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节
“便是不会要了命,赏赐你一顿鞭子,还能如何。”
溶月听了,却也是顿时不觉打了个寒颤。
早听闻这个九公主十分厉害,随身带着鞭子,若不顺她的意,便是狠狠的鞭笞一顿。
溶月顿时不敢多言,可是心中却也是颇多不平。
也不止自个儿胡说,那些秀女都说王珠的不是。
只可惜,她们两个是奴婢,只能一番隐忍。
正在此刻,两个人耳边顿时听到了轻轻一声咳嗽。
只见碧菡这样子盈盈而来,容貌秀润,眸光却也是晦暗不明。
溶月有些心虚,所以不免面色有些不好看。
碧菡此刻正要送些参汤给王珠服食,身后有丫鬟,端着一盅参汤。
她面颊笑吟吟的,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话儿。
“最近九公主身子有些不佳,让两位姐姐来了这儿,也没处使劲儿,当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两女自然是自承不敢,却也是心思各异。
只不过转身之际,忽而膝盖一软,顿时也是跌在了地上。
溶乔也还罢了,只不过是不轻不重的摔了一跤。
而溶月却是额头磕在了尖锐的石头之上,竟然是磕得生生流血。
碧菡冷哼了一声,顿时也是不觉转身离去。
方才碧菡瞧见丹淑也是藏在了花丛之中,故而刻意示意,让丹淑动手。
只不过虽然是如此,碧菡内心之中抑郁之意却也是未解。
九公主如今,被人如此议论,碧菡心里面却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踏入了房中,只觉得王珠似乎魂不守舍。
碧菡心里却也是不觉叹了口气。
也是,如今外头的人那样子的议论,九公主又不能离开中辰,自然也是郁郁寡欢。
如此挫折,难免九公主会心绪不宁。
可是她并不知晓,王珠心烦意乱的却也是绝不是因为那些不轻不重的流言蜚语。
王珠心里想的,却是那道十分出挑的身影,因为端木紫麟而心烦意乱。
正因为王珠魂不守舍,故而碧菡端着参汤进来,却也是没有察觉。
碧菡呈送了参汤过来,王珠只轻轻的品尝了几口,便是将碗轻轻的推到了一边。
碧菡虽然是心中关切,却也是说不出话儿来。
王珠从怀中取出了碧玉梳子,轻轻的梳理自己的发丝。
她想到了端木紫麟跟自己亲热的片段,蓦然面颊一热,顿时狠狠的将手中的碧玉梳子一股脑儿的扔了出去。
那样子亲热缠绵,那样子*蚀骨的滋味,竟似深深的印入了骨髓,竟似磨砺不掉。
这样子的感觉,让王珠觉得畏惧,她宁可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一段无望的相思。
就算那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不能够回应自己的感情,王珠却也是不在乎。
回忆里的情人,总是最为安全的。
王珠手指儿轻轻抚摸这枚玉琼花,心尖儿微微颤抖,手指却也是不觉微微发抖。
心尖儿,一股子酸意顿时也是不觉涌了过来。
她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衫,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竟然是将自己逼迫如斯。
外头,阳光却也是一派明媚。
林墨初轻轻的走到了街道之上,他目光流转,姣好俊雅的容貌为林墨初吸引了不少的关注。
更不必提这个俊雅的公子,唇角始终是蕴含了一缕浅浅的笑容,显得是十分可亲。
美好的东西虽然是蕴含了剧毒,可是这个道理,却并没有多少人会懂。
也许有些事情,王珠绝不会亲口告诉林墨初,可是林墨初却也是未必不知晓。
李如拂如今想纳王珠入宫,暗中充为谋士,明面上打压一番,好让端木紫麟放心。
那人更告知林墨初,那摄政王端木紫麟对王珠有意,王珠已经二度进入摄政王府。
昨日踏入端木紫麟府邸之中的,绝不是什么流莺,而是大夏的九公主王珠。
林墨初心中顿生几许的喜色。
面颊之上,却不觉笑意更浓。
成为宫中女官,那又能有什么好处?
