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皇后娘娘此言差已,臣妾怎么会看皇后的笑话,若不是有人从中阻拦,臣妾早就来看望娘娘了。”
“阻拦,肯定是贤妃那个贱人。”
南瑾低下头,手放在腹部,“娘娘,臣妾不过是个新入宫的妃子,说句不怕让人笑的话,纵使马上诞下皇子,又有什么用,对于娘娘来说,半点也不是威胁。”
这话说得在理,孟皇后不再用怨恨的眼神看她,南瑾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说这话,必有用意,待瞧见她的手,冷笑一声,“还没恭喜瑾妃,这么快就怀了龙种。”
南瑾身边的宫女小声道,“我们主子现在是皇贵妃。”
“多嘴,出去。”
南瑾佯装生气地将宫女赶出去,孟皇后削瘦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她不过是在冷宫呆了几日,难道外面的天都变了吗?
“皇后娘娘,臣妾还是刚才那句话,皇贵妃也罢,普通的妃子也罢,不都是一个妃子,四皇子已经成亲,而臣妾的孩子还未出生,皇后是聪明人,臣妾也不绕弯子,说白了,以后我们母子还要倚仗您和四皇子殿下。”
孟皇后露出将信将疑的眼神,也不出声,示意她说下去。
“娘娘,贤妃与臣妾有仇,若不是大皇子…罢了,事已至此,臣妾与娘娘倒是站在同一边,万不能让贤妃母子得逞。”
殿选当天的事情,孟皇后当然不会忘记,要不是大皇子横插一脚,说不定她的皇儿就会求这个女人为正妃。
南瑾这人她虽然不喜,可谁让她得陛下的宠爱,若是有她在陛下那里吹个枕头风什么的,再好不过。
想着,她伸手将南瑾扶起,“皇贵妃妹妹能这样想,本宫心甚慰,只是眼下…”
南瑾到妹妹二字一愣,就势坐下首的木凳上,“娘娘莫担心,等过段时间陛下气消了,臣妾一定会找机会向陛下进言。”
“好,难为妹妹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将来,臣妾还要多多仰仗您和四皇子殿下。”
“好,本宫必会保妹妹富贵。”
两个女人视线交汇,都满意地点头。
等南瑾走出冷宫时,正遇见贤妃和栾贵妃,两人一齐向她见礼。
看着她从冷宫出来,贤妃道,“冷宫阴寒,皇贵妃怀有龙嗣,可要更加小心。”
“谢贤妃妹妹关心,本宫自会多加小心。”
这声妹妹,叫得贤妃老脸一变,按年纪,南瑾做她女儿都有余,可却称呼她为妹妹,谁让别人如今是皇贵妃,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
因为当初殿选一事,贤妃本就不喜南瑾,这下是彻底恨上,栾贵妃本来还不痛快的心情,倒是有所好转,说起来,她也可以称呼贤妃一声妹妹,想想就让人好生畅快。
南瑾才不看贤妃的脸色,这个老女人,若不是她的儿子坏事,自己哪里用得着侍候一个可以当爹的人,还怀了孩子,若是个皇子还罢,若是个公主,可就别怪她心狠。
贤妃与栾贵妃都打扮一新,看来最近因为孟家连续出事,这两人心中得意,可结局到底要让她们失望,陛下可是没有废后的心思,南瑾心中冷笑,罢了,就让这两个蠢货再得意几天吧
她扶着宫女的手,施施然地离去,栾贵妃恨得咬牙切齿,看着她的肚子,哼,老天保佑她生个公主,看她还怎么得意。
贤妃装得久了,脸上倒是看不出来,栾贵妃本就年轻,城府也不太深,可就掩不住。
“我说贤妃,这皇贵妃也太目中无人了,大皇子都已成亲,论资历,后宫之中数你最高,她一个才入宫不到半年的人,也敢唤你一声妹妹。”
贤妃低下头,“谁让别人身份高,论起来,臣妾还得叫你一声姐姐呢。”
栾贵妃心中想笑,嘴上却推拒着,“可别,本宫可不比其它人,那样托大,这姐姐可千万不能唤。”
“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听贵妃的。”
