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节
秦默示意公仪音待在自己身侧,正准备拉开门往外看看情况,却听得有喧哗声由远及近而来。
“不好!”秦默眉头一皱。
公仪音也听到了门外的情况,有杨柳风恩客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期间夹杂着龟奴的赔礼道歉声,似乎打的是有乐坊女出逃的名头在挨个地搜查每一间房。因为公仪音在杨柳风失踪的事自然不能抖落出来,否则就是承认了杨柳风中有人与天心教有染。
想到这里,公仪音沉了脸色。
她虽然不知洙妙的真实身份如何,但她在杨柳风地位再高,也不过是个乐坊女,为何能调动大批龟奴来搜房?除非……除非杨柳风本身就是天心教的贼窝?还是说……杨柳风的幕后老板与天心教有关系?
一时间脑中思绪纷杂,自己仿佛从一个漩涡中走出,却又掉入了另一个更深的漩涡之中。
听得门外的熙攘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秦默走到另一侧临花园的窗户看了看,却见花园中也有一队人在仔仔细细地毯似的搜查着。
看来从窗户跳下去的方法是不可行了。
公仪音显然也明白他们如今所处的两难处境。尽管她现在跟秦默在一起,并不怕天心教再将她抓回去,但堂堂南齐帝姬和延尉寺寺卿居然出现在乐坊的同一间房中,光就这件事也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若是传回京城,不定会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到时士族和皇族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恐又有变故要生。
秦默抬头打量着头顶的房梁,考虑带着公仪音藏到房梁上的可行性。
这时,公仪音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房中的床榻之上,不由眼神一亮。
她虽是帝姬,但因受宠,早早在宫外单独建了府,因而对市井之事倒也有所了解。譬如,她知道杨柳风明月夜这些歌舞坊,虽然明面上是打着听歌看舞的名头,但实际上那些乐坊女也会做一些卖身的勾当,这在整个南齐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她银牙一咬,看向秦默道,“阿默,快过来!”
秦默不解地看着她。
公仪音顾不上解释,一把拉过秦默朝床榻走去,一边疾步行走一边急急道,“快脱衣服!”说着,开始解起自己身上的衣服来。
秦默先是一怔,目光落在公仪音裸露出来的玉白肌肤之上,眸色沉了沉。聪颖如他,很快也明白了过来,心中一震,打量了公仪音几眼,她认真而急切的神情落在秦默眼中,似燃起了一团熊熊之火。
很快,公仪音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随手往地上一扔,抬头睨秦默一眼,见他还在呆呆望着自己,不由一跺脚道,“阿默,你别看我了,待会给你看个够!”她慌乱之下口不择言,话一出来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
秦默低笑一声,原本紧张的气氛被她这么一搅合反倒变得暧昧起来。看着公仪音绯红的脸颊,秦默勾了勾唇,也动手解起身上的衣服。
公仪音脱了外衫脱了夹袄,想了想,又将里衣解开一粒扣子往下扯了扯,这才掀开床榻上的被褥看向秦默道,“快上……来……”
目光落在秦默身上,声音却是一点一点低了下去。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秦默竟然已经将上衣全部脱掉了,全身只剩一条素白的中裤。肌理分明的胸膛,泛着玉质般的瓷色,蜂腰翘臀大长腿,看得公仪音腹部一阵热流涌上。
秦默轻笑一声跨上了榻,顺手将榻旁青纱帐放下,然后一把将公仪音搂在怀中,低垂了头在她耳畔暧昧而低沉道,“待会我也让你看个够。”
公仪音的头发方才已经被她打散,长长的头发散下,发丝贴合在秦默温热的胸膛上,头顶是秦默绵长而暧昧的呼吸,不由一阵心猿意马。
然而还没来得及浮想联翩,门外的声音却越来越近,她神情一凛,立马收敛了脑中的胡思乱想,想了想,一只玉白胳膊搭上了秦默的腰肢。
手下秦默的身子似乎一僵,不过她已顾不上这些,因为那熙攘之声分明已经到了门外。果然,下一刻,门就被人“砰砰砰”地使劲敲了起来。
“不要理。”秦默搂着公仪音的腰肢,在她耳畔低低道。唇瓣似乎无意般擦过公仪音的耳垂,公仪音身子一颤,忍不住叮咛出声。
秦默神色一暗,看着身下眉目含娆的公仪音,她的衣衫半敞,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眼中一片迷蒙之色,似乎已有些情动,面上神情不知不觉间极尽妩媚的姿态。
既然要做戏,那就做个全套吧!