若不能名正言顺的生下子嗣,那么以后怎么争权夺势,鸠占鹊巢?
李如拂是将九公主当傻子?
不过他看重王珠,而九公主也是并未让自己失望。
想不到九公主转眼之间,居然又跟端木紫麟相好。
李如拂的太后之位之所以这样子的稳固,还不是因为端木紫麟的步步退让。
若非如此,哪里能有如斯风光?
谁也不知道,林墨初这样秀雅的公子,此时此刻内心满满都是各种功利的算计。
然而林墨初仍然是笑得十分开心,让人瞧见了,顿时也是心生愉悦。
他甚至十分温柔,在一个小孩子碰掉了摊位之上拨浪鼓时候,还轻轻的为他捡起来。
林墨初将这拨浪鼓摇着咚咚的响,哄小孩子喜欢。
正在此刻,一名婢女过来,取了几文钱,买下了一个拨浪鼓。
林墨初也不以为意,这婢女衣衫料子并不十分的华贵,可见这女子主子也应当并不是什么尊贵人。
难怪连这等铺子之上的粗陋小玩意儿,却也是瞧得上眼。
林墨初无意识的轻轻一扫,顺着那婢女望过去,却也是忽而便是顿时呆住了。
他失魂落魄的将拨浪鼓放在了一边,只死死盯着眼前的场景。
阳光下,那个女子笑容十分的温柔,在她身边有着一个小女孩儿,也是六七岁了。
那妇人姿容清雅,一举一动,均是有了大家的气派。
而一旁的女娃娃,年纪虽小,却也是已经眉宇如画。
那个妇人怀中,还有个小小的男孩儿。
这个男孩子也已经有三岁,他白白嫩嫩的,身体十分健康。
三岁又健康的男孩子,已经是开始流露出顽皮的特性了。
这个孩子身子轻轻的扭动,闹腾得厉害。
那妇人却也是拿着拨浪鼓,哄着这个小小的孩子。
林墨初并非不知晓崔清河的处境,他的探子早将崔清河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回来。
崔清河回到了中辰,之后也嫁了人。
她的夫君,不过是小官,略有才气,性子十分踏实。
和林墨初比起来,自然也不过是个平庸之辈了。
可是有些东西,卷宗所写,可是远远不如亲眼所见。
比如如今,林墨初亲眼瞧见了崔清河。
他只觉得胸口好似被狠狠打了一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是一下子呆住了。
崔清河衣衫也许没有十分华贵,可是她面容恬静,唇角含着一缕浅浅的笑容。
她肌肤白嫩,白里透红,可见这些年来,崔清河过的也是不差。
至少如今的崔清河,似乎已经不像在东海那样子忧伤了。
岁月抹平了许多的痕迹,抚平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林墨初瞧着崔清河的鬓发,上头轻轻的插了一朵素黄色的绢花。
妇人的肌肤,是牛奶的白色,白润而透明。
崔清河却并没有留意到林墨初,不知道隔着街道,一个俊美如斯的公子便是这样子看着她。
车如流水马如龙,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割不断林墨初的目光。
那小男孩最初被拨浪鼓吸引了注意力,可是过了一会儿,便是觉得没趣了。
他挣脱了母亲的怀抱,咯咯笑着,轻轻的躲去了姐姐怀中。
芦娘也十分喜欢弟弟,她取出了糕点,将一块块的糕点喂着弟弟。
崔清河不觉微微一笑,她掏出了手帕,亲亲擦去了自个儿孩子唇角的糕饼碎屑。
她抱着自己的儿子,牵着芦娘,又上了马车。
林墨初盯着那辆马车,瞧着这辆马车就这样子的离去。
五年前,他不过觉得崔清河有些温柔,有些可怜而已。
那时候崔清河拿来木雕,想要平复自己内心的痛楚。
可是林墨初却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不知不觉间,林墨初泪水缓缓夺眶而出,他竟然不觉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都已经过了五年,自己已经是失去了这个人了。林墨初方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曾经已经爱上她了,可是自己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这人世间,有些感情,不会傻傻等人去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