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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不由得从铜镜中多偷瞄了几眼。
  其实他本就是霸气的人,只是霸气的比较内敛,不太明显罢了。她从来没觉得他的性子如他长相一般温雅,当初还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她就觉得他身上总有种冷漠矜贵的霸气在。
  太子文武双全,耳力眼力都极好。有人偷摸打量他,自然逃不过他的双眼。
  太子循着目光探去,黑漆漆冷冰冰的眸子透着耐人寻味的光。只一扫,唐细就惊得立马挪开视线,紧张的看向别处。
  太子却朝她走来。
  见太子来了,唐细立马要站起来,太子却按住她肩膀。他高挺英武的身子立在她身后,一手压在她纤弱的肩上,另一只手则从一旁侍奉的宫娥手中拿过金钗来。他手捏着金钗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挂着流苏的钗插在了发髻的后面。
  “这样更好看。”太子自卖自夸。
  唐细侧头往镜子里探了探,只看到流苏金钗的一边儿。她也不知道这样好看不好看,但太子说好看,她就只能附和着说好看。
  梳洗打扮完毕后,二人则去外殿用早膳。
  宫女们正围着桌子伺候,殿外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请示:“殿下,娘娘,郭昭训和高奉仪林奉仪来请安。”
  闻声,唐细本能拿余光去瞥太子,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太子却没什么反应,只把问题推给唐细:“如今内院有太子妃,日后这些小事,不必报与孤知晓,一切由太子妃定夺。”
  太监宫娥们称是,唐细也忙称是。
  想了想,没有第一天就把太子侍妾打发走的道理,未免显得她太过小家子气了些。所以,虽然唐细知道他们可能意不在她,而在太子,也还是让人把她们唤了进来。
  唐细其实也想看看,当着她的面,她们在太子面前又能有些什么手腕。
  秋凉说过,太子不好女色,所以平时这些侍妾都是数月见不着太子一回。太子平素基本上不来内院,内院又无女主人,所以一直都挺肃寂荒芜的。
  “唤郭昭训她们进来。”唐细稍稍扬了些声,但她嗓子本来就细,即便放开了音量,嗓音也不大。
  听起来,酥软甜腻,毫无杀伤力。
  太子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小太监应了声,立即出去请了。很快,三位就过来了。
  昨天晚上刚见过,唐细认得人。除了郭昭训没怎么刻意打扮外,高林二位奉仪却是穿戴得花枝招展的,十分艳媚。
  但三人明显都怕太子,纵有贼心,但无贼胆。乖乖请了安后,太子没发话,她们三个都站着。
  太子只吃自己的,摆明一副不会插手内院之事的态度。
  唐细看了他一眼,见他只垂头细嚼慢咽,目不斜视,也就不指望他了。转过头,唐细笑着招呼问:
  “来得这么早,可用了早膳?”
  高奉仪忙抢着回话:“妾一早就过来请安了,还未曾进食。”
  林奉仪附和:“妾也是。妾心中记挂着要伺候娘娘与殿下,未敢擅自先进食。”
  郭昭训话却很少,只答:“回娘娘的话,妾也没有。”但她后面又加了句,“待得伺候完娘娘,妾回去后再进食不迟。”
  三个人中郭昭训姿色最平庸,性子也最和软,似是不争不抢。
  不愧是郭淑妃的侄女,性子倒是与郭淑妃如出一辙。
  唐细自还懂些规矩,自然不会留她们下来一起进食。关心完后,就打发了人说:“本宫与殿下自有宫女们伺候,倒不必你们候在这儿伺候。既都还没吃,便都先回去吧。”
  高林二位哑然,显然一副没猜到唐细这个太子妃会这么说的惊讶表情。
  唐细的出身,之前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她们自然知道。小门小户出身的丫头,身份连郭昭训都不如,又能魄力到哪儿去?
