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沈陵宜停顿了一下,继续跟她科普:“寻踪骨跟天生就能看到差距很大。你父亲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一直都是戴着手套,避免直接跟人有肢体接触。而且我爸说,其实最后两三年的时候,他经常来找他,跟他切磋一些技法,这种感觉……就好像要把自己会的全部都教给他一样。”
  聂棠小声说:“我本来就觉得我父亲的死因肯定存疑。一个玄门的人出车祸死亡,那车子被撞之后还立刻就爆炸了,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沈陵宜侧过头,压低声音道:“其实我觉得我爸应该是知道全部实情的,我后面套过几次话,他那表现就是妥妥的‘我知道,但是不想告诉你’。”
  他说到这里,突然转变了想法:“这次精英训练营你的确得去,我爸是主要负责人之一,到时候你可以趁着他最疲惫的时候用幻觉催眠他!”
  聂棠扑哧一声笑了:“你这算不算坑你亲爹?”
  他义正言辞道:“怎么能算坑,这不是凭本事套的消息吗?再说他坑过我多少回啊,我有说过什么吗?”
  这个时候,机桥已经收起机舱关闭,空姐开始在商务舱派发毛毯和枕头。
  聂棠摊开一张毛毯,把他们两个人都盖住:“枕头给你,我更喜欢你来当我的枕头。”
  沈陵宜被她这一句说得都有点飘,语气中暗藏着得意:“你这还没完了,觉得把我当枕头特别舒服对吧?”
  他看别人谈恋爱,就觉得那女生实在太磨叽了,整天黏着人不放,有时候还无理取闹。
  但是聂棠就是不一样,她从来不查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会软绵绵地撒娇,从来不跟他吵架,就算他有哪里做的不好,她都会原谅他。
  他都觉得自己恐怕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
  聂棠莞尔:“对啊,我就是喜欢拿你当枕头,你身上的气味还很好闻。”
  沈陵宜又问:“所以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虽然他觉得自己是很优秀,但是有些优秀的地方可能不是女生会欣赏到的,其实他特别好奇聂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开始喜欢他的。
  聂棠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嗯,应该说是看到凌晓若的猫很亲近你开始,小动物其实比人更敏锐更有洞察力啊。”
  她停顿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夸夸他的:“你长得这么帅,一眼看过去也值得一见钟情啊,而且每次都能及时赶到保护我,像个大英雄,特别有安全感。”
  ……像个大英雄?
  这种夸奖也肉麻得太过了吧,他都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咳,行了,别夸我了,再夸我就要骄傲自满了。”
  他们闲聊几句,飞机就稳稳地起飞了,穿入云层之中。
  聂棠现在对于现代的文明程度有了很基本的概念,再也不会对各种交通工具好奇,就跟他头碰头挨在一起闭目养神。
  她之前说沈陵宜身上的气息好闻也绝对不是说谎,很快她就进入了一种缥缈而玄乎的状态。
  沈陵宜还当她是睡着了,等到空姐来送餐,就打手势示意他们不需要餐点。
  聂棠则觉得自己好像正走在一个很黑暗的地方,周围没有光,只有轻微的水声。然后,她突然看到了前面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她警惕地停下脚步,伸手抓住了她口袋里的符篆。
  那个人影动了一下,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无比沙哑,就像砂纸在什么粗粝的东西上刮擦:“我早该来见一见你,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好机会。”
  聂棠心中一跳,顿觉不妙,她知道自己是被人用神识锁定住了。
  其实在她刚到这个现代社会的时候,她确认过,现在的玄门都不了解神识也不懂得灵魂力的强大,所以她才能凌驾于许多人之上,对于符篆、阵法这些需要灵魂力的杂学才比一般人都要精通无数倍。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碰到一个灵魂力强于她的人!
  “你,”聂棠很快就平静下来,“你是……谢沉渊?”
  那个人影低笑了一声,听笑声还十分愉悦:“我是谢沉渊。”
  聂棠皱着眉,追问:“你想同我说什么?”
  “我想要让你知道,我最欣赏的是有真正才华又能干的年轻人,并且,我不需要他会有多强烈和太正直的是非观,你——”谢沉渊道,“聂棠,就是完全符合我期待的那个年轻人。可惜你总是喜欢用那些教条束缚着自己,把自己困在一方深井中……”
  “你可以变得更加出众,甚至可以成为俯瞰众生的大人物。”谢沉渊缓缓地摇头,“只要你想,然后放开身上的那些浅薄的道德约束,放开你那份无聊的感情,你可以更强大。”
  ------题外话------
  有位小可爱跟我说,目前最想看的有两段情节,一段是妈妈拍电影,一段是精英训练营。然而这两段暂时都还没轮到,就,大家先期待一下聂棠在训练营的表现吧?