第48章 话天下
半个月后, 孟皇后果然从冷宫出来,孟家人长舒一口气,立储的事情一直没有下文,大皇子一派有些坐不住, 暗地里揣测皇帝的意思。
韩首辅安抚有些乱了阵脚的大皇子,“大殿下,稍安毋躁,依老臣看, 皇后被放出来,恐是因为快到年底, 宫中很多事情还需皇后操持。”
大皇子听他这一说,冷静下来。
年底年后宫中事情多, 父皇必是让皇后出来理事,至于宠爱,孟家出尽丑事, 皇后在父皇面前彻底失宠, 再来个什么事, 怕就离废不远。
沉住气, 稳得住脚,是一个皇子必备的素质。
他坐下来,韩首辅见他恢复如常,放下心来。
孟家根深蒂固,想一下子就连根拔起可能性不大,不过目前来看, 虽然没有一下子将其击倒,却也动摇了孟家的根基。
其它人不足为惧,除了镇国公。
先帝在位时,对孟进光就颇多重用,此人确实有才能。
眼下,只能暗中多筹备,侍机再动,想到这,韩首辅问大皇子,“大殿下,三皇子那边,走动得如何?”
大皇子摇下头,“三皇弟此人脾气怪异,难以拉拢,不过他的皇子妃与南侧妃是同府的姐妹,还有些情份,想来就算是不站在我们这边,也万不会倒向四皇弟那边。”
韩首辅抚下下巴的长须,“那就好,三皇子在陛下心中分量不轻,能拉拢更好,若不能拉拢,则要防四皇子那边拉过去。”
他见大皇子点头,将他的话听进去,想了想,又带着愧意道,“也是彩儿不争气,嫁给你几年,都没有产下一儿半女,若府上侧妃生下皇孙,老臣一定让彩儿视如己出,抱到自己院子里抚养。”
“韩首辅言重了,皇子妃还年轻,本皇子倒是不急。”
韩首辅满脸的感激,心里却明白,不过是韩家得用,大皇子不会怎么样,其实哪里会心不急,三皇子四皇子已经大婚,若是先生下皇孙,那大皇子就失了另一个先机。
他可是听说,孟家的那位镇国公夫人,搜罗不少贵重的补身药材,送到四皇子府,不就是想让四皇子妃快快有喜,怀上第一个皇孙。
也是他的孙女不争气,什么好药都吃了,早两年,府中也没有侧妃,可肚子就是鼓不起来,全家人都跟着急。
放出冷宫的孟皇后也算是看明白了,陛下对孟家已经不喜,他们孟家眼下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别想办法。
若是第一个皇孙出生,自然会缓和与陛下的关系,于是她将孟宝昙召进宫来,开门见山问,“宝昙,算起来,你们成亲也有一段时间,可有什么动静吗?”
不问还好,一问,孟宝昙就泫然欲滴,四皇子天天宿在那孺人的屋子里,她如何怀孕。
虽然她暗中做了手脚,那孺人不可能怀孕,可四皇子不近她的身,她也怀不了身子。
“姑母,宝昙无能,四殿下他…”
孟皇后怒道,“都是些勾男人的下作货,你以前学的本事都到哪里去了,收拾一个小小的孺人,不应该是手到擒来吗?”
“姑母,宝昙指的不是这个,那孺人这辈子也别想有孩子,只是,四殿下根本就不到我的房里,我…”
“你…”
“姑母,殿下心中恼我,侄女心中苦,无奈身为孟家女。”
孟皇后被她这句话堵得心里发慌,自己也是孟家女,若不是因为姑母的事情,怎么会平白被陛下弃在冷宫数日。
那些个欺辱过她的宫人,现在她还不敢出手收拾,陛下明显对她没有消气,连看都没有来看一眼。
只能忍。
可皇孙一事不能等,若宝昙真不受焕儿的待见,那只能另想他法,她沉思一会,看向孟宝昙,“宝昙,姑母知道你的苦,可是焕儿必须先诞下皇孙,若嫡子没有,那庶子也是好的。”
孟宝昙一愣,姑母的意思是让其它先生下皇孙。
“姑母…”
“本宫乏了,你好好思量,再给你两个月的时间。”
“是。”
孟宝昙退出去,眼中闪过绝决,马车转了一个方向,朝镇国公驶去。
镇国公夫人见孙女不打招呼就回娘家,而且脸色也不好看,提起了心,忙将孙女引到内室。
“宝昙,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可发生什么事情?”
