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节

  白薇薇吃了闷亏,却也是生生压下去这口气,掌心的刺痛从那掌心一缕缕的传遍了全身。
  然而白薇薇内心却一阵子的气闷发堵。
  自己好似被王珠拿捏住,只瞧王珠什么时候,再狠狠咬自己一口。
  白薇薇言语柔柔:“好妹妹,我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必再送。”
  可她却是想起自己今日喝的那杯薄荷酒。
  因恐薄荷酒性凉,宫婢还在里面加了一片人参片,免得酒寒损了白薇薇的身子。
  白薇薇只觉得那酒里必定是添了什么了,故而自己方才会因此晕厥。
  不知怎么了,王珠这样子耍弄手段,白薇薇却反而软了下来,并且忍气吞声。
  白薇薇原本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儿,如果你态度强硬一些,白薇薇反而不敢造次。
  就好似蛰伏的毒蛇,小心翼翼的试探。眼见对手厉害狠辣,却也是不觉再次蛰伏,等待机会。
  王珠倒是并未如此坚持,瞧着白薇薇离去,那道纤弱的身影更是慢慢的没入了浓浓的夜色之中了。
  白薇薇以为自己是在逼迫她与裴家决裂,这虽然是一方面的原因,却并不是王珠全部的理由。
  此时此刻,王珠掌心却也是浮起了一层汗水。
  她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只觉得柔润的夜色之中,似乎有风吹过叶子传来的沙沙之声了。
  夜凉如水,紫枝也是担心王珠的身子,顿时也挑了一件藕粉色翠纹披风给王珠轻轻的披上了。
  炎热的夏日已经过去,如今到了夜晚,也是不觉隐隐有些凉意。
  王珠容色却也是十分平淡,任由紫枝为了她整理衣衫。
  她慢慢的捏紧了手指,嗓音却是不觉扬了扬:“究竟是谁,藏在了一边,却也是鬼鬼祟祟的。若是不肯出来,那也不客气了。”
  那人慢慢的从花丛之中走了出来,衣衫之上沾染了些花瓣儿叶片。
  他手中提了盏纱灯,朦朦胧胧的,透出了光辉也是有些。
  那样子的光辉可巧正好落在了来客的面颊之上,虽然只照亮了小半张面孔,却也是俊美得难描难画。
  如此姿容,除了夏侯夕,还能有谁呢。
  王珠面上神色不露,心中却渐渐流转了几许得意之情。
  夏侯夕谈起白薇薇时候的口气,可知必定是对白薇薇感情颇深。可夏侯夕是个谨慎之色,他虽来到了大夏京城,却绝没有私底下和白薇薇接触过。
  这一次宫中设宴,夏侯夕被邀约到这儿了。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白薇薇忽而晕倒。
  夏侯夕必定是会不怎么放心,自然是想要知晓发生什么事情。
  此时此刻,就算夏侯夕在这御花园中,也不是什么突兀之事。
  而自己和白薇薇议论之事,想来夏侯夕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夏侯夕赠送发钗时候,匆匆寻到白薇薇,不过那个时候白薇薇已经是被人欺辱。他不好与白薇薇如何接触,想来认定此事是自己所为。否则那么一枚发钗,就不会送到陈后身上。
  而此事原本曲折复杂,是白薇薇欲图算计自己,而王珠又顺水推舟,让白薇薇被裴凰带走。事到如今,王珠无妨将所有之事都是推到了裴凰身上。
  此时此刻,夏侯夕将自己和白薇薇的对话都是听到了耳中,也是不知道夏侯夕是如何想的。
  王珠却轻轻松了口气的样子,打发走了紫枝,只单独和夏侯夕说话儿。
  紫枝内心之中,更不觉流转几许困惑之色。
  在紫枝瞧来,九公主对别的男子不冷不热,反而是对这位大夏的质子十分主动,莫非真是的是被这个姿容俊俏的陈国质子动了心思?
  其实夏侯夕也是没什么不好,可紫枝却始终担心夏侯夕那质子的身份,可是会有什么不妥当。
  身为奴婢,紫枝也是不好说什么。话儿到了紫枝的唇边,却也是生生咽下去。而紫枝也是只得不甘不愿的退了下去。
  王珠面颊之上却流露出了为难之色:“夕殿下,你什么都听到了。其实这些事情,原本无趣,更是污秽,本来不该让你听到的。”
  夏侯夕眸子之中,却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今日宫宴,处处惊心,九公主,其实当真是委屈你了。”
  他样子温和关切的模样,灯火轻轻的染上了夏侯夕的面颊,似乎让夏侯夕戴上了一张近乎完美无缺的面具。
  王珠甚至有一缕错觉,眼前俊美和气的陈国质子,是真真实实的。
  明明夏侯夕应当是更为关切白薇薇,可是夏侯夕却也是问都没有问一句。
  王珠却不觉涌起了几许局促之色:“殿下不要嫌弃我心狠手辣,不够温柔顺从,那就好了。”
  夏侯夕轻轻的抬起头,眼中却也是染了几许怜悯:“你是说待那静怡公主?”