秦默这般想着,俯身朝她的雪白的肩头吻去。公仪音小声惊呼一声,却很快被吞没在秦默柔软的唇舌间。
门外的龟奴敲了一阵也不见人来应门,早已不耐,互相对视一眼,“砰”的一声将门撞了开来,不想一眼就瞧见床榻上的男女正在翻云覆雨,轻纱起舞间只隐约瞧见一片玉白之色。
龟奴们不防看到这样香艳的场景,面上一热,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床榻上的男子一双墨眸冷厉地朝这么看来,“什么人?!”
“郎君,坊中有名……”龟奴看不清秦默的面容,却被他冰冷的气质给震住,忙不迭解释。不想话音还未落,便被秦默冷冷的一个“滚”字打断。伴随着滚字而来的,是精准朝他们飞来的木枕。
龟奴们一惊,堪堪侧身避过。与此同时,目光飞快在房中一扫,从房梁到床榻底下,并未发现藏人的痕迹。他们松了口气,陪着笑道,“郎君,打扰了,您继续,您继续……”说着,低头哈腰退了出去,临走时,还将门给他们好好关上了。
龟奴一走,房中登时静了下来。
龟奴人走了,公仪音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手抵在秦默胸前,一手搭在秦默的腰上。一阵阵灼热从掌心蔓延至全身,明明是寒冷的冬日,浑身却像着了火似的。
然而她不知,此时的秦默,心里比她更难熬。
温香软玉在怀,鼻端萦绕着幽幽香气,手下是公仪音肌肤的滑腻触感,饶是秦默定力再好,这会也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腹部更是一阵阵热流上涌。
两人谁都没有动,只听得对方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热。
最后还是公仪音先开了口,她颇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声若蚊吟道,“那个……他们走了,我们……我们可以起来了。”说着,手从秦默身上拿开,撑在榻上支撑着身体想要起来。
不想看着秦默惑人的美色,手上一软,又无力地朝秦默身上倒去。
温热的唇碰到秦默胸前的那一刹那,秦默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裂开来。他眼眸一眯,大手搂住公仪音的腰肢,带着她一翻转,公仪音便被他压在了身下。
为了不压到公仪音,秦默还贴心地用手肘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一双明灿双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公仪音灿若流霞的脸颊。目光从她远山般青黛的秀眉,移到小巧的琼鼻,再移到红润饱满的菱唇。却似乎还不满足,深邃的眸光一路下滑,单薄的里衣遮不住雪白山峦起伏,秦默的气息愈发紊乱起来。
公仪音一急,抽出手往他眼前一遮,“不准乱看!”
秦默在她头顶低低轻笑一声,笑声似珠玉相撞,平白惹得公仪音的心好一阵战栗。他低了头,在公仪音的耳边一字一顿小声道,“方才是谁说……待会让我看个够的?”
公仪音羞得满面臊红,无力地辩驳道,“你……你听错了。”
秦默任由她遮着自己的眼睛,俯身埋在公仪音雪白的颈部,深深吸一口气,低沉的声音似琴音般悠悠传来,“乖,让我看一看你。”语声中含了一丝少见的脆弱,听得公仪音神色一暗。
自己失踪这两天,秦默一定急疯了吧。
这么一想,放在秦默眼前的手不由自主地送开来,水波潋滟的眸子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尽在咫尺的秦默。
“还好你没受伤。”秦默闷闷道,眼中火热的情丝退去些许,取之而代的是显而易见的自责之情。
“我没事了。”公仪音见不得素来清冷高贵的秦默露出这样让人心疼的神情,双手挽上秦默的脖子,凝视着他星辰般灿烂的眼眸一字一顿道,“我没事了,我真的没事了。”
秦默淡淡“嗯”一声,眼中却仍带了些迷蒙的后怕之色。
看着他这幅模样,公仪音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脑子一热,也没多想,竟然抬起头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她微阖了眼眸,没有看到秦默眼中一闪而过的浅淡笑意。
秦默双手一收,抱住她的腰肢迎了上去。
公仪音的眼中一片雾霭迷蒙,眼眸微眯,上挑的眼尾似曳出万种风情,落在秦默眼中,激起燎原之火。唇舌辗转间带了丝平素未有的狠意,似乎要将公仪音吃干抹净才好。
“我……我快喘不上气来了……”公仪音叮咛一声,素来清澈的嗓音却带上几丝迷离和沙哑,挠得人心里瘙痒难耐。
只是她话音还未落,又被秦默堵住了唇。
一时间,轻纱飞舞,发丝缠绕,被翻红浪,春色无边。
不知过了多久,秦默终于停了下来,公仪音已经浑身软得没有丝毫力气了,被秦默揽在怀中,身子还微微颤抖着。
看着怀中容颜精致娇媚的公仪音,秦默低低一声,“小妖精,真想快些把你娶回家才好。”
听到这话,公仪音来了些气力,挑眉睨他一眼懒惫地嗔一声,“明明是你自己扑上来的,怎的就怪我了?”