“祖母,孙女今天去看望姑母,刚从宫中出来。”
容氏听到女儿的消息,连忙问道,“你姑母可还好,陛下可有去看她?”
孟宝昙摇下头,“陛下没有露过面,姑母清瘦了些,看着精神尚可,一见面就问孙女肚子可有消息?”
“你姑母心急了些,你才嫁过去多久,哪能这么快就有消息?”
“祖母,不是姑母急,而是事情急,大皇子府新进两位侧妃,三皇子也在我们前面大婚,若是他们先有皇孙,就占了先机,于我们不利。”
容氏点下头,“这倒也是,长孙地位不一般,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也不一样,你与四皇子最近如何?”
孟宝昙咬下唇,似是难以启齿,神色有些悲苦,“祖母,四皇子怕是恼了孟家,对孙女不冷不热的,还将以前侍候的宫女晋为孺人,孙女…”
“哼,一个孺人,也值得你费心,我以前教你的东西都忘记了。”
“孙女没忘,孺人那里也偷偷下了药,只是四皇子不踏足我的院子,孙女如何能怀上…”
容氏阴着脸,眼中闪过毒辣,转身回到内室,等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小纸包,递给孟宝昙。
“此物自己服下,一举即可得男,至于如何留住四皇子,我想,不用祖母教你,法子多的是,就看你会不会用。”
孟宝昙将纸包小心接过,藏在袖中,心中琢磨着如何行事。
容氏的面上有些难看,这些药,本来还以为再也用不上,没想到,孙女如今也要经过这一遭。
幸好当年,她一举生下双生子女,有儿又有女,也算是在站稳脚,国公爷又没有其它的姨娘之类的,就算对她冷淡,也不至于受气。
女儿进宫当了皇后,儿子是世子,就是以后的镇国公,她此生也没什么其它的盼头了,至于那个丈夫,半辈子都没有捂热他的心,老了更加不可能。
她心念的镇国公此时正坐在茶楼的雅间中,他的对面,正是南珊。
南珊手执着精巧的茶壶,将他面前的杯子倒满,口中道,“孟国公,前次你出手相帮,我表姐的庚贴才能要回,一直没能上门致谢,今日我就做东,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三皇子妃客气了,那件事情本是老臣那不争气的侄子做得不对,不过侯世子也有不当之处,幸好你将此事告之于老臣,要不然又是一桩丑事。”
说完,他似自嘲一笑,“说起来算是你帮我的大忙,我孟家最近的丑事太多了,真不想再多来一件。”
南珊不语,这话题她不好接,虽然孟家其它人不怎么样,她乐得看笑话,可对于孟国公本人,她倒是很有好感的。
“国公爷,今日咱们不谈别的,只吃茶聊天,你看可好。”
孟进光收起刚才的低落,爽朗一笑,“好,只谈天说地,喝茶品茗,倒也是一件快事。”
南珊举起手中的杯子,“那我就先敬国公一杯。”
两人略碰一下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孟进光的眼中有些怀念,“与皇子妃同饮,倒是让老臣想起多年前与令祖父,也经常这样喝茶论文章…”
“那时国公怕是不会想到,多年后,你与他的孙女会坐在一起闲聊吧。”
孟国公哈哈一笑,“哪里可能会想这些,你倒是有些意思,与你说话,颇有些乐趣,怪不得三皇子能被你收服。”
南珊吐下舌,她可没有收服他,反倒是被欺压得死死的,尤其是晚上,想到这,脸上有些红晕。
孟进光见她的神色,摇头失笑,他怎么会和一个女子说这样的话,可不知为何,许是她长得太像崇起,总让人心生爱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