  规矩懂的肯定不多,说不定被她们几句一忽悠,就能当着太子的面坏了规矩。到时候,她们就等着在太子面前看她笑话好了。
  可明显,她们失望了。
  高林两位奉仪迟疑不肯应,郭昭训却率先福礼告退:
  “多谢娘娘仁德,妾先告退,晚些时候再来请安。”
  说罢福了个身子,垂着脑袋就缓缓退了下去。
  高林二位见状,也只能跟着离去,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出了正院的门,高奉仪林奉仪撵上郭昭训。
  林奉仪朝高奉仪使了个眼色,高奉仪便说:“我与林姐姐身份卑微,自没资格与太子妃娘娘争一争。可郭姐姐你不一样,你是淑妃娘家侄女,郭门的千金,论起身份来,可比太子妃娘娘要高。郭姐姐,你为何也不争?”
  郭昭训温柔笑着道:“娘娘是妻,你我是妾,都是伺候殿下与娘娘的玩意儿,又有什么资格与娘娘争?娘家出身高低又有何用,不得太子喜欢,争也无趣。”
  她温柔眉眼含着几分笑意,却有些哀愁的样子,像是十分无奈。
  “好在娘娘是厚德之人,待你我都不错。日后好好伺候娘娘,必然也有不错的前程。”
  林奉仪不甘心:“可是凭姐姐的出身,只得昭训的位份,的确低了些。殿下敬淑妃,待姐姐自然该不错,姐姐可以一争的。”
  高林二位奉仪竭力挑拨,目的很明显,就是想隔岸观虎斗,坐收渔利。
  她们出身卑微,自不配与太子妃相争。但郭家门第显赫,郭氏又是大家闺秀,自可一争的。
  郭昭训看出了她们二人意图,自然不会落圈上当。
  进完食,共乘肩舆往坤宁宫去。路上,唐细侧头偷偷瞄了身边的人好几回。
  朱佑廷知道她在偷瞄,起初故意没给眼神。但见她坚持不懈,大有必须要得到自己回应的意思,到底不忍心故意晾着她,他扭头看了过去。
  见太子看自己了,唐细这才顺势问:“殿下,方才我的做法,可有不妥之处?”
  方才……指的肯定是用早膳时候的事情了,朱佑廷道:“并无不妥,太子妃处理得很好。”
  见他还算愿意与自己探讨这些,唐细索性继续往下说:“今天郭昭训她们一早特意赶来,明显是想见殿下一面的。”
  她说的含蓄,其实还是想探一下太子的心意的。毕竟,东宫里的这三位与太子相处的时间,可比她长多了。
  唐细的这些小伎俩,在太子这里都是不够看的。太子知道她想探听什么,索性也不兜圈子,捏了她手来攥在掌心,表了自己心意。
  “高奉仪林奉仪,是母后塞到孤身边的。郭昭训,她是淑妃的人。孤对她们,都无男女之情,可明白了?”
  唐细心里高兴,连带着说话的声音更甜更柔了些:“那我便明白了。”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种举动属于擅妒,委实不太好。为了及时挽救,唐细贝齿轻轻咬唇,松了点口说:
  “妾也不是吃醋嫉妒想独占殿下,妾也知道她们侍奉殿下多年了。殿下是长情之人,必不可能不怜惜她们。日后,日后若是念着她们的好,也是人之常情。”
  太子侧眸打量着身边连谎都说不圆的小女人,见她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他倒是高兴。
  “可孤若是希望你吃醋,希望你有独占孤的心呢?”
