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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你师父_37

  顾渊急忙道:“多谢越掌门。”
  越青峰稍稍颔首,又以另一手覆在受伤的手指之上, 默念咒诀,再度移开手时,那手上的伤口已消失不见。
  直到这时, 他才语调冰寒着回应贺潺道:“小伤,无妨。”
  贺潺顿觉心下颇为不爽,他好歹破天荒关心了越青峰一句,越青峰竟这么拖延应付地回答他。他又何必上赶着去贴人家的冷脸, 他恨不得狠狠摔自己一巴掌,告诫自己以后绝不要再与越青峰说话了。
  可不想越青峰下一句便说道:“你那好友住在此处,只怕已遭了不测。”
  贺潺一怔,也只得叹气回答越青峰道:“想来也是如此。”
  越青峰蹙眉说:“破了此阵,总会寻到他的线索。”
  他说完这一句,便不再开口,双唇紧抿着,挑起手中那一柄剑,向着琴旁的草人走过去。
  贺潺怔了一怔,显是尚且有些不明白越青峰这一句话的含义。倒是顾渊已有些明白过来,他们若是干脆想法子退出此阵,离开这个屋子,那或许就再也找不到贺潺那位朋友的线索。而若强破了此阵,在屋内仔细找一找,说不准还能寻得他的下落。
  越青峰显是怕贺潺担心他那朋友下落,却又不肯直说,别扭着用这办法来令贺潺安心。
  顾渊定了定心神,总算不再那么害怕了,他想越青峰的确是不会说话,他心里想的明明都是好的,只是他若是改不了这毛病,也就怨不得贺潺一辈子讨厌他。
  越青峰走到草人前,却是看也不看,径直掐诀将那草人烧成了一捧黑灰,这才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仔细打量起屋内的器物。
  黎穆的目光却紧紧随着他,眼中的敌意似已少了一些,却仍是存在的,他仔细看着越青峰的举动,心绪一时极为复杂。越青峰的那一句话仿佛还在他耳边,方才若是没有越青峰在场,他当真就不知道该要如何应对了,越青峰实力强劲,远在他之上。至少现在,他连好好保护好顾渊的能力都没有,这让他不免稍稍有些沮丧,却又仿佛寻着了继续刻苦修炼的动力。
  这与想着去复仇而拼命修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心中刻着仇恨,看什么都是扭曲而黑暗的模样,而现在却不同了,现今他看着越青峰,只想多年后自己也一定会如他一般强大,没有嫉恨,也不曾妄自菲薄。
  顾渊仍紧紧握着他的手,大约是因为方才受了惊吓,不自觉便握得极紧,指尖轻轻颤着,黎穆便反握回去,想要告诉他自己在此处,安慰他不必害怕。
  越青峰说:“这阵里不知有什么东西,你们跟得紧一些。”
  顾渊现在只恨不得寸步不离跟在越青峰身后,急忙点头答应。
  他点完头,下一刻屋内所有的窗门忽然砰地一声闭紧了,顾渊吓了一跳,匆忙再去推那门与窗,却已是纹丝不动。
  屋内仍是一片死寂,而此时的死寂才是最为吓人的事情,顾渊正想问现下究竟是什么状况,窗下的那张琴忽然自己铮铮响了两声,吓得他面色苍白,而那琴忽而腾空而起朝他砸来,黎穆周身煞气化剑,一把将那琴劈成无数碎块。四下里的家具器皿却仿佛忽然活了一般,场面一时极为混乱。
  越青峰嗤笑道:“小孩的玩意。”
  他一挥袖,手中之剑还未出鞘,原先紧闭的房门却砰地被那气劲震得碎成了几片,屋内的东西一瞬便停了下来,落回原地。
  顾渊呆怔看着,窗外忽有人影一闪,越青峰已大步走了出去。
  黎穆牵着顾渊跟上,屋外仍是一片漆黑,这黑暗与夜晚是有些不同的,天上没有一丝光亮,见不着星辰云雾,只是黑漆漆的,如同罩着一块漆黑的油布。
  顾渊四下张望,他想这阵的阵眼大约便是这天,阵中所见不过是故意吓人的幻象,若以术法剑气将这蛋壳一般的天击破,阵法大约便也能破了。
  越青峰却并不着急破阵,顾渊随着他走到屋外,他踏入花圃中,忽而觉得脚下粘腻一片,顾渊忽而嗅到一股血腥味,这味道越来越重,令人作呕,他不由低下头去,这才见着地上的泥土不知何时已被血浸透了,一脚下去便滋滋漫出鲜血,将几人的鞋子都染红了,松软的泥土间掩埋着无数残肢断臂,甚为吓人,却也只是吓人而已。
  他抬起头,望有个人影坐在树梢,笑嘻嘻看着他们,顾渊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他是在笑着的,那笑容还颇为渗人,越青峰冷冷看着他,倒不曾说话,那人却自己跳了下来。
  他生得竟同贺潺一般模样,顾渊先是一惊,想这人莫不是尚且活着的尹千面,剥了贺潺肉身的皮去,再扮成他……那贺潺的肉身不是已死了?
