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襄弟亲启,见字如唔。
念吾弟机敏,于愚兄知之甚详,特设三关,如机关尽破,可见此书。
而今储君未立,兄弟倾轧,愚兄大意,中毒至深,命不久矣…’
容离站在夏侯襄身旁,同样仔细看着这封书信。
上面讲述了他兄长如何知晓自己中毒,并从兄弟几人的动作间,猜出夏侯赞极为可能是下毒之人。
夏侯赞虽表面为人温吞,可实则野心极重。
他对皇位窥觑已久,只是藏的太深,无人知晓。
大皇子也是从发现自己中毒之后,才彻底将几位皇子从头至尾推敲了一遍。
按照顺序,大皇子一面分析一面做排除法,将那些每位皇子挨个想了一遍,他若去世,似乎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然而好处多少却有不同。
另外,自己若是去世,那些显而易见对皇位有意的皇子们,太过扎眼,他们一定不会用这种手段。
皇子们一个个被大皇子排除,那么剩下那个,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可能了。
他不曾告诉父皇、母后自己中毒之事,一来发现时便已为时过晚,二来他想在去世之前将凶手捉拿,以防凶手继续害人。
然而,大皇子还是高估了他的身体状况,不过半月的时间,他感觉脏腑已败,生机迅速消散。
现如今他时日无多,夏侯襄年幼又身处疆场,对于还未成长起来的夏侯襄,他极为担心。
而又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到夏侯襄回转之时,所以他在九孔迷宫中摆下棋局,是为了以防自己不在,夏侯襄还能知晓这件事并对夏侯赞提早防范。
自从发现自己中毒后,大皇子便一直在调查夏侯赞,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可夏侯赞出手隐秘,他一直未查到实质性的线索,只有一些蛛丝马迹。
大皇子推测自己所中之毒应为蛊,蛊毒出自苗疆。
早年间,大皇子曾与盈泽国圣子相交甚笃,曾拜托他追查夏侯赞的事情,既然与苗疆有关,夏侯赞这边无从下手,那不如换个角度追查苗疆。
而盈泽位于苗疆之北,距离并不遥远。
然而大皇子那时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怕是等不到圣子的消息。
如果夏侯襄能看到这封信,他希望夏侯襄拿着信物去一趟盈泽找到圣子,若是追查之事有了结果,自然就可以将夏侯赞的罪行公之于众,父皇母后及时知晓夏侯赞的为人,也好及时将其绳之以法做个防范,这也算大皇子的遗愿。
信的结尾,大皇子将信物所在写出,并嘱托夏侯襄好好照顾父皇、母后。
容离将信看完,转而看向身旁的夏侯襄,只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她握住他已然变得冰凉的手,想给予他温暖。
兄长被害果然与夏侯赞有关,如此看来,父皇、母后的死与夏侯赞也脱不了干系。
盈泽圣子一直是个神秘的人,盈泽并不大,这么多年却无人敢动,皆因盈泽中有一位极其神秘的圣子。
这位圣子很少出现在人前,除却盈泽本国的居民,其他国家还未曾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每每有国家妄想出兵攻占盈泽,都被这位圣子提前预测到并加以防范,不止未有丝毫损失,还给予侵犯者一记强有力的还击。
渐渐地,盈泽圣子的地位要比盛泽国君的地位还高,在百姓心中,圣子就像他们的保护神,不让任何人侵犯他们的家园。
外界说,盈泽圣子能掐会算,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外界又说,盈泽圣子乃玉面郎君,年过半百却依旧潇洒倜傥,不仅驻颜有术还可长生不老。
外界还说…
总之各种各样的传闻,将其传的神乎其神。
因其次次都能精准的大破他国侵犯,整个大陆,除了天祁和南楚,基本没有国家不对盈泽有过肖想的。
可是每次出兵,从无胜迹,渐渐的各个国家君主,对盈泽也就起了敬畏之心。
抛出橄榄枝想要与之握手言和,可盈泽就像没看到一般。
盈泽就像一个超然的存在,既不侵犯他国,也不与他国交好,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与他国做过多的纠缠。
夏侯襄没想到,兄长竟然与盈泽圣子相识,若那位是兄长的朋友,想要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可谓事半功倍。
兄长大概没想到,父皇与母后与他未曾间隔多久,便相继离世。
将丝帛叠起收好,夏侯襄心情有些沉重,他将容离拥在怀中,闭上双眼,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
容离安慰般的轻抚他的背,她不知如何开口。
年幼兄长逝世又接连丧父、丧母,夏侯襄承受着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
容离心被揪的有些疼,这个男人一直尽力保护着她,而此时此刻在她面前流露出的一丝软弱,足够令她动容。
“阿襄,没事的…没事的…”容离一下一下拍着夏侯襄的背。
夏侯襄静静的抱着容离,没有开口。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追查兄长及父母的死因,从毫无头绪到将目标定在夏侯赞身上,当年的真相似一块大石头般压在他的心头。
可真相就像一团迷雾,明明这一刻觉得近在眼前,下一刻却被迷雾挡在远方遥不可及。
兄长那时也是如此吧,心里知道是谁,可却苦无证据。
那感觉,实在…不爽!
