
  “这就是三婶给你选的陪嫁!”苏聿小脸上都是怒色,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像铜铃,“她也太阴险了!居然还好意思装模作样地疼爱你我!”
  “别生气,不值当。”苏澜柔声安慰道,“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的为人。好在,如今我在东宫,你大半时间也在书院,不用整天面对她虚伪的嘴脸,也可以松口气不是?”
  苏聿垂下脸,闷闷地说,“可是,这里是我们的家啊。为了躲开坏人的魔爪,却让我们有家归不得,即使回来,也要小心翼翼,生怕被人谋害了。”
  无力的低喃,仿佛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苏澜心口上。
  她的祖父,老卫国公有三子一女,唯有阿爹是嫡母所出,却因阿爹喜文厌武而不得祖父重视,屡屡想废阿爹世子之位,尤其大伯参军后立下大功,更坚定祖父废世子之心,还是皇后姑母竭力劝阻,才保下阿爹的世子之位,但为了补偿大伯,皇上格外开恩,封大伯为世袭罔替的永安侯,如今更是官拜大都督,说一句权倾朝野,丝毫不为过。
  但大伯虽然封了侯爷,三叔又觉得爵位该是他的,只是那时祖父祖母相继过逝,大局已定,他无可奈何。
  后来阿爹迟迟没有儿子,他的心思就又活络起来,纵使他不能承袭爵位,他儿子总可以吧?
  可惜那时阿爹尚未看清三叔的险恶,惨遭毒手,那之后阿娘才察觉三叔的毒计,为了她,为了腹中子,苦苦坚持与三房周旋,勉力生下聿哥儿,但终是耗尽心力,又因救了太子一命而元气大伤,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只留下她们姐弟,在这险象环生的国公府里,垂死挣扎!
  但好在,这些年她们姐弟都坚持过来了,也必有一天,她们一定会将那些害过他们一家的人,全都血债血偿!
  苏澜揽着苏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她那双总是怯弱不安,叫人一望就忍不住心生怜惜,想要豁出性命保护她的眼睛,却似坚不可摧的利刃。
  “聿哥儿放心,这种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你也不必操心这些,只管好好读书就是,阿姐都会处理好的。”
  说起读书,苏聿脸一垮,苦恼道,“怎么好好读啊,明明那么简单的功课,都要装作怎么也学不懂的样子,想问先生难一点的问题都不行!”
  苏澜捏了捏他鼓起的脸,肉嘟嘟的,真好玩,怪不得殿下那么凶残的性子都对这事爱不释手!
  她肃容道,“聿哥儿,须知万丈高楼平地起,打好基础很重要,做学问,没有捷径,唯刻苦二字。何况你现在还不到十岁呢,完全不必着急。你若再有这种想法,我且要罚你抄一百遍《论语》。”
  “知道了知道了,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嘛,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苏聿可是很怕被罚抄的,生硬地转了话题,“阿姐,你说太子……姐夫,……对你好,是真的吗?传闻不是说……”
  他没敢直接说太子殿下的恶名有多可怕,不过表情已经表明一切。
  可怕,自然是真的很可怕!
  但殿下也非完全不讲道理之人。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苏澜神态淡然地说,仿佛那日被吓的差点昏死过去的人不是她一般,“传闻而已,不必在意。不过他毕竟是太子殿下,如今也是你姐夫,你敬畏着他,也是应该的。”
  苏聿并不是太信,毕竟他才亲眼目睹了太子殿下如何一个不高兴就责罚一众人等。
  这多残暴啊!
  但阿姐既然这么说了,太子殿下又真的纡尊降贵地陪阿姐归宁,那也许,太子殿下对阿姐一见倾心,愿为她放下屠刀?
  管他呢,反正只要殿下不伤害阿姐,他就相信他是好人!
  “对了,你以后给阿姐写信,就寄到东宫吧。”苏澜忽然想起来,说道。
  寄到东宫,总不会比寄回国公府更危险。
  “哦,我知道了。”
  两姐弟又说了会子话,该交代的,该嘱咐的,都仔细说清了,苏澜才叫商嬷嬷去请三夫人张氏过来。
  虽然她是敬爱长辈的,但她如今是太子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脸面,自然要谨言慎行,又怎能主动去拜见臣妇,给人留下话柄呢。
  作者有话要说:  燚哥:孤,对你姐,一见倾心???
  澜妹妹(两眼泪汪汪):难道不是吗?
  对肉肉一见倾心≈对澜妹妹一见倾心。
  我不管,你们都得听我的!
  第7章
  三夫人张氏早饭都没用完,就听说太子陪太子妃归宁了,一进府还先来了个下马威,把当时在场的下人全都打了二十大板,可把张氏气的不轻,这到底是谁的地盘!居然不问过主人就擅自责罚她的奴才!
  当然,张氏虽然义愤填膺,又怎敢跟赵燚理论,连去拜见都不敢呢,自然就把这笔账算在苏澜头上。
  苏澜倒好,她是给她脸才主动去“拜见”太子妃,又让她和苏聿那个蠢货先说会儿话,她反倒拿起乔来,居然只吩咐一声就让自己过去拜见,还抬什么皇家脸面来压她!
  也不瞧瞧带来的回礼都是些什么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贱1人!
  真以为嫁了人就是太子妃了!还在她面前端起架子了!当初是谁每天定时定点跟她请安啊!
  这才出嫁几天就忘了在国公府的规矩!且不说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在十八层能活多久,那食人鬼能还不定能当几天太子呢!
  哼,且让你再得意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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