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让?”
  眉梢高高地扬起,金发少年嗤笑出声:“许云鹤,你以为你是谁?”
  怕被偶像讨厌,少年很少会展露出那份刻进骨子里的盛气凌人,如今他猫瞳竖起,轻易便能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力。
  “许家的私生子是吧。”
  双手抱臂,少年评价货物般打量着眼前万千少女心中的男神,不走心地摇头,他懒洋洋地倚在墙上:“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想和我攀关系,最少也得让你家老头子过来说话。”
  “纪扬!”
  示好不成反被嘲讽,许云鹤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私生子”是他最大的痛脚,要不是这个原因,他又怎么会失去继承权进入娱乐圈打拼。
  本想借着霍柏的名气提升自己的热度,谁成想那个被他当做垫脚石的纪扬却来头不小,许云鹤本以为对方在纪家也是和自己相同的处境,谁成想出师不利,他才刚一开口就被少年怼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
  不爽对方提到霍柏时轻蔑的语气,池回也懒得再装什么乖仔:“退组、滚蛋,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退组?”气急反笑,许云鹤顶着那张清俊无害的面皮勾动唇角,“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许家为了我向《问道》剧组注资一个亿!
  这是他低声下气多久才求来的转机,只要拿下沈凤这个足够出彩的配角,他就能借着《问道》的东风在影坛扎根。
  “那点小钱就别总挂在嘴边了。”
  听到远处的王导喊了声“卡”,池回打断许云鹤的话、警告般地用猫瞳盯住对方:“你最好听话一点……”
  “还有,不要再招惹霍柏。”
  “他是我罩的。”
  被少年的气势所慑,许云鹤僵在原地,怔愣地看着对方换上一张乖巧可爱的笑脸向霍柏迎去,明知没人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可他的脸还是火辣辣地胀痛、像是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伸手接过少年递来的矿泉水,霍柏用余光扫过右前方的某个角落:“他欺负你了?”
  “没有。”清楚对方是在指谁,池回真诚地摇头,琥珀色的眼睛像是两块融化的蜜糖。
  糖。
  目光不受控制地下移,少年微微肿起的唇瓣清楚地昭示着它曾遭遇过如何亲近的厮磨,偏生那唇的主人毫无察觉,依旧天真且信任地望着自己。
  纪扬真的喜欢自己吗?那种想要占有对方的喜欢。
  无法从少年眼中找到与自己相同的欲|望,霍柏不禁质疑起他最开始的判断,然而还没等他细想,金发小猫就似有所觉地舔了舔唇——
  “霍哥,疼。”
  第30章
  “疼?”
  顺着少年的话反问, 霍柏极力遮掩掉嗓音中已然明显的喑哑。
  “就是嘴巴有点疼,”一秒褪去那诱惑又勾人的模样, 池回十分无辜地抬手摸了摸唇, “可能是蚊子吧,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似的。”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 江文涛便跟着工作人员一起围了上来,霍柏不好再继续,只得让对方先去车里等等自己。
  霍影帝身边的化妆师都是老搭档,没过多久, 他便顶着一头短发清清爽爽地走了出来,今晚王导没有安排夜戏,所以他才会留住少年一起回家。
  江文涛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精,只消斜眼一扫、他就看出了纪扬唇上的猫腻,瞧那少年仍是一副无知无觉的天真样儿,江文涛忍不住往自家艺人的胳膊上撞了撞:“你怎么回事儿?”
  说好的有分寸呢?在剧组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等回家了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这就是我的分寸, ”见少年正站在车边冲自己挥手, 霍柏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情况有变, 江哥, 我很喜欢他。”
  要不是顾及着剧组有人,他今天所做的可能就不仅仅是一个吻那么简单。
  一听到霍柏冲自己叫哥, 江文涛就知道对方绝不是在随口说笑, 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一语中的地道破真相:“可我看那孩子对你没有越线。”
  虽说相处时过于热情乖巧了些,但纪扬毕竟是霍柏的粉丝,出现这种情况实属正常,哪怕两人现在是同居状态,江文涛也没从少年身上看出任何要开窍的痕迹。
  “他迟早会的。”
  确定了自己想要什么,霍影帝说起话来也格外自信,眼见自己离少年越来越近,他转头嘱咐江文涛:“这事先不要乱说。”
  “知道知道。”无精打采地摆手,江文涛也没指望自己能说服对方,只是注资的事他也从王导那里听说了一点,如果纪扬没有开玩笑,那霍柏想要把人成功拐走八成会很难。
  无法监控任务目标,池回自然也没听到男人脱口而出的“告白”,跟着对方上了宽敞的保姆车,他嘴巴不停,机关枪似的夸着霍柏刚刚那场戏。
  这傻孩子,真是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无奈地在心里叹气,江文涛现在看少年就像在看一只主动跳进陷阱的兔子,眼不见心不烦,他干脆背对两人玩起了手机。
  瞧见此景的0527,无端觉得自己和这位江大经纪同病相怜。
  《同居》节目组提供的公寓地段极好,无论从哪里回去都十分方便,等摄像大哥在一楼停住,真正回家的便只剩霍柏和池回两人。
  先前买的食材还没有用完,霍柏换好衣服,习惯性地系上围裙承包晚饭,池回瘫在沙发上装死,完全不在意这样的懒散会被人如何评论。
  “听说节目组最后三天会安排六位嘉宾一起旅行,”吃饱喝足,霍柏递给少年一盒消食用的酸奶,“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旅行啊……”
  装模作样地思考两秒,池回咬着吸管,一脸真诚地回道:“去哪儿都行,只要有霍哥在就好。”
  撩人而不自知。
  相处的时日久了,霍柏发现少年根本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哭包、反而是一只爱伸爪的小野猫,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他从座位上起身:“我去刷碗。”
  【你就可劲儿作吧,】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0527哼了一声,【就怕哪天你连哭都没地方去。】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霍柏很可爱吗?】
  猫瞳狡黠,池回美滋滋地喝了口酸奶:【他越是隐忍,我就越是想知道他的极限在哪。】
  0527:【……】
  我看你就是欠太阳。
  这会儿占据上风撩得开心,也不知道上个世界被欺负到哭不出来的是哪个。
  今晚两人回家的时间较早,吃过饭后还能进行点娱乐活动,想起先前看过的节目流程,少年兴致勃勃地打开电视:“霍哥,要不要来看个电影?”