夏侯襄睁开双眼,眼中一片坚定之色,凶手是夏侯赞没错,只是证据还未找到,他已经查了这么多年,自然有的是耐心。
等他真正拿到证据的那一天,必定要将夏侯赞,碎尸万段!
夏侯襄紧紧抱着容离,幸而他现在不再是一个人。
松了双手,夏侯襄神色坚定且柔和的看着容离,他握住容离的手道,“离儿,咱们去拿信物。”
容离看着夏侯襄的神色,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第268章 你大哥可曾定亲?
你大哥可曾定亲?
两人走到书架旁,书架看似占据一整面墙,可仔细看来,旁边还空出一人宽的距离,夏侯襄站在书架侧面,抬起手来在第三层的位置,按照丝帛上描述的韵律敲击。
九下之后,敲击的那四四方方一块木板倏尔下落,里面露出一枚圆形镂空玉佩置于空格之中,玉佩上无其他雕刻,只有一朵盛放的红梅雕于玉佩中央。
夏侯襄将玉佩拿出,放在手里端详。
容离眨了眨眼,怎么感觉这造型这么眼熟,可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夏侯襄将玉佩收起,与容离对视一眼,两人快速将整个房间恢复原样,该带走的带走,该收起的收起。
不一会儿,整个房间又和刚来时一模一样了。
两人原路返回,一路上,当他们每每走出一间密室,之前开启的门便徐徐关上,如同未曾有人来过一般。
终于,两人再次回到九孔迷宫之中。
裂开的石阶地面缓缓移动,将之前开启的裂缝掩住,石桌上的棋子早已在之前散落在地,夏侯襄与容离一起将棋子捡起放入棋盒之中,如今只余一张空棋盘于石桌之上,看起来倒不突兀。
棋谱容离已经捡起并收好了,没了棋谱,这张桌子就是一个闲暇时下棋的地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夏侯襄带着容离回到武英殿,两人若无其事的出了殿门,相携离去。
在二人刚走没多久,一个小太监从一旁的树丛中走了出来,他是皇上派来的眼线,一直在武英殿外守着,只等夏侯襄夫妻出来时,回去禀报。
小太监快速离去,并不知他一出现,便被夏侯襄及容离知晓。
对于夏侯赞的疑心,两人并不奇怪。
自古君王多疑,更何况如夏侯赞这般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夺得皇位,他若不派人前来监视,夏侯襄两人反倒应该奇怪了。
不过,两人今日行踪隐秘,他们虽然一路都在破解谜团,不过皆分了一丝注意力在外,若是有人跟踪,他们第一时间便会知晓。
两人对自己的功夫还是相当自信的,容离的听力更不必说。
是以,夫妻二人并不怕夏侯赞派人去查。
马车自宫门驶回战王府,两人刚一进府,门房行过礼后,又转而恭恭敬敬的对容离施了一礼,“禀王妃,瑾萱郡主来访,正在前厅等您。”
瑾萱来了?
容离有些奇怪,平日瑾萱还从未单独找过她,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和我一起去还是先回院子?”容离歪着头问夏侯襄。
“你去吧。”夏侯襄颇为善解人意的说道,他对容离以外的女人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瑾萱此次来是做什么的,他只要知道瑾萱是容离的好友,不会伤害她这就足够了。
“好。”容离点点头,独自去往前厅。
进得厅内,瑾萱正坐在下首喝茶,见容离过来,她挑了挑眉将茶杯放下,“怎么今日入宫?皇后没为难你吧?”
入宫都在新婚后第一天,今儿都第二天了,明日就是容离回门的日子,人家一家人团圆,她也不好前去打扰,这才赶在今日过来。
谁知,到了门口才知道,人家夫妻今日进宫了。
她来都来了,自然没有回去的道理,遂在府内等人回来。
结果等了这么半天,眼瞅着都快晌午了。
“没有,你怎么想起过来了?”容离避开瑾萱的第一个问题,这事没法回,还是当没听见的好。
“你新婚当日没时间跟你说话,所以今日过来看看。”瑾萱目光微闪,复而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在掩饰什么。
“这样啊。”容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姑娘有事啊。
有小厮进来端了茶水,倒是让瑾萱多了点时间思考,一会儿该如何开口。
小厮退了出去,厅内只余容离和瑾萱两人。
容离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细细撇了撇上面的浮沫,瑾萱要说的事情大概不好开口,她又不能催促,一时间心里琢磨,到底什么样的事情,能将瑾萱这种泼辣的女子难为成这样。
初见面时,瑾萱稍显跋扈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样一名女子,怎么看都不会因为一件事犹犹豫豫的才对。
“咳,”瑾萱不自在的咳了声,她拿眼瞅了容离一下,接着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在王府住着还习惯吗?”
说完,瑾萱就想抽自己,她是要说这个吗?
再说,这王府又不是她的,这话听着就跟容离住她家,她身为主人才有此一问似的。
“习惯。”容离忍着笑意点了点头,心里更加确定瑾萱有事,还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然不会把话说成这样。
瑾萱在心里唾弃了自己半晌,接着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那个,你大哥可曾定亲?”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