  他容貌好,性子又温和,那些女子总是想在他面前流露最好一边。故而王珠对着白薇薇另外一张面孔,面对自己时候流露局促之意,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夏侯夕只觉得夜风之中,自己的一颗心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变得有些凉意。
  王珠是那样子多变,狡诈又狠毒,可是却是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少女情态。
  如此虚伪,甚至让夏侯夕内心之中流转了几许厌恶。
  可厌恶之中,瞧着王珠在自己面前少女情态,怯生生的样儿,一股微妙的心绪却也是浮起在夏侯夕的心中。
  眼前少女有时候又像极了自己,有着一张画皮,内心却偏生是嗜血狠毒格外残忍。
  王珠垂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却不觉叹了口气:“她虽然名义上是我的皇姐,实则与我不合,可能是嫉妒我这个大夏公主吧。哼,裴家女儿裴凰也喜欢谢玄朗,要对付我这位皇姐。我眼睁睁的瞧着她被糟蹋,因为我不喜欢她,更乐意她受苦。之后,我还拿捏住她的把柄,让她对我乖顺听话。夕殿下,这样子做一点都不善良,我也是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说到了这儿,王珠轻轻的玩弄自己的衣服角。
  可她内心却凉丝丝的,恶狠狠的在想,这种事情又有什么不对的。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白薇薇算计自己,凭什么自己就是要客气?
  对于恶人,自己自然应当十倍的恶毒奉还。
  在夏侯夕面前,她却省略自己算计白薇薇,推了白薇薇一把的事情。
  夏侯夕不是将白薇薇这个矫情的女子视若珍宝?如今他的珍宝,可是正被裴家给折辱了。
  夏侯夕却也是柔声说道:“九公主,生在皇宫之中,许多事情原本是迫不得已的。有时候咱们人生已经是这样子了,怎么也是没有什么真正高兴的时候了。”
  王珠心中冷笑,夏侯夕这样子的话看似温柔,其实什么都没有说。
  而那些花痴夏侯夕的女子,就会觉得夏侯夕是赞同她们,怜惜她们的。
  王珠却十分清醒,更不会有半点侥幸。
  她慢慢的垂下头,面颊却流转了一片红晕:“夕殿下,我实在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恶毒的人。我厌恶白薇薇,而厌恶她的原因,绝不是因为谢玄朗,我,我谁都不会告诉的。”
  夏侯夕眼底微微有些怜悯之意:“你若不愿意说,也是不必说了。”
  王珠轻轻的嗯了一声,觉得安茹之事,循循渐进,下次再说。
  夏侯夕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如果太着痕迹,夏侯夕也未必瞧不出来的。
  而她,却也是一直都是极能忍耐的。
  小心翼翼,等待时机,到了最关键时候,再狠狠的咬了一口。
  夏侯夕一双眸子色彩各异,流转了涟涟光彩,在这样子的夜色之中,更好似什么妖魅之物,在夜色之中微微有些模糊。
  正在此刻,领着夏侯夕的内侍匆匆寻来,却也是跑得一头汗水。
  寻到了夏侯夕,那内丝却也是终于不觉松了口气,一脸惶然之色。
  “夕殿下,总算是寻到了你了,若是你有什么事儿,奴才可是不知晓如何教导。”
  夏侯夕轻轻的嗯了一声,他身为陈国质子,自然也是绝不好留在了宫中。
  而那内侍说完话儿,方才瞧见了王珠。这内侍的眼中,顿时也是不觉流转了几许畏惧与好奇。
  想到宫中传言,九公主是有意夏侯夕,说不定还会有一门亲事。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桩事情也是不见得就是假的。
  夏侯夕也未多留难内侍,随着那内侍一块儿出宫。
  王珠瞧着夏侯夕离去,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夏侯夕下一步棋,她也是不知道会如何的走。
  而王珠做完这些事情,方才前去了未央公主。
  宫婢盈盈迎着王珠入内,烛台之上的蜡烛,也是给王珠面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房间之中,陈后正和王溪娓娓低语,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只不过两人神色都是十分温和。
  瞧着眼前的画面,王珠内心之中却也是不觉流转了几许温暖之意,忽而隐隐有了一缕想要哭泣的冲动。
  从小到大,自己就顽劣不堪。比起别的孩子,陈后总是不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王珠的身上,给予了王珠跟多的关怀。
  王洵瞧在眼里,也是会有些不平,甚至禁不住埋怨几句。
  可王溪这个姐姐,却从没觉得不公平。非但如此,王溪也对王珠疼爱有加。
  想到了王溪的那些传言,王珠的眼神却也是不觉更加深邃了几分了。
  王溪瞧见了王珠,有些清瘦的面颊却也是不觉露出了笑容。
  她的手指轻轻的抚摸上了王珠的面颊,柔声说道:“小九,这些日子,你似乎变了不少,可是吃了许多苦?”
  王珠自然不会将兖州那些事儿说和王溪知晓,只挑了些高兴的事情和王溪说一说。
  王溪成婚也没多久,原本应当是最会欢喜,最为幸福的时候。
  这少年夫妻,原本应该了情意浓浓的,蜜里调油的时候。
  可是王溪面上却隐隐有些憔悴之色,精神也是有些不济。
  这一点,王珠相信不但自己瞧得出来,陈后必定也是瞧得出来。
  如今也许是因为王溪心里面觉得欢喜,精神似乎好了许多,面颊之上也是流转了一抹红晕。
  宫人做了宵夜,如今也是送了上来。
  这五色元宵是王珠最爱吃的,糯米皮里面加了猪油,蜜馅儿也是各不相同。
  陈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觉笑了起来:“小时候,你们姐妹两个人都爱吃这五色元宵,可当真是磨人得很。我只担心你们吃得多了,正餐时候不肯好好吃东西,又会身子发胖,故而也不让御厨房多做。可是小九这个丫头,却总是不肯干休。”
  王珠笑了笑,轻轻的咬了一口元宵。
  滋味还是如从前那般,柔软滑腻,甜甜蜜蜜的。小时候的自己,爱吃这样子的东西,莫非是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就爱这样子的甜蜜?
  “可是母后虽然吩咐做得少了,我却是不依不饶。六皇兄每次可不会让我,是二皇姐总将自己的那份分给我吃。二姐姐,你真是太宠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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