  “好。”
  将最后一个碗擦干放进柜橱,霍柏从善如流地在厨房应声。
  得知要和男神一起录制综艺,原主在进组之前还特意带了整套典藏版的电影蓝光碟,这套碟片包含了霍柏从出道至今的所有作品,尽管价格高昂,可它还是在发售后短短五分钟内被抢购一空。
  怪不得剧本里说霍柏就是z国电影的票房保证,瞧这阵势,对方简直是各大资方眼中的摇钱树。
  若非仙侠电影在国内市场向来很不卖座,对《问道》的投资怎么算都轮不到许云鹤。
  有原主的记忆帮忙,池回很快就“想起”了每一部电影所对应的剧情,找不出一个完全没有感情戏的选择,金发少年顿时闷闷不乐地蹲在床边。
  “纪扬?”
  久久不见对方从卧室出来,霍柏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那敞开的行李箱和半蹲在它旁边的少年,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远远看去竟像个刚出笼的包子。
  “咳,”强行忍笑,男人顺手揉了揉对方细软的金发,“这是怎么了?”
  没有一部满意的。
  愤愤地在心里回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的少年转了转身,正好背对着那敞开的箱子:“霍哥的电影都很好看,我选不出来。”
  是这样吗?
  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霍柏摇头,顺手从对方身后捞了一张:“既然都好,那就随便选一个吧。”
  因为动作姿势的缘故,少年此时简直像是被男人虚虚抱进了怀中,嗅到对方身上和自己相同的淡香,他慌乱地垂眼,一时也忘了去看男神究竟拿了哪个。
  然而,五分钟后、在瞧见片头龙飞凤舞的“云雀”二字时,池回还是偷偷在心里嘲笑了一下霍柏的手气——
  先前他也提过,《云雀》是令霍影帝年少成名的处|女作,它是一部很经典的文艺片,除开主人公的韧性成长,导演还精心刻画了少男少女间青涩朦胧的爱恋。
  轻快流畅的钢琴音响起,年代感十足的旧教室映入眼帘,霍柏一向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时隔多年再看这部让自己扎根影坛的片子,他最多也就是在心底有几分感慨。
  彼时霍柏刚满十六,演技当然不如现在这般圆润纯熟,可不得不说《云雀》的导演独具慧眼,他巧妙地利用镜头语言,恰到好处地将这点真实的生涩化作替电影画龙点睛的妙处。
  只有被岁月冲刷而不失色的作品才能被称为“经典”,哪怕拍摄技术落后,《云雀》也是文艺片中难得的佳作,然而不知怎地,身为铁杆松柏的少年却一直搂着抱枕心不在焉。
  “我去一下厕所。”
  贯穿全片的钢琴声转向激昂,少年丢掉抱枕,踩着拖鞋噔噔蹬地跑向卧室,被抛弃在沙发上的霍影帝怔愣一瞬,转而又盯着屏幕若有所思。
  “咔哒。”
  反锁的房门被备用钥匙打开,拖着行李箱进来的少年脊背僵硬,慌慌张张地把手向身后藏,淡淡的薄荷味儿清爽而又醒神,霍柏语调平静地把门一关:“心情不好?”
  “没、没有。”结结巴巴地开口,少年本能地向后躲去。
  “没有?”步步紧逼,男人装作恍然地挑眉,“那就是故意想放我的鸽子……”
  “不是!”生怕自己被偶像误会,金发小猫飞快地反驳,随后才垂下睫毛放低音量,“是我的问题。”
  隐约猜到一个答案,霍柏心跳不已,面上却依然维持温和淡定:“什么问题?”
  “……”
  沉默半晌,少年纠结地咬唇,却始终没有吐出半个音节,直到欲擒故纵的男人转身要走,他才借着烟|草的刺激给自己壮胆:“我不知道……”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亲别人。”
  在那段激昂的琴音过后,清纯漂亮的女主角就会走进教室,和她喜欢的少年交换一个吻。
  一个让他心头发酸的吻。
  终于听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霍柏蓦地转身,眼底暗藏的压抑如同春日冰河般哗啦一声碎开,身体顺势前倾,他以左手为支点,牢牢地将少年困在自己与墙面之间。
  精致小巧的下巴被对方用手捏住,池回只得被迫仰头,露出自己最为脆弱的咽喉,褪去狩猎时的温柔表象,男人终是暴露出那种藏在骨子里的、不容反抗的危险。
  “不想看到我亲别人……”
  “那你想让我亲谁?”
  拇指指腹在那还印着齿痕的唇瓣上轻轻摩挲,霍柏望进少年无措的双眼,堪称恶劣地凑近对方耳边吐气:“你吗?”
  我才没有!!
  本想这样理直气壮地反驳,可少年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心虚,他双腿不争气地发软,只有靠着男人支起的膝盖才能勉强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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