  不成山就是长白山的意思,因为写小说不能用现实地名,就套用了古时候的地名了。
  第406章 妈妈查岗
  聂棠摇摇头,辩解道:“我不觉得处于教条约束下就是不对的,人之所以为人,本身就是要受到理智和天道的约束。不然的话,又跟野兽有何区别?”
  “你错了,”他惋惜地摇头,“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就算是天道也奈何不了你。什么叫天道,就是强大到凌驾于众生最终束缚着所有人按照它的规则行事的玩意,可是当你足够强横,那么世间一切规则都将由你来制定!”
  聂棠沉默片刻,不得不说,她的确是隐约被说动了,但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话,还是远远不够。
  她不动声色地一挥手,手上的火光还才刚冒出了一点微光,又立刻被更加浓重的黑暗所覆盖。
  谢沉渊伸手点了点她,叹息道:“你的确是很有潜力,但现在还差得太远,不要想在我面前动那种小心机,当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真面目的时候,你就一辈子都没办法见到。”
  “……嗯,谢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聂棠微微一笑,“这个词叫传销,您现在的说辞挺像传销的。”
  她冒着可能会在梦里被打死的风险,继续嘲讽:“叶渐离跟您说话的口吻非常相近,想必是深得您传销的精髓了。”
  谢沉渊在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他的笑声跟声音一样,都是非常的粗粝,听在耳中十分不舒服。
  聂棠是在叶卿言的记忆里见过谢沉渊的真容,那个时候的他容貌斯文俊秀,走在路上,大家都不会觉得他是个传销头子一般的人物,反而会觉得他可能是某个大学搞科研的教授。
  谢沉渊在当年被玄门围剿之后死亡,消亡的就只是肉身,他又依靠别的方式再次永生了。
  她从一开始就判断他现在正隐藏在玄门之中,于是众人才会一直都没有觉察到外部的危机已经临近,而他却能够知道许多许多玄门的内部消息。
  聂棠现在就只想多跟他说几句话,最好还能引起他的愤怒,这样才能深刻地记住他的声线,以后她就有机会从玄门众人中辨认出他来。
  谢沉渊笑完了,不耐烦地朝她一挥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这回我不与你计较,希望下一回你会做出令人满意的抉择!”
  ……
  聂棠猛地坐直了身体,她刚才被谢沉渊锁定了神识,两个人经历了一场面对面的交流,然后谢沉渊突然切开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让她从梦境的虚幻一下子跌回千尺高空中。
  她急促地喘着气,额角上满是汗水。
  沈陵宜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她的额头上,将她黏腻在额角的碎发拨开:“没事吧?是做噩梦了吗?”
  聂棠抓住他的手腕,摇头:“没,就是突然梦到谢沉渊。”
  “……梦到他?”沈陵宜觉得有点好笑,“他长什么样?”
  其实谢沉渊的事情在他出生没多久就发生了,在玄门也是惊世骇俗的存在,但是对于玄门的年轻人来说,谢沉渊这个名字大多数人都是没有听说过的,那些知道他的长辈都守口如瓶,不愿意提起他。
  沈正清可以说是最放得开的,在他小时候就跟他讲过谢沉渊一些光辉事迹,于是到了暑假他去外公外婆家小住的时候,就问外公知不知道谢沉渊,当时他外公的脸色都变了,还疾言厉色让他闭嘴。
  感觉谢沉渊在玄门就是一个能治小儿夜啼的大魔王的形象了。
  “嗯,原来长什么样就不说了,现在的话,年纪应该有点大,说话声音比较沙哑,”聂棠说到一半又再次自我否定,“但这些都是可以伪装的,所以……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陵宜倒是想安慰她两句,但是完全踩不准那个点。
  等到飞机降落白城机场,他们在行李提取处等待行李箱。聂棠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聂女士”三个大字,顿时大惊:“完了!”
  沈陵宜凑到她身边,奇道:“你妈的电话,不接吗?”
  聂棠道:“不是我不想接,而是我不敢接,这肯定是我妈听叶家人说过叶老先生大寿的事情,特意打电话让我不准去,结果我们在飞机上没接到电话……”
  她现在很慌:“那她肯定怀疑我已经偷偷去了,这是特意来查岗的,怎么办?”
