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节

  这几天可给他操心坏了。
  那位不吃饭,他操心。
  不出恭,他替那位着急,惦记咋还不撒尿。
  那位下雨不起身,他顶雨跑到楼里,先是汇报又是给请医官的。
  ——
  贡院大门打开。
  丁坚考的,出来就被两名小厮一把扶住。
  林守阳熬的双眼通红,一句话也不想说。
  谢文宇站在门前,抬眼望天,真有一种被关进大狱又重见天日之感。
  杨明远背着考篮,他是嘴干的起了一层层的皮,指甲也撕出了血,这是他陷入难题时的小动作,爱撕指甲。
  像崔举人和汪举人等岁数大的,干脆耷拉着脑袋,有种被考的再无贪图,就这样吧,已尽了力。
  各种各样的形态。
  这些人中,唯有宋福生引人注目。
  他还像进来时,一身干净的蓝色长衫,潇洒的拉着拉杆箱,站在那里转身回眸,一副清隽模样。
  他头发盘的极好。
  因为最后一天,没啥事儿,宋福生又怕被衙役拍脸给拉走,就没太进空间。
  没事儿可干,他就用闺女的木梳梳头发。
  宋福生脸色也极好。
  因为没事儿可干,他还用闺女的面膜给皮肤补水。
  说起面膜,宋福生第一次用圆形面膜。
  他当时研究半天,还特意重进空间里向宋茯苓确认:
  “闺女,这是面膜?”
  “是呀,爹。”
  那怎么长得像个大药丸,就是药丸里有水,一堆外文。
  哎呀,真稀奇,闺女要不告诉他是擦脸的,他真认不出。
  他以前看佩英敷那玩意儿,经常晚上睡觉前就盖上一张,那不都是一大片的那种吗?敷上跟个鬼似的,这小东西却是直接往脸上涂抹,抹一脸水。
  所以说,宋福生在考场里闲的就差缝袜子,他精神状态能不好吗?
  “给。”
  “恩?”看守宋福生的衙役疑惑。
  “剩下的一些糕点,我没碰过。还好好的,拿回去给娃吃。”
  宋福生说完拍了拍衙役的肩膀,小兄弟,再见啦。
  这才在富贵和铁头的招呼下进了陆家派来的车。
  留下衙役捧着两盒糕点,愣在原地。
  ——
  小全子连同他姨母、卢管家、雪娘,就发现钱佩英和宋茯苓对待考完归来的老爷并不热情。
  这真是奇怪嗳。
  宋老爷进贡院一考几日多累,怎么没有太问候,比米寿表现的差出许多。
  米寿见到宋福生,又是问考的如何,又是打听吃的怎样睡的好不好,还拉着宋福生的手,一片深情地说:“您瘦啦。”
  宋福生:你就瞎编吧,我被你姑母喂的差点儿胖两斤好不好。
  ……
  由于宋福生考完状态极好,在举人们全部大睡特睡休整时,他却出府忙了起来。
  干啥呢?