  可他忽而记起他们是在那幻阵之中,眼前此人这副模样,大约也是阵法的幻像,他只得如此安慰自己。镜中贺潺更是惊愕不已,那人与他的样貌十分相似,便是越青峰都有一瞬怔愣。
  那假贺潺软软唤了一句“掌门师兄”,一双眼如云雾遮绕,雾蒙蒙地望着他,越青峰显是怔住了,也蹙眉望着他,那神色越发古怪。
  顾渊心下明了,大约是这阵法终于觉察到了越青峰这一变数,故意幻了个贺潺出来欺骗他,顾渊不由得觉得想笑,他万万没想到这阵法会变出一个贺潺来。这道理甚为简单,贺潺也极快想透了,他显是十分郁卒,低声嘟囔着说:“为什么会是我。”
  大家本是心照不宣,黎穆却忽而问:“潜之,对付越青峰为何要变出一个贺潺来?”
  顾渊一时无言,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越青峰一个眼刀甩来,黎穆懵懵懂懂地仍未明白,却十分听话了闭了嘴,而越青峰的心情显是不好了,他转头看着那假贺潺,眼神锋锐如刃,还未开口,假贺潺倒是抢先说了话。
  “掌门师兄。”假贺潺似有些委屈,那声音细细软软的,听起来的确甚为可怜,“你为何要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而贺潺在镜中气得大声吼道:“我才不会这样说话!”
  越青峰不曾开口,他抚着剑,缓缓将那剑自鞘中拔出一些,面色冰凉。
  “掌门师兄的手真好看。”假贺潺忽而又痴痴说道,“师兄真好看。”
  越青峰动作一顿,忽听镜中贺潺气得跳脚:“好看个屁!”
  越青峰铮然拔剑出鞘,几人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他已一剑劈出,那灵气骤然暴涨,假贺潺倒了地,化作了一个草人,自己烧了起来,而越青峰那一剑似乎是砍得狠了,黑漆漆蛋壳一般的天裂出几道纹路,簌簌尽数掉了下来。
  一转眼他们已站在原先屋内,屋外仍是白日,又听得远处虫鸣鸟叫,顾渊这才舒一口气,明白他们总算是自阵中出来了。
  “那幻象为何将我变成了那副模样!”贺潺仍是气恼不已,怒道,“我如何会那么说话!”
  越青峰蹙眉看着他,忽而冷哼一声:“嗲声嗲气的,令人作呕。”
  贺潺一句话噎住,他听越青峰如此说,不知为何便觉得心中不大舒服,干脆也皱眉闭了嘴,懒得再去与越青峰搭话。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顾渊无可奈何,只得叹一口气,主动问道:“贺仙师的肉身不在此处,那我们应该到哪儿去找寻?”
  “不知。”越青峰说,“但一定在清玄山内。”
  顾渊愁眉苦脸,这清玄山这么大,究竟要去何处寻找。
  越青峰忽而问:“那日你访友时,可曾带着剑。”
  他问的显是贺潺,顾渊好奇望去,变听得贺潺说:“带着的。”
  越青峰点头说:“若你的肉身就在不远处,且和剑放在一块,那还算是有些办法。”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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