  沈陵宜看着她这慌乱成一锅粥的小模样,都要笑出声来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别慌,死不承认就行,打死都不认!”
  聂棠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又恢复了从前那个镇定冷静的聂棠:“喂,妈妈,你这边培训得怎——”
  她这句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聂嫣然直接打断,她斥责道:“你是不是去给叶家那老头祝寿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吗?他们现在觉得你有价值了就来说好话,还要你回叶家,当初做的那些事难道这么简单就能过去吗?”
  聂棠断然道:“没有!我绝对没打算去给叶老先生祝寿!”
  “休想骗我,我刚才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每一次都是不在服务区,你敢说你不是在飞机上?!”
  “我是在飞机,但真不是去——”
  沈陵宜突然凑过来,对着手机说:“阿姨好,棠棠是跟我一道出去旅游了。她这边的古文物专业课需要实践,参观各地的博物馆。”
  聂嫣然被迫憋进了好几句话:“……真的?”
  聂棠从善如流:“真的……我没跟你说,是怕你不同意。”
  聂嫣然呵呵了一声:“我为什么不同意?我是这样专制的人吗?还有那个……”
  她突然卡壳了,聂棠的确是跟她提过她那个小男朋友的名字和基本情况,可是她一直都沉浸在自己家的小白菜被外面的野小子给拱走了的不开心中,现在完全想不起这野小子到底叫什么。
  “那个谁——哦,对了,小沈,”聂嫣然问道,“你是小沈没错吧?”
  沈陵宜的脸色黑了一下,按照他过去的习惯,他肯定得怼回去一句,难道聂棠的男朋友除了他还能有别人吗。
  只是现在他一心一意想给聂嫣然留下一个非常好的第一印象,立刻热情地应道:“对,我是小沈。”
  “那个小沈,这几天棠棠要你照顾了,真是麻烦你了。”聂嫣然刚说了一句好话,又忍不住补充道,“你们两个是住一间房还是住相邻两间?千万不要为了省钱住一间,那实在太挤了……棠棠,哦,棠棠有钱,你让她付房费!”
  沈陵宜都快要疯了,她这是防着他呢还是不待见他呢?!居然让聂棠付房费,就是为了订两个房间?
  聂棠连忙补位:“妈,我们的行李快出来了,先拿行李,回头我再给你报平安?”
  聂嫣然这回没再说什么,很干脆地把电话给挂了。
  ……
  沈陵宜憋气道:“我第一次碰到就为了不让我跟你住一间房间,还要你主动付房费的母亲。”
  虽然说,他从上飞机开始就在纠结聂嫣然纠结的那个问题:他们到底是订一间房间还是相邻两间。可是聂嫣然那种防火防盗防他的架势简直让他无言以对!
  聂棠笑道:“是啊,而且她都不知道,就算我来付酒店的费用,那个钱也是你的。”
  沈陵宜被她这一句话说得都有点脸红了,转过头别扭道:“也不算吧,就是……就是给你的零花钱,买点唇膏护肤品衣服什么的,一点都不多。”
  聂棠还是笑:“可是我要是买了新唇膏,你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呀。不对,应该说,我化妆跟没化妆一般来说你都看不出来。”
  她伸出手,抓住他的一只手摇晃两下:“但是,我还非要跟你一个房间,省钱。”
  沈陵宜差点都被她甜化了,他现在整颗心都美滋滋的,就像浸在蜜糖罐子里:“不过还是找找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历史博物馆吧,撒谎的事情就是得不断圆谎,先让你妈放心再说。”
  这边他们刚拿好行李,那头叶秦风也殷勤地打电话来了,问他们什么时候到白城,他可以来接机。
  聂棠就告诉他,他们已经到了,但是还打算现在白城玩两天,玩够了再去叶家。
  叶秦风当然是满口答应,这也不光是聂棠能够答应他来给老先生祝寿,叶老先生最近对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好,还因为他觉得,聂棠跟沈陵宜想要过几天二人世界谈谈恋爱什么的,他其实非常能理解的……
  聂棠用手机地图一搜,还真的搜出了好几家博物馆,虽然有几家都是近代史展览馆,但是应付一下聂嫣然就足够了。
  而酒店,自然也要定在最方便去博物馆的路线上。
  第一家博物馆是历史博物馆,馆藏展品很多,还有不少是国宝级的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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