秦默也不辩驳,亲了亲她的额头,挑开青纱帐捡起方才公仪音仍在地上的外衫和夹袄,又替她整好里衣,一件一件给她认真穿起来。
公仪音此时正手脚无力,便由着他去了,少不了又被揩了不少油,只得白他一眼,示意他收敛着些。
“你一人来的?”
“还有子沐。”秦默替公仪音穿好了衣衫,又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
“他人呢?”公仪音好奇问道,目光落在他背后的抓痕上,脸色一红,匆匆别开了眼。
“大概在听曲儿吧。”秦默随口道,将腰带系好,又恢复了往常从容淡然的翩翩君子模样。
公仪音微愣,很快明白过来,抿唇轻笑一声,“你就这么把他扔到了莺莺燕燕之中?”
“给他个这么好的机会,他该感谢我才是。”秦默起身下了榻,又将公仪音也拉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通知他我已经逃出来了?”公仪音认真问道。
秦默走到窗边往下一看,见方才在园中搜索的那些龟奴们已经散去,想来方才那般大张旗鼓的搜索都没看到公仪音的踪迹,只得不甘地收了手。
他从袖中掏出一发信号弹,用怀中的火折子点燃,记号弹很快升了空。记号弹是淡淡的蓝色,同天空的颜色颇有几分相像,若不是刻意去观察看,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端倪。
放完记号弹,他看向公仪音一招手,“我先带你出去。”
说着,揽上公仪音的腰肢,从窗口一跃,足尖轻点,很快跃上了屋顶。
他的身手极为利落,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一幕。
秦默带着公仪音在房顶轻点,很快消失在远处苍茫一片的雪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
此时的杨柳风后院小楼中。
“一群废物!”伴随着女子尖利的咒骂声,有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一声一声砸得一旁女婢的心跟着一上一下。
“小姐息怒!”朝云和夕月慌忙下跪。
“这么多人,这么大张旗鼓,居然搜不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洙妙站在窗前,狠狠盯着地上的朝云和夕月,柳眉倒竖,眼中怒火不断喷涌而出,生生破坏了几分容颜的美感。
朝云和夕月低垂着头,不敢回话。
“青龙呢?!”
“青龙郎君得了您给过去的消息,匆匆赶往卧龙山去了。”夕月硬着头皮道,却仍然不敢抬眼看洙妙。
“我就不信了,这个重华帝姬莫不是有翅膀不成?!好端端的怎么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见得不到回应,洙妙犀利的眸光往夕月和朝云刺去,“问你们呢!哑巴了吗?啊?!”
朝云和夕月身子一颤,颇有些艰难地回道,“奴婢……奴婢也不知晓……”
“再给我搜!”洙妙气不过,广袖一拂,窗台上的琉璃美人盏应声倒地,碎裂的瓷片四下飞溅,有几片恰好溅到朝云搁在地上的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鲜红的血渍映着她玉白的肌肤,看上去颇有几分惊心动魄。朝云却像没事人儿似的,并不看那受伤的手背,只抬了头,目光看向洙妙诚恳道,“小姐息怒,请听奴婢一言。”
“说!”洙妙恶狠狠望她一眼,语气冷硬。
“这杨柳风毕竟只是那位敛财的地盘,明面上与天心教并无关系。您这般大张旗鼓地动用楼中龟奴搜索帝姬,传到那位的耳朵里怕是会对您心生不满。依奴婢看,将帝姬藏在这里本就是青龙郎君的主意,看守的人也是他派的,就算现在帝姬不见了,那位要怪,也只能怪到青龙郎君头上。奴婢觉得,在这件事上,小姐您已是仁至义尽了。”朝云一字一句说来,语声沉稳,又带着不言而喻的衷心。
洙妙的怒气终于压下去一些。
她定定看了朝云一眼,缓了语气道,“你们起来吧。”
朝云和夕月垂首应一声是,恭敬起身站在一旁。
“阿克所中之毒,可查出来了?”她沉默了片刻,淡淡看向朝云和夕月又问。这一次,语气似乎恢复了几分人前的端庄娴雅。
“已经查出来了,是见血封喉的剧毒,阿克似乎是中了淬了毒的银针才身亡的的。只是搜遍了他的全身也没瞧见那银针的踪迹。”
洙妙伸手推开窗户。
冬日的风裹着寒气涌入房中,她伸出纤纤玉手,“啪”的一声将伸到窗台上的光秃秃的樱树枝桠给折断了一枝,闲闲地拿在手中把玩着。
“这个重华帝姬,还真有几分意思。若她是男子,或许这南齐,还有几分希望罢?”说完这话,她嘲讽地勾了勾唇,手一扬,方才被折断的那支樱树枝桠便被她抛之了窗外。
朝云和夕月不知她是何意,嗫嗫应一声,不敢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