  他带着小全子。
  小全子能给宋福生做人保,这样的话,客栈店家能让他随便进。
  带着宋富贵、四壮、大德子、高铁头还有京城分镖的几位手下,发传单,拉业务。
  宋福生满京城客栈里乱窜。
  将提前写好的一张张传单挨屋发,掌柜收银台那里也发几张。
  上面写着,各位即将要高中、要脱颖而出的进士老爷们,请你们看一看。
  甭管你们是要鲤鱼跳龙门搬家到京城,还是进士录取后被安排到外地。
  我们千里马都能给您搬好家,运好货,做诚信、运千里,搬幸福人家。
  只要你需要,我们一定搬到。
  然后最下面落款是,目前千里马各分镖所在城池具体地址以及负责人的名字。还有我们千里马能跑的路线。
  甚至另有括弧。
  这括弧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其实我们没有的路线,也不是不能搬,因为我们千里马的服务宗旨是,只要钱给到位,我们绝对会不含糊的,立马就能带着爱和快乐出发。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梦已经开始,心不会害怕。
  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
  宋福生哼哼着这歌,发下最后一张传单,走出最后一个客栈。
  小全子全程陪伴的感受就是:
  你看看,这就是他的先生,毫无架子。
  先生那真是要能力有能力,要学识有学识,要担当有担当。
  关键的是,对于咱老百姓来讲,先生他怎就那么接着地气儿。
  前一刻还是饱腹诗书的举人宋老爷,下一刻就能放下文人的清高和自傲,为养家挨条街拉活,与人诚恳的介绍千里马的业务范围。
  特别难得的是,在其中几个客栈里有遇到奉天来的举人,人家问:“宋孝廉,您这是?”先生就实话实讲,拉活来啦。
  人家先生说啦:
  凭自个本事让家儿妻女能过的更好,不管遇见谁也无需躲躲藏藏。
  咋的啦?又没偷没抢。
  也别提士农工商,鄙视这个那个。
  哪个高门没用奴仆的名义在外开铺子?
  该唾弃的,应是那些贪官污吏。嘴上瞧不起农、工、商,好像从商能污了他们的眼、脏了他们的手,实际上却贪墨着这几类人的银两。
  难怪啊。
  小全子心想:这么多年,难怪少爷认为谁都不配,就先生配给他当老丈人,少爷就说过这样的话,意思差不离。而且这样的岳父,有人间烟火味儿。
  ……
  发完传单,忙完正事儿,宋福生又带着媳妇和闺女儿子彻底游玩了起来。
  这不嘛,才考完几日后,他就带着宋茯苓走进戏楼。
  钱佩英和米寿桃花他们,不知在后面磨蹭啥呢。
  这位掌柜的不开眼。
  看到宋福生长的高大精神,面带贵气,身后跟着带帷帽的女子,没看清,只感觉很年轻,又不能仔细看,就脱口而出,请贵客和夫人上楼。
  小全子正好进来听见,“你特娘的找死?”
  掌柜的一愣,没有第一时间跪下认错。
  小全子更是火冒三丈,手伸进怀里就掏出牌子。
  艾玛呀,掌柜的看清了牌子,噗通跪地认错。
  但实际上,心里却仍旧不明白错在哪里。
  请原谅他开戏楼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当爹的领闺女来逛的。
  给宋福生气笑了,这特娘的,真是尴尬。
  其实甭管古代还是现代,当闺女大了,都、都、都备不住能出现这种状况。
  没招啊,现代找干爹的,小三的,古代就更是啦,不能乱叫人,六十都能娶位十八的。
  还是宋茯苓说,算了,全子,收了牌子,不是出来玩吗?别刚进来就破坏心情。
  宋茯苓担心,别一会儿满戏楼里的人都会听说定海将军的牌子亮相,下面有一伙亲爹领闺女来玩之类的。
  又回头喊:“娘,姐,嫂子。”
  戏楼掌柜的抹着虚汗:好嘛,合着这位领的是闺女,而且还带全家一起。
  “好,唱的好!”
  米寿在二楼雅座鼓掌,四壮坐在一边也稀奇地看。
  宋福生瞟眼“俩儿子”,还行,不管多喜欢听,至少没给老子喊出赏字。
  四壮是学不坏的,也喊不出赏钱。
  这米寿,以后倒是要严加管理,你瞅那小脸兴奋的,能听懂吗?人家上面唱的是相亲定亲抢亲一波三折的事儿。
  他这面刚琢磨完,那面宋茯苓磕着瓜子悠哉悠哉道:“爹啊,我好想像那些有钱公子一样,大喝一声,赏。”
  “咳咳咳……”宋福生被茶水呛到,咳嗽着说:“你控制控制。”
  宋福生听完戏后,接下来几日还陪妻女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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