  第028章
  像这种明明好好在说着话的, 他却突然发了难,今天起床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功夫,就已经发生了两回了。唐细心中暗暗叫苦,大有种小时候跟着先生念书念的好好的, 却突然被拎起来回答一个刁钻问题的感觉。
  而身边的太子, 可比先生要严厉令人惧怕许多。
  不过,她脑袋瓜子算是灵活的,知道怎么回答属于标准答案。
  唐细任他那张燥热的大手攥着自己手, 尽量镇定道:“殿下希望妾吃醋,说明殿下在意妾,妾心里高兴。只是, 妾身为太子妃, 身上也是有责任在的。万一有人说妾善妒, 独占殿下,也是有损殿下的英明。”
  太子见过的人多了去了, 朝中那些老谋深算的老臣子在他面前耍花招,他也都能一眼看穿,何况一个十六七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太子看得出她这话说得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 他也不拆穿,更不会追着一问到底。她既这样说,他便当她说的是真的。
  “东宫后院之事, 太子妃不必费心。”他侧头望着身边的人, 唇角含着三分笑意, “太子妃眼下当务之急,是给天家添一个嫡长孙。”
  还是一个套路,刁难完了后,三言两语总能扯到那种事情上面去。唐细垂头不答,贝齿轻轻咬着艳唇,有些羞意。
  这是外头,并非闺中,太子不会做得太过。见她又羞红了脸,太子便不再提此事,只转了别的说:
  “孤从小与皇后并不十分亲厚,如今你做了孤的太子妃,皇后想必会为难。但你也不必担心,有孤在,皇后也不会为难你到哪去。”
  说完,他攥住她小手的大手,又用了几分力道,似是在给她力量般。
  “是。”唐细乖巧应下。
  皇后和太子不和,唐细之前住在慈宁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母子二人因为什么不和,唐细也略知一二,她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因为淑妃。
  因为太子与淑妃走得近,而皇后痛恨淑妃,所以皇后连带着也恨上了太子。
  肩舆停在坤宁宫宫门前,太子并太子妃下了轿后,并肩一道往殿内去。而坤宁宫里的人,早去把太子太子妃前来请安的消息禀告给了皇后。
  昨儿皇上留宿了坤宁宫,今儿一早才走。皇后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许是昨夜伺候皇上太累的缘故,用了早膳后,又犯困了。
  但知道今儿太子太子妃会来请安,所以,她只能侧身靠在凤榻上闭目养会儿神。绯霞轻手轻脚走到皇后身边,小声说:“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皇后并没有睡着,闻声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只懒洋洋说:“知道了。”却依旧歪着身子,没有要起身去外殿的意思。
  绯霞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问个明白:“那……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他们……”
  “让他们先候着,等本宫过了这股困劲再说。”孟皇后有些不耐烦了。
  绯霞是了解皇后的,也知道皇后这些年来一直对太子不满。所以,听皇后这样说,她心下也明白了,忙称是,退了出去。
  外殿,太子太子妃已经在了。绯霞瞧见人,忙过来先请安。
  然后说:“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正在休息,一会儿便出来。”又笑着解释,“昨儿皇上留宿坤宁宫,娘娘陪着皇上批奏折办公至深夜,今儿一早就起来伺候皇上上早朝……也难免精神不济。”
  唐细是真信了绯霞的话,以为皇后陪皇上办公至夜深。但太子……却什么都看得明白,不过,他心中看得透,面上却不显,只对绯霞说:“那孤便与太子妃坐在这儿等母后。母后什么时候休息好,容孤与太子妃敬了茶问了安,孤与太子妃再去太后那儿。”
  太子几句话说的看似没毛病,但却是暗示绯霞,若是皇后一再拿捏为难太子妃,太后那里必然会知道。
  绯霞从小跟在皇后身边伺候,能在坤宁宫做头等大宫婢,自然有几分聪明。太子的话外之意,她肯定是明白了的。
  心中记下太子的话,而后又亲自奉了茶来。
  等了差不多有大半个时辰,皇后才慢吞吞从内殿踱步出来。听到动静,太子抬眸看去,就见不惑之年的皇后一脸疲惫慵懒之态。
  只窥了一眼,太子便平静收回目光。
  陪着一起披阅奏折至深夜是唬人的,但欠觉疲惫犯困,倒也不假。太子是经事之人,自然想得出来昨儿皇上在坤宁宫是怎样一番翻云覆雨。
  心中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太子面上什么都不显。见皇后出来,他则带着妻子一起起身恭迎。
  绯霞领着另外一个宫娥又奉了新茶来。
  太子太子妃接过新茶,给皇后敬上。皇上懒洋洋接过去,只意思着抿了一口后,就搁在了一边。
  唐细垂头立在阶下,等着皇后训话。
  皇后瞧着没什么精神,话也说的有气无力:“太子如今娶了新妇,东宫有了女主人,子嗣的事儿得提上日程。太子也二十好几了,膝下再无子嗣,怕朝